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聲!有人進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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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出聲!有人進了宿舍!
1.
現在是凌晨兩點,我還蹺着腿躺在牀上刷某音。
微信突然彈出來一個消息。
[娟姐別出聲,我看見有個人站在你牀前。]
是對牀玲子發過來的。
我拿着手機的手一頓,緩緩地抬頭看向了我的牀外。
黑色的牀簾把牀擋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見外面有什麼東西。
我心下好笑,這個玲子,估計又看了什麼恐怖片來嚇唬人了。
[別嚇唬人了,是不是又夥同阿黎來嚇唬我了!]
[就想我掀開簾子好拿什麼來嚇我一跳吧?]
[@全體成員]
她們幾個古靈精怪的,平日裏就愛開些作弄人的小玩笑,我平時都樂得包容她們一些,所以這句話我是在宿舍羣裏面發的,還特意艾特了全體成員。
阿黎:[發生什麼啦娟姐?我現在還在外頭玩呢!]
小山茶:[娟姐你是不是想我啦!我就快回來啦!]
我這纔想起來阿黎還在外頭玩,沒回學校呢,小山茶五一回家了也還沒回來。我笑着看了一眼羣消息,然後回覆了一句:[是想你們啦,好好玩,注意安全。]
切回了某音準備繼續刷視頻,玲子也接着在羣裏面回覆了。
玲子:[不是!娟姐!你聽我講!]
我耐下性子看她回覆。
她接下來是給我私發的了。
玲子:[娟姐!我真的沒開玩笑!!]
玲子:[你的牀頭站了一個人!!]
玲子:[她背對着我的,我看不清她的臉。]
好像沒有在開玩笑的樣子,我心裏已經有些忐忑起來了。
她接着又發來了一條。
玲子:[她在掀你的簾子了!!]
我唰地抬頭,正好對上一雙直勾勾的眼睛。
我心裏猛地一跳,突然啞了嗓子,只驚恐地看着她。
「啊!!!」玲子發出一聲喊叫。
牀頭的人扭着脖子看向尖叫的玲子,嘿嘿地笑了一聲,又把脖子扭了回來,陰沉沉地說了一句:「到你了,娟姐。」
接着整個腦袋直直地就齊根斷了下來,滾落在了地上,噴湧而出的血液灑了我一身。
我哽在喉頭的那聲尖叫終於釋放了出來。
「啊!!!!!!」
樓道的聲控燈齊刷刷地亮了起來。
「啊啊啊!!!」玲子也同我一起尖叫了起來。
隔壁宿舍傳來了不耐煩的問候:「大晚上的你叫你媽呢!」
這人聲反而把我叫醒了過來,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報了警,然後癱軟在牀上直勾勾地看着癱倒在地上無頭的屍體。
……10%。
2.
事實證明人驚懼到了極點,腦袋是會一陣空白的。
我坐在警局的長椅上,手腳發軟地同玲子擠在一起,身旁坐着和藹的女警,她正溫柔地把我們兩人攬在懷裏輕聲安慰。
充滿人氣的環境讓我的大腦稍微地放鬆了下來。
我這纔可以去想剛剛經歷的一切。
死在我面前的那個人。
是小山茶。
上一秒還在羣裏面問我是不是想她了的小山茶,下一秒就死在了我的面前,以那樣一個血腥的方式。
警察還沒找我們錄口供,安撫我們的那個警察姐姐說,他們從現場把我們帶出來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幾乎是兩眼無神地呆坐在牀上,喊也沒反應,只知道被人牽着直勾勾地走。
3.
玲子手裏捧着熱水,雙目無神地看向前方。
我也只是盯着眼前綠色的盆栽發呆。
警察局裏明亮的燈光和熱鬧的人聲讓我緩和過來了。
我在想小山茶。
她明明應該還在家纔對。
五一假期我們原本放五天,但是接着是週五,我們週五一直沒課,這樣一接下來,我們能放八天。
今天算是第八天,因爲是凌晨,她一般要等到晚上八九點才能大包小包地回到宿舍。
但是她回來了。
還有她最後說的那一句話。
[到你了。]
什麼意思。
「娟姐。」玲子突然出聲,我扭頭看她,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問:「那是小山茶,對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有些晦澀地點了點頭。
門啪嗒一聲被推開了。
玲子有些驚恐地看向門口,我心裏一跳。
還好只是來錄口供的警察。
來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警。
「休息好了嗎?」她有些溫柔地問我們,走過來坐在長椅的對面。
我們都有些瑟縮地看着她,玲子甚至抓住我的手臂都在發抖。
她像是早預料到我們的情況,安撫地對着我們笑,然後輕輕地開口:「別害怕,我只是來了解一下事情經過。」
「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拍了拍玲子的手,然後抬頭看着女警。
我快速地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對方面不改色地聽我說完,又把眼光放在了玲子身上:「你親眼看見了死者站在她的牀頭對嗎?」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子問,玲子顯然回想起了那個畫面,顫抖着點了點頭。
「我可以看看你們的聊天記錄嗎?」她又問。
我點頭把手機遞給她。
她低着頭很快地瀏覽了一遍。
然後抬起頭對着我們安撫地笑了笑:「別擔心,我只是簡單問一下,你們好好休息。」
她說完就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4.
大概凌晨四五點的樣子,我們終於從警察局出來了。
上了年紀的輔導員開着車來接我和玲子。
他眉頭緊鎖地發動了汽車,我和玲子緊挨着坐在後座。
「怎麼回事兒?」他低聲問。
我不知道警局這邊怎麼和學校說的,按理說這也算是挺大的事情了,可是我看輔導員的表情,像是不知情一樣,他估計還以爲是我和玲子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了警察局,還累得他大晚上接到電話開車來接。
「胡老師。」我小聲地開口回答,「小山茶死了。」
「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腦袋裏還沒有把人的名字對上號,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他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錯愕地扭頭看向我們,「付茶?」
他不說話了,也沒問我們發生了什麼,我看他趁着紅燈抖着手翻出來一支菸點上,吸了一口,長長地吐了口煙問:「警察怎麼說?」
我和玲子都搖了搖頭。
事實上,警察局什麼都沒和我們說,只是讓我們回學校,別多想,有需要後面會再來找我們。
輔導員不說話了,綠燈了,他腳下一踩,又繼續向前開。
因爲是凌晨,車不算多,沒堵車,我們很快就到了學校。
宿舍被拉了警戒線攔起來了,我和玲子暫時沒地方可去,輔導員帶我們去了隔離宿舍。
他帶我們到了地方就急匆匆地走了,可能忙着去找學校瞭解情況。
(我沒怎麼看過刑偵劇,警察局的描寫就是憑藉我淺薄的經驗,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寫對,要是沒寫對,大家就當個笑話看看就好了,不要兇我。)
5.
隔離的房間因爲這段時間沒人用,所以基本上一個周打掃一次,這個周還沒到打掃的時間,所以積了淺淺的灰塵,但是勝在被子之類的還算乾淨。
我和玲子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上牀準備休息了。
經歷了這些,身體已經很疲倦了,但是大腦還激昂得睡不着。我忍着嗡嗡的耳鳴,側過身體看着玲子的方向,她也正好望向我。
到底是常年泡在恐怖片裏面的人,她怕了這麼一會兒,也緩過神來了。
「娟姐。」她小聲叫我,手撐在腦袋下面,「你說那個真的是小山茶嗎?」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快又太多,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聽她這麼一問,我也疑惑起來了,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小山茶那句[我就快回來啦]映入眼簾。
「玲子。」我小聲地問她,「你看見那個人影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手機的光亮?」
玲子搖了搖頭:「娟姐,她是突然出現的,我上廁所的時候還沒看着有人,我上完廁所放下手機準備睡覺了,然後一抬頭就看見她在你牀頭站着。」
「我是上鋪啊?」
我說完這句話,猛地反應過來了,玲子顯然也反應過來了,她抬頭驚恐地看着我,不可置信地說道:「可是她就是站在你的牀頭的!」
我一下也想不起來我看見對方臉的時候她的腦袋的高度在什麼地方了,反正不可能剛剛好齊着我的牀邊,我是仰望着她的。
玲子有些勉強地開口:「娟姐,我們別想了,我有些怕。」
我也害怕,所以我打開手機手電筒,對她講:「你過來,我們兩個一起睡。」
我打着手電筒照着玲子,她飛快地跑過來,然後縮在牀裏側躺着。
我也躺下,她的頭緊挨着我,伸手抱着我的腰,我也伸手回抱着她,準備把手電筒關了睡覺,她攔住了我:「別關燈,娟姐,我們別關燈。」
現在已經六點過了,夏天天亮得早,外頭已經能夠把宿舍裏面映得有幾分光線了。
但我還是把手電筒朝上照着,整個宿舍亮了半邊,然後攬着玲子沉沉睡去。
6.
我是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微信一直嗡嗡嗡振動個不停。
我迷迷瞪瞪地伸出手拿起手機來看,是阿黎打來的語音通話,我接通了,那邊傳來阿黎有些焦急的聲音。
「娟姐!發生什麼了?宿舍裏怎麼那麼多警察啊?」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手機嗡的一聲就關了機。
沒電了。
玲子翻了個身,嘴裏嘟嘟囔囔地問:「是誰呀?娟姐。」
我從牀上坐起來,推了推玲子。
「起牀了,玲子,阿黎回來了,我們去找她。」
我說着就從牀上下來,趿拉着拖鞋去陽臺洗漱。
我刷完牙、洗好臉,玲子才慢吞吞地從牀上爬起來。
只是簡單地收拾一下,我們很快就好了。
我的手機關機了,玲子的卻還有電,我讓她給阿黎打了電話,說好了在公寓樓下的咖啡店裏面見了面再細說。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了。
可能因爲公寓來了很多警察,咖啡店裏面坐了很多人在觀察。
我在角落裏面找到了一臉焦急的阿黎。
拉着玲子過去坐下。
阿黎看見我們,鬆了一口氣。
我坐下,然後問她:「你給小山茶發消息了嗎?」凌晨發生的事情太過讓人匪夷所思,我心裏面還是存着一絲僥倖。
阿黎的回答徹底破滅了我的那一絲僥倖。
「我給她發了消息,她沒回我,我又給她打了很多電話,也沒有人接,最後是她媽媽接的電話,她說小山茶不知道去哪裏了,手機還放在房間裏面呢。」她說着說着就要哭了,「娟姐,發生了什麼啊?我今天早上回來就看見好多警察在我們宿舍進進出出的,我要進去,他們攔着我不讓我進去,我給你們打電話也沒人接……」
玲子看向我。
我忍着有些發澀的喉嚨艱難地開口。
「阿黎。」
「小山茶死了。」
她錯愕地抬頭看看我,又看看玲子。
玲子一臉難過地對她點了點頭。
我簡單地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阿黎又講了一遍。
聽到我說小山茶站在我的牀頭。
阿黎顯然不是很相信,她懷疑地看着我們兩個:「娟姐你別開玩笑,我問了小山茶媽媽,她昨天都好好在家呢,今天早晨才……不見了……」
她自己說到今天早晨才不見了人,也有些回過味來了,沉默了幾秒,又問我:「你是不是看錯了,娟姐。」
我也想我是不是看錯了,可是那張臉太過熟悉,確確實實就是小山茶的樣子,我捧着熱咖啡,苦澀地對她搖了搖頭。
她張嘴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又抬頭問我:「可是娟姐你不是在上鋪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了。
她又喃喃自語道:「娟姐你就愛多想,說不定就是你看錯了呢,當時那麼黑。」
我正要說話,玲子突然伸手推了推我,我看向她,她示意我們看外面。
不遠處有一對夫婦焦急地攔着警察在說些什麼,我看着有些眼熟。
阿黎說了句:「那不是小山茶的爸媽嗎?」
7.
他們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學校。
這幾乎就明晃晃地告訴我們凌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小山茶就那樣血腥地死在了我和玲子面前。
叔叔和阿姨來找過我們一次。
也是在問事情的經過。
我又說了一遍。
他們明顯不很相信,但是也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警察他們最後怎麼查的案,他們風風火火地封鎖了宿舍兩天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學校通知我們可以回去宿舍住了。
到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在隔離宿舍住了四天了。
他們還給我們換了一個宿舍,原來那個,我路過的時候看到過,用一把大鎖鎖上了。
學校中途也找我們問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然後輔導員私下找了我和玲子兩個人聊了聊,說學校考慮到我們可能心裏會受到損傷,所以給我們私下保了研。
8.
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下來了。
警局沒有辦法查出來小山茶的死因。
學校只對外說有學生自殺未遂,休學了。
其他同學也只是好奇,然後感慨兩句現在壓力大了想不開的人真多,就不再多討論了。
玲子在回到宿舍的第三天終於崩潰了。
她天天晚上都會做噩夢。
反覆地夢見小山茶人頭落地然後血液濺了她一身的場面。
她哭着給自己在國外的父母打電話,第二天他們就飛回國來了學校給玲子辦理了休學手續,帶她去做心理治療了。
阿黎沒親眼見到那個場面,她回來的時候學校已經風風火火地給我們安排了一個新宿舍了。
所以她只是每天晚上都會傷感小山茶爲什麼死得那麼突然。
小山茶有父母,我卻沒有人可以依賴。
但是幸好我的心理素質好像出奇地強大。
我繼續循規蹈矩地上課學習,有了保研資格,不用再每天那麼辛苦地備考複習了。
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9.
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軌。
只是好像。
阿黎突然問我。
「娟姐,你昨天晚上跑陽臺傻站着幹嗎呢?」
我昨天根本沒有在宿舍。
奇怪,阿黎這樣說的時候,我居然有一種終於來了的解脫。
我一直都沒忘記小山茶最後的那句話。
[到你了,娟姐。]
我抬頭笑着看着她:「吹吹風嘛,那時候涼快。」
她絮叨了一句:「夏天也不能大晚上穿那麼少去陽臺吹風呀,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我討好地對她笑笑:「哎呀知道啦,你下次要是再看見我在陽臺上傻站着,就給我拍張照片好不好。」
她有些疑惑我這個奇怪的要求,不過還是答應了。
……11%。
10.
似乎是從那天開始,我發現確實有點東西開始不一樣了。
半夜醒來上廁所,下牀的動靜有一點大,阿黎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
我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今天的月亮似乎特別圓,映得宿舍裏面也特別亮。
等我上完了廁所,從陽臺進門的時候餘光瞥見了門背後掛着的鏡子上飄過去一個黑影。
我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徑直爬上牀,面對着牆躺下要睡。心裏卻開始回味剛剛那一瞬間看見的東西。
那個黑影,那個黑影。
我感覺背後泛起了陣陣涼意。這滋味不太好受,可能人都不太喜歡用背部來面對危險,所以我翻了個身。
不經意間睜眼的一剎那,正好對上了空中一雙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睛。
啊!!
我從牀上唰地坐起,沒合上的書桌被撞得咚的一聲響,阿黎被這響動吵醒了,嘟嘟囔囔地問了一句:「娟姐,怎麼啦?」
我驚魂未定地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背靠着牆平復心跳。
是小山茶。
這還是我在那天后,第一次夢見她。
阿黎沒得到我的回覆,不一會兒呼吸又平穩了下來。
我看着蓋得嚴絲合縫的牀簾,扯出一絲苦笑。
我不知道小山茶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兒的。
我掀開簾子往外看去,宿舍裏靜悄悄的,陽臺的門大開着,阿黎總嫌宿舍有味兒,晚上要開着通風。
樓下的路上似乎還有沒有睡的同學在下面講話,嘻嘻哈哈的,不過不一會就沒了聲響。
這點微弱的人聲平定了我怦怦直跳的心。
我放下簾子躺下繼續睡覺。
閉上眼睛卻全是小山茶死去的那個畫面,噴射的血液濺了我一臉。
我感覺臉上也涼幽幽的。
沒法睡了。
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五點半了。
只能熬過去了。
……19%。
11.
我可以確定地說,確實有些什麼東西改變了。
阿黎突然請了假,也沒告訴我爲什麼。
這下宿舍裏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肯定不敢一個人住的。
在教室裏面想了一天才想出來什麼地方能一整晚都有人在。
[網吧]。
還得問問網管最近有沒有人在通宵。
不過好在我的運氣不錯,學校附近唯一的那一家網吧裏面居然有四五個人在通宵。
只除了有一點點的煙味、打遊戲的人有些吵外,其他還好,椅子也還算軟和。
半夜又醒,想上廁所。
網吧裏靜悄悄的,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居然也沒注意。飄忽地去上完廁所出來,打開水龍頭洗手。
有些黏膩的手感讓我低下頭去看,眼前的哪是洗手池!
那分明是橫躺着的,斷了頭的小山茶!
涓涓的血液流在我的手上,我張皇地伸回手,後退着就要走,腳下卻冷不丁地被絆了一下,我跌坐在地上,低下頭去看,正對上她陰沉沉笑着的臉。
圓滾滾的頭顱,黑色的頭髮散落了一地。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用她脆甜的聲音喊我:「娟姐。
「到你啦。」
[是夢是夢是夢。]
我閉着眼狠狠地掐着手心,直掐得我掌心刺痛。
再一睜眼。
我好好地站在洗手池面前,水龍頭裏嘩啦啦地流出清澈的水。我抬頭,鏡子裏面照出來我有些亂糟糟的頭髮和蒼白的臉。
我艱難地對自己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陰魂不散。
[但是,爲什麼是我啊?]
……40%。
12.
阿黎隔天就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給我遞了一大包東西。
我打開一看,是一堆護身符,還有幾個玉墜。
「我媽她們專給我找的最靈驗的廟開過光的。」她說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把小山茶的事情給我媽他們講了,她說這種事情就怕那啥,就去廟裏給我求了這些,昨天讓我去拿,我怕你笑我迷信,沒敢給你講。」
我給她道謝:「謝謝你,阿黎。」
那一堆護身符大概有十來個吧,我往身上揣了三四個。
然後又讓阿黎也拿幾個帶上。
我沒給她講我最近的事情。
小山茶應該只是針對我的吧?
她和阿黎最要好了。
但是保險起見吧,還不知道這個護身符有沒有作用呢。
……36%。
13.
似乎是心理安慰,帶上護身符以後,我確實連着三個晚上沒有夢見小山茶了。
夜裏被一陣咚咚咚的敲擊聲吵醒,我屏息聽了聽,聲音是從牀頭的方向傳過來的。
阿黎的呼吸聲平穩,顯然睡得正香。
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做夢。
那頭咚咚咚的聲音還在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一陣很沒有規律的敲擊聲。
我當然不會起牀去看。
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那東西一直在敲。
吵死了,吵死了。
我想到以前我家裏養的那隻貓,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沒事找事地去刺撓我的牀腳,也吵得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後來我也吵它睡覺,它學乖了,晚上就不鬧了。
這樣想着,最後居然也漸漸適應了那聲響,睡着了。
阿黎倒是一夜好眠。
大早上起來就擱陽臺嚓嚓地洗衣服。
還大聲招呼我:「娟姐!今天太陽好好哎!你要洗你的衣服嗎?」
太陽確實好,但是夏天哪天太陽不好了?
但是我還是起牀了,也翻出來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準備去洗。
洗衣服的時候纔想起來阿黎給我的護身符。
和紙一起洗的話,衣服上會粘上很多紙屑的。
所以我挨個去掏兜。
翻了半天卻一個也沒找着,最後只在褲兜裏摸到了一把黑灰。
我腦子嗡的一下,愣在了原地。
我放下褲子,爬上牀去翻我放在枕頭下的護身符。
掀開枕頭,原來放着護身符的地方,只留着一片黑灰。
「阿黎。」我愣愣地喊。
阿黎正在陽臺哼着歌,聽到我喊,很開心地問:「怎麼啦娟姐?」
我坐在牀上看着她在陽光下小蜜蜂一樣的身影,壓下心裏的恐懼,佯裝輕鬆地問她:「你媽給我們的護身符呢?你有好好戴着嗎?」
她回頭燦爛地笑着:「我放我枕頭下啦!娟姐怎麼啦?」
我對她勉強地笑笑:「沒事,就是想看看。」
「你去拿吧!就在枕頭下呢!」她滿不在意地扭頭繼續洗衣服。
我爬到她的牀上,心裏的僥倖在看見那一片黑灰後徹底破滅。
小山茶……
阿黎……
她們不是最要好了嗎?
14.
我不知道該不該給阿黎講這件事。
我在心裏憋了一整天,心裏一直在糾結。
直到夜裏又毫無徵兆地醒來,我下意識地扭頭,看見阿黎就在我的牀頭掀着我的簾子直勾勾地看着我,臉上是和小山茶一樣的表情。
「娟姐,到你啦!」
我忍不住抓緊了手邊的東西。
微微的刺痛讓我清醒了過來,我眨了眨眼,眼前哪裏有什麼人。
我坐起來打開手機照着,張開手看,手裏是阿黎那天帶來的開了光的玉墜。
現在已經裂成了兩半。
不規則的裂口把我的手心割了一道口子,正在一點點地往外滲血。
我看到這玉才反應過來,給這玉開光的廟應該有辦法幫我們纔對。
更何況還有阿黎。
那東西在企圖傷害阿黎。
它不僅僅是在針對我。
現在是凌晨三點,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
我不睡了。
阿黎也別睡了。
我把她給叫了起來。
她還有點懵,迷濛着眼睛掀着牀簾看我。
我把事情給她講了。
她聽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忙打着手電筒去翻自己的枕頭,然後臉色煞白地抬頭看向我。
「娟姐,我們怎麼辦啊?」她顫抖着聲音問我,「小山茶……她……」
「阿黎。」我冷靜地看着她,「我們去你媽求護身符的那間廟。」
「現在嗎?」
「等天亮吧。」
……49%。
15.
好在夏天天亮得很早。
我們幾乎是一聽見人聲就從牀上下來,簡單地藉着還有些昏暗的光線洗漱。
阿黎給她媽媽打了電話。
阿黎家裏還有着幾畝地,她的爸媽夏天一般都會早起趁着涼氣去幹活,這我倒是聽她說過。
她打電話,我訂車票。
我們兩個人趕着坐上了去她們縣裏的第一班早班車。
到了還要轉車。
那廟是在山裏的。
等到了廟裏,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我隔得老遠就看見阿黎的爸媽在廟門口焦急地張望着。
阿黎一見着他們就撲過去抱着她媽媽大哭,她爸爸手足無措地看着她。
我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
等阿黎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擦擦眼淚、紅着眼眶看向我:「娟姐,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呢?我要是有人依靠,我也哭。
所以我對她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們先進去吧。」
16.
「施主多慮了,老衲看你並沒有染上什麼東西。」
廟裏的大師看着我,再一次告訴我,我沒有問題。
我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怎麼可能呢?
阿黎也不相信,她急得臉都紅了,從兜裏掏出來一把黑灰,直朝大師眼前遞:「你看!這就是你們廟裏的護身符!它都變成這樣了!」她又一把扯住我,把我往大師面前推,「娟姐你跟他講!你天天都有夢見到小山茶的!」
大師一臉無奈地看着她。
阿黎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她的爸媽倒是鬆了口氣,臉上都帶了幾分笑容。
我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看阿黎,又看了看那位大師。
沒有人能幫我了。
我現在無比明確。
絕望席捲了全身。
……60%。
17.
大師看不出來我遇見的事情。
但是我還是向輔導員請了假,打算在廟裏住幾天。
廟裏是常有香客常住的,所以大師很輕易地就答應了。
阿黎也不打算回去,她非要留下來陪我。
我只能感激地對她笑笑,我本來也打算勸她留下來待幾天看看的。
廟裏的生活非常愜意且安寧。
那東西似乎害怕這座廟。
我清晨跟着廟裏的僧人做早課的時候,遠遠地瞧見過山下有一個黑影。
那黑影直直地站在影影綽綽的樹林間,我站在山頂,明明隔了千八百米遠的距離,我近視的眼睛居然能夠看見那個黑影,而且無比確認那是它。
我心裏奇異地爽快起來。
恐嚇了我那麼久,現在不還是不敢接近我?
……56%。
18.
我打算在廟裏長住。
阿黎卻有些受不了廟裏的伙食,經過這幾天的寧靜的生活,她心裏面那點恐懼早就消失殆盡,留下來全是爲了陪我。
廟裏的伙食太過清淡,她最後實在受不了了,苦着臉來找我,不好意思地跟我講:「娟姐,我想回家去住了,我想喫肉。」
她走的時候還拉着我的手問我:「娟姐你真的不想喫肉嗎?」
我當然想。
但是我還是說:「我不太想喫。」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廟門,然後牽着她媽媽的手下了山,我能從她的步伐裏面看出來幾分雀躍。
確實是很想喫肉的樣子。
我也想。
但是我更想能夠平靜地過幾天。
19.
我總不能一直在廟裏面縮着啊。
輔導員已經第五次打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了。
就連廟裏的僧人都和我混了眼熟,眼下正是遊客旺季,廟裏人來人往的,都是住一晚就走,長一點也就待個兩三天,只有我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我本來請了快一個月的假,理由就是之前小山茶的事情導致精神出了問題要去做心理疏導。
現在已經逾期好幾天了。
輔導員同意的時候倒是挺爽快,但是臨近期末了,他還是希望我能回學校一邊上學一邊治療。
廟裏也有僧人隱晦地暗示我住得夠久了。
在廟裏住宿當然不可能免費。
我的錢包也告急了。
所以我打算明天就走。
最後住這一晚。
20.
廟裏的夜晚很是安靜祥和。
白天人來人往的香客走了之後廟裏就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我坐在院子裏的石椅上,閉着眼睛很愜意地吹着涼快的晚風。
因爲知道那東西不敢靠近這座廟,我現在非常放鬆。
「娟姐!」脆甜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有些驚訝地看過去。
阿黎站在院門口朝我笑得甜甜的。
「你怎麼大晚上來了?」我心裏感覺有些不對勁。
阿黎家裏雖然離這裏不遠,但是爬上來也要花個小半小時的。
她還是笑,也不回答我,手裏拿着什麼,一步一步地朝我走過來。
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離得近了,我才藉着月光看見她手裏的東西——一把大約有十釐米長的水果刀。
她拿着刀在我眼前站定,然後把刀高高地舉起。
我狼狽地從椅子上翻了過去,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着她。
——她把刀高高舉起,露出了掙扎的表情,最後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然後舉着血淋淋的手腕看着我:「娟姐,你是下一個哦。」
她又抬起手,狠狠地往自己肚子上插了一刀。
我幾乎算得上是從地上跳起來,衝過去死死挾制住她還要繼續往自己身上插的刀子。
怎麼回事?
阿黎在我懷裏掙扎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幾分痛苦,我低頭看她,她早就淚流滿面了:「娟姐,好疼……」臉色又幾番變幻,重新甜笑起來,「到你了哦,娟姐。」
最後,我的呼救聲驚醒了沉睡的寺廟,院裏借住的香客跑了出來,幫我制服住了不停自殘的阿黎。
21.
大師不愧是大師,他一來就看出來了阿黎碰見了不乾淨的東西。
我看不懂他的做法,反正幾番折騰下來,阿黎終於沉沉睡去,她的爸媽就坐在她牀頭默默垂淚。
我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阿黎蒼白的臉。
他們都沒有聽見阿黎說的話,都只以爲阿黎就是單純碰見了不乾淨的東西。
不是的。
那東西衝着我來的。
我大概看懂了。
通過傷害我身邊的人來讓我恐懼以達到某種目的。
小山茶就是因爲這樣子才死掉的吧。
所以她死前會那樣對我說。
[到你了,娟姐。]
恐嚇我。
現在又想要用阿黎來加深我的恐懼。
那個藏在暗處的陌生的東西。
[我是不會害怕你的。]
我握緊了拳頭,內心深處卻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挫敗。
我能怎麼辦呢?
小山茶已經因爲我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現在到了阿黎了。
[你還要害死多少人啊!]
[災星!]
[她爸媽也是被她害死的!]
……
……89%。
22.
阿黎第二天就醒了。
我沒有跟她告別,一個人回了學校。
只是到了學校纔打電話詢問她的情況。
失血過多,沒什麼大問題。
我鬆了口氣,在電話裏叮囑她好好在寺廟裏面待着,護身符一定要隨身帶上。
她連連答應,然後有些擔心地問我爲什麼突然回學校。
我隨便搪塞過去,然後掛了電話。
我想到了在國外治療的玲子。
那東西也盯上她了嗎?
23.
我又回到了宿舍,現在的宿舍在原來那間宿舍的樓上。
一個多月沒住了,宿舍裏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我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來打掃整理。
躺到牀上的時候已經累得動不了了。
晚上有一節課,我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又起牀去上課。
教室裏寬敞明亮,不過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同學到場。
授課老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教授。
因爲今天太累了,課間的時候就趴在桌子上小眯了一會兒。
醒來的時候,教室裏空無一人。
窗戶邊發來了刺耳的刺撓聲,我轉頭去看。
果然小山茶血淋淋的臉就印在窗玻璃上。
這是六樓對吧?
又來了。
又是這種夢。
小山茶正準備張口說話。
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的胳膊。
睜開眼,講臺上的教授有些嚴肅地看着我。
「那位睡覺的同學,你會了嗎?」
我尷尬地站起來向他道歉。
他倒是沒追着不放,嘟囔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晚上不睡,光上課睡。」
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坐下,然後小聲地給身邊提醒我的同學道謝。
「不客氣,娟姐。」
這聲音?
我驚愕地轉頭,阿黎那張笑得甜甜的臉映入眼簾,臉上還帶着血跡。
「阿黎?」
眼前的人輕輕推了我一下,我眨眨眼再看,哪裏是什麼阿黎,就是一個有點眼熟的女同學。
「同學你沒事吧?」她用氣音小聲問我。
我搖搖頭,沉默地扭頭看向講臺。
那間寺廟肯定能護住阿黎的,對吧?
……93%。
24.
這節課講了什麼我都沒去聽。
下課了就去廁所給阿黎打了電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歡快的,只是還有些虛弱。
我掛了電話,鬆了口氣,然後準備上個廁所就走。
晚上了,教學樓裏面沒什麼人。
廁所也空蕩蕩的。
照例洗了手就準備離開,抬頭卻覺得鏡子裏面的自己有些不對勁。
我現在是這樣笑着的嗎?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我在笑嗎?
我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走到出口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又朝鏡子裏看了一眼。
鏡子面前空無一人,而鏡子裏面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還對着我眉眼彎彎地笑着,視線追逐着我的身影,見我看過去,笑得更甜了。
我幾乎拔腿就開始跑,餘光瞥見她抬手穿過了鏡面。
她跟了過來。
我從來沒有覺得教學樓有這麼空曠過。
我飛快地衝出了教學樓,跑到了操場。
原本應該熱熱鬧鬧的操場現在居然空無一人。
我扭頭,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東西已經追了出來。
我真的醒了嗎?
……98%。
25.
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我砰地摔倒在地上,就這麼一耽擱,那東西已經追了上來。
它陰沉沉地笑着,一步步逼近我。
別用我的臉做那麼瘮人的表情啊,我扭頭去看地上,正對上小山茶圓滾滾的頭顱。
剛剛就是她把我絆倒了。
我已經可以確認我就是在做夢了。
那東西朝我伸出了手,指甲尖利得可以直接把我捅穿。
我緊閉上眼睛,不去看它。
沒想到它只緊緊地抓住了我。
那力氣大得,我的手臂被捏得生疼。
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對上了一張焦急的臉。
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
她在大聲喊着:「我抓住她了!你們快來!」
她趴在護欄邊上,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急得臉都紅了。
我醒了?
我有些茫然地扭頭看了看四周。
——我現在懸掛在空中。
一羣女孩子從護欄邊冒出頭來。
一張眼熟的臉出現在那個女孩身後。
她仍舊毫無知覺地死死地抓住我。
我根本就沒有醒過來吧?
那個和我有着同樣相貌的東西朝她伸出了手,它對我笑着,是要得逞的笑容。
那個女孩子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的逼近。
沒有人注意到它。
它會把她推下去的。
[我會害死她。]
[不可以,不可以………就算在夢裏……]
我伸出另一隻手,使勁一點一點地掰開了那個女孩子的手。
朝着那東西嘲諷地一笑。
[別想再用別人的死來嚇唬我。]
往下墜落的那幾秒我在想什麼呢?
[別用我的臉做那種表情,真的醜死了。]
「啊!」
我聽見了起伏的尖叫聲。
砰!
眼前是一片血紅。
有警笛的鳴叫聲從遠到近地傳來。
……100%。
26.
我感覺自己在慢慢地升空。
飄啊,飄啊。
穿透了雲層,穿過了天空。
最後停在一片黑暗裏,不遠處有亮光。
我朝着亮光一直不知疲倦地往前走。
我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我穿過了那道像是出口的亮光。
眼前唰地亮起來。
是一間有些凌亂的房間。
藍色頭髮的男人坐在電腦面前,握着鼠標驚喜地叫了一聲:「SSS!耶!」
電腦屏幕散發着幽幽的紅光。
他絲毫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朝他靠近。
直直地從地上散落的物體上穿過。
電腦上,我躺在一片血泊中,金色的卡片悠悠地從我的身體裏漂浮出來。
他伸手點開了卡片。
金色的卡面上兩個紅色的字體被放大了開來。
【恐懼】。
他翻轉地觀察着這張卡片,然後點擊了手裏的鼠標。
電腦發出一陣嗡鳴。
屏幕裏金色的卡片就從電腦下方慢慢地滑了出來。
電腦裏面的畫面動了起來,救護車停在了不遠處,有護士衝上來把我的身體抬進了車子裏。
我想繼續看,男人不知道點了哪裏,屏幕唰地熄滅了。
他捧起金卡,喜滋滋地看了又看,然後伸手點了點手腕。
紅色頭髮的男人虛影投放在空中。
「金卡。」他說。
對面驚訝地上下看了他一眼:「見面詳談吧。」虛影淡了下去。
藍頭髮的男人把卡揣好,喜滋滋地就出了門。
我想跟上去。
電腦屏幕卻又亮了起來,這應該可以說是電腦吧?
是一篇文檔。
上面第一句就是:
遊歷中遇見了陳娟。
[我的名字,還用金色字體標註了。]
使用S卡牌[操控]。
[操控]:可控制一名角色對攻略對象進行死亡威懾。對同一攻略對象使用時,卡牌效果減少50%。
恐懼值10%。
使用A卡牌[幻夢]。
[幻夢]:可使被攻略對象陷入噩夢。搭配S卡牌[操控]使用時,可使被控制角色進入被攻略對象的夢境。
恐懼值19%。
使用B卡牌[幻象]。
[幻象]:使被攻略對象陷入幻境。搭配S卡牌[操控]使用時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恐懼值40%。
……
恐懼值36%。
……
我沒有看完那份文檔。
我的手腳在慢慢變淡。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地消散。
眼前的東西模糊起來。
……
27.
緊閉的房間中吹起了一陣微風。
電腦屏幕在紅與白中跳動着,最後徹底黑了下來。
番外
1.
星紀300年,一場病毒席捲了整個星際。
聯邦把這個病毒稱爲「樹人」。感染的初期,感染者會慢慢喪失一切情緒,接着感染者的身體會慢慢變得像木頭一樣易燃、僵直,最後痛苦地死去。
各大醫院對此束手無策。
直到星紀367年。
聯邦推出了一款情緒卡牌,通過將卡牌內置芯片接入患者腦機,刺激患者情緒的重新生成,從而治癒患者。
聯邦以技術不成熟爲由壟斷了卡牌的產出。
星紀489年,聯邦將卡牌獲得方法轉化爲遊戲在民衆中普及。
一款名叫[救世]的遊戲被推出。
遊戲在已經從星際消逝了五百多年的電腦上進行。
人們通過攻略遊戲NPC來獲得各種情緒卡牌。
攻略時可使用道具進行輔助。
而遊戲NPC則通過遊歷獲得,遊歷時間不限。
卡牌共有五個等級。
C、B、A、S、SSS。
對應的卡牌顏色分別爲白、綠、藍、紫、金。
卡牌的治癒能力隨着卡牌等級的提升而升高。
情緒卡牌類別多樣,包括但不僅限於怒氣、恐懼、快樂……
同一個攻略對象可以產出不同的情緒卡牌,但等級有限。
2.
紅頭髮的男人靜靜地坐在角落,時不時看一眼時間。
藍頭髮的男人推門進來,他看了看四周,最後在紅頭髮面前坐下。
「吳先生。」藍頭髮打招呼,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張金卡。
被叫作吳先生的紅頭髮男人情不自禁地抬手奪過金卡。
藍頭髮的手往裏一拐,又將金卡收了回來。
他嘿嘿一笑:「老規矩,先給錢。」
「三百萬星幣。」紅頭髮直直地看着他。
藍頭髮搖了搖頭,說:「這可不行,我這次可搭進去了三個S級道具纔拿下的。」
紅頭髮:「給個價?」
藍頭髮豎起來三個手指。
「三個億?」紅頭髮的臉唰地沉了下來,「陳二,我們主家雖然急着用卡,但也不是冤大頭。」
藍頭髮急忙解釋:「三千萬,三千萬,我搭進去的那三個S級的道具也不便宜啊。」
紅頭髮的神色緩和下來,他又露出笑來:「成交。」他低頭在空中點了一陣,最後抬頭看着藍頭髮,「轉過去了,卡給我吧。」
藍頭髮把手裏握着的金卡遞給紅頭髮,對方一拿到卡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藍頭髮坐在原地,大聲地喊:「吳先生提前結了賬吧?」
沒聽見紅頭髮應答。
但他還是招來了服務的機器人開始點餐。
在這裏喫一頓可不便宜。
他點完菜,又放鬆地靠在沙發上查看自己的賬戶,臉上的喜意擋都擋不住。
他的身後,一張淡藍色卡牌浮現出來,又漸漸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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