相聚別離

一年一次的農曆年，在不情不願之下，終於再次離我們而去。但，團圓向來都不只有一回，只要人還在，每個分離都是相聚的倒數；每個相聚都是幸福的開始。

今年過年連假一共計有十日，長長的休假時間，不僅養足了精神，也養胖了腰間的肉，與小外甥的嬉戲，彷彿頓時又回到了最純真的時光，一起彩繪恐龍，一起溜滑梯，一起捉迷藏，一起玩砂，一起打電動，只要活力不斷，笑容便從沒停歇過。原來，笑聲是有力量的，因為我們就是這麼被它所療癒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也只有回到了家，才甘願早早放棄與溫床纏綿。

今年出乎意料的凍，每天早起，都能感受到冷冽刺骨的低溫。清晨太陽初升時，我一邊望著連綿的山巒，它的輪廓有時清晰，有時矇矓；一邊與阿母聊天，她拿著掃把與畚斗，光著腳丫子，拖著不靈活的雙腿，緩慢地走在庭院裡掃著昨晚被風吹落的葉子。我問她，「這麼早打赤腳，不冷嗎？」不想她卻說，「不會啊，踩久也就習慣了！」穿不住鞋子，不知道是她終於可以脫開束縛，還是鞋子都想逃離她的雙腳。

每次站在她的身旁，我總是害怕有一天會失去。她說「辛勞一輩子了，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沒有什麼事不能看開。」但我卻怎麼也看不開，我希望分離的這一天永遠都不會來。相聚時，該將多愁善感切除才好。

今天一早搭車北上，冷冽的空氣，讓手腳冰冷。等車時，就連站著都冷的發抖，嘴裡吐出一陣陣白煙宛如發射後的槍口。這個冷是由內而外的。

時間一到，車來了，我們與天色一同上路，朝著光向前駛去。上車後，我尋著號碼對號入座，安靜的小小空間，宛如溫暖的臂彎，不知向車外看了多久，就這麼沉沉睡去，等再次甦醒，已經上了高速公路，路邊兩側的景色也早已從深淺不一的綠葉，變成一棟棟高矮胖瘦的房子。鐵皮屋頂像是廉價的帽子，不分你我，一個個頂在頭頂上，縱然不是很美麗，卻又是如此的熟悉與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