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獨白】路怒人生：從戲劇的敵對性談平庸與惡，玩味的正是他們自己惹來的麻煩

若說人生沒有遭遇幾次瓶頸，那平凡的生活又怎麼算得上是見過世面？其就好比是日常碰到的瑣碎雜事，這些委屈與人情世故卻總是要人被迫隱忍，好似這樣才算得上是好男好女。然而，在路怒人生這部作品中，劇情卻反其道而行，不帶一點說教意味，但是，又能精準描繪出現實人們面對的窘境。以此，就讓我們透過這部劇的平庸與惡，談談人生之所以令人哭悲而難能抒發的時候；今天的你還好嗎？現正將為您播放的節目是由懷特獨白所製作的【哭悲無常】

我是主持人丹丹躺棠，那就開始這集節目內容吧！

本劇以路怒事件貫穿全文，也正如片名直白闡述的意圖，沒有其他額外的部分、議題或背後支持的立場傾向，就讓敘事回歸路怒事件的主體；然而，劇情荒誕的不著邊際，卻從此時開始，將兩人牽扯進去了這詭異的迴圈之中。

驚艷的是，它的傑出表現幾乎符合了現代人所欠缺的宣洩空間，其無論是以「路怒症」為主體而迸發出集體社會的共同問題，或者更投射出我們生活現實總總的不愉快；甚者，編劇更沒有過多高大尚的矯飾或煽情，唯一在片中需要有的就是「投入其中」，並且也正符合人們所需要的宣洩出口。因此，就以男女兩邊各執己見的視角來看，他們所帶給你的觀賞體驗想必也會使你感到格外的舒坦——尤其是他們鞭撻時的模樣，情感真摯而不帶任何一絲緩頰，也幾乎快要將人逼近了窒息的地步了！至於劇中其餘所要傳達的訊息，可以說編劇都早已將議題拿捏的恰到好處，哪怕他們在人物刻畫與階級差異等諸多社會不平衡問題有著非常多發的指涉意圖，但你大可以放心、不必要花太多腦力去專注，就全權將感官交給情緒去發揮，並讓劇情在你腦海發酵，等待一次次衝突爆發時所帶給你的沈烈感。

那在面對生活瑣碎時，你都是怎麼宣洩的呢？生活的哭悲與無常，就用一杯酒水惜別你的的放蕩時光；敬告，這不是普遍的心靈雞湯，而是一部充滿情緒的惡之教典。

這是《路怒人生》整起故事的起點，同時，也是讓他們陷入一切渦旋的作孽根源；而自開篇之時，編劇就毫不保留的將那人的情緒展現出來：艾米，正是那造就自己成敗的真正起因，其若不是因為她一時躁動情緒的鼓舞，那後續這些衝突也就不會反覆發生；不過，又怎麼能叫艾米壓抑自己內心的熅火呢？於是乎，這樣盧蟒的舉動就反覆在故事裡不斷重演著...

同樣的，在視角另一邊的是丹尼這名角色，也就是故事的另一名主人翁。他作為一切事變的開端、卻同時受到艾米這整起事件而被擺佈著；諷刺的是，丹尼本該是個保守、進取而相當實際的人物，但另一方面的他，卻因為無力改變現實，而使他總是遭遇著挫敗、就這樣落入生活的窘境。

作為整部作品開篇之一，故事最後就在兩人的鬥鬧中結束了。一切看似簡單、但同時卻又相當貼合生活，無論是路怒症的大爆發所引起艾米與丹尼兩人的嫌隙，或者是在後續一路至丹尼的報復行動中，將兩人再次帶入激烈的爭執；以此，這從《路怒人生》顯現出現當代人遭遇的瓶頸與不順，何其戲謔而帶著一點玩味的劇目展現，就好似我們現實的投射。

如此一來，即便這不是普遍的暴力美學作品，但其精湛的戲劇張力，卻使我感到相當激昂；而之所以我將它視為A24的上乘之作，試想它所帶給當前社會人們的情緒出口，與之契合著的知覺饗宴，著實也只有《路怒人生》能讓人如此憤慨、又感到相當地適應著。而若要說有什麼作品能與它匹敵的話，似乎就連《瘋狂競賽片》、《抓狂美術館》以及《瘋狂富作用》等電影都沒有辦法像A24這樣，以如此生活化的口吻，將總總複雜而沈著的問題收斂起來；甚至就連那些奔放的部分，《路怒人生》也依然將它拿捏的精准，並且再用常人所適應的方式，再次開展出來。

另外，對於電影中的階級對立，無論是作品以亞洲臉孔為詮釋主體設計整個劇目結構，或者更從「洛杉磯」為主要背景而向下批判菁英與勞動階級的文化差異，《路怒人生》那帶有惡趣味的口吻，縱使是相當尖銳的，但在挑戰政治正確之前，這樣敢怒敢言的劇情卻又讓人感到相當痛快、並且不因它過於偏激而使人不適應；甚者，更因爲其中能夠針貶如此到位，反而使人越是陷入劇情的情緒裡。

何其諷刺、震懾卻大快人心！無論是艾米飾演的「上流家庭生活」，亦或是丹尼慘淡人生下的戲謔縮影，本劇作為亞洲臉孔所譜寫的兩樣風情，從衝突事件以來、他們荒誕的因果關係就因此串接在一塊。而這也正是受到如此激烈的劇情影響，自《路怒人生》的劇本跳轉自現實生活的常態，一種真誠的情感更因而使觀眾為之動人。比方說是對於人物性格的詮釋，好似不帶一點矯柔；其角色兩者裝扮的模樣，恰好就符合當代人們的情緒變化，尤其是不帶一點內斂思考的情緒反應，更毫不保留的將人們醜態展露出來——甚者可說他們投射的立場，就不乏是對現實社會生活的人們做出的一次次披露。

於是直到作品最後，就連他們自己也不太能夠知道自己正在執著的是什麼，唯一可以確信的是，若不是自路怒衝突以來，這一連串荒謬戲碼也會因此而止住、並不會使他倆落入如此境地...但事實也正如同他倆所述，世事難料、即便我們多加思考、審視依循著看待生活的方式，但一切異端、紛擾卻依然向你逼近，爾後，只得說事情總是無法如我們預期一般呈現...

其在劇中不只可以看到愛美所擁有的「名流生活」，其關於這一切看似美好的包裝之下，她和丈夫的關係卻隨一系列詭異的因素而產生了變化；同時，總以安分守己態度生活的丹尼，世事卻又不是他預期的方向發展，以至於他只能看著小弟竊笑的模樣、而自己卻只能暗地謀劃著行動來報復這個不公不義的社會。

然而，事情真如同表面看來如此完美嗎？其實不然。光是愛美自己個人的問題就無法置之不理、隨後，關於丈夫滿腔情懷、誓言維繫的「藝術天賦」，卻使愛美生活樣態變得更加奇異而多疑。同樣地，關於前者所披露的問題——所謂的「完美人生」，其實也只是丹尼所端詳著愛美生活情境時、對於一切事情的片面認知，而從愛美的視角繼續向著個虛偽的社會審視，這所謂的理想生活，實際卻也只是人們所處位置的不同、而因此有所看待的面向，如此而已。

回到評論環節，就讓筆者接續劇情之外的部分談起：縱使我們不以線性敘事的方式評價這部作品，但在角色設計上，也依然能夠理解劇情之所以玩味的部分。比方劇情格外刻意安排的亞洲臉譜，顯然就是導演團隊所在文化衝撞下做出的一種詮釋，以至於故事在呈現上流與普通百姓的狀態，那份不和諧的互動關係，就變得相當具有比較的作用；換言之，當丹尼透過對比的方式，看帶著愛美所及的家庭生活時，愛美無法類比的人生，正是她如此渴求、急切拋售公司的利弊關係——直到關鍵時刻，愛米卻從來沒有脫身的機會，反之，還更因此而陷入在兩難的泥沼之中...

好比愛美對於事業目標的追求，為了這筆生意，費了好大一番力氣，遊走在高尚大的社交場域裡、吃著蘑菇、聽成功企業家評判著社會現狀，不過實際上，當利益攤在眼前，人性現實的一面卻變得如此魯莽而無知，於是在這大口貪瀆的場面底下，愛美等人最後也只是嗤之以鼻、而後再回首自己所處的立場和身份，整頓好心態、並再向著權勢者們莞爾一笑，哪怕場面何其虛偽，愛美只要達成目的，那這些小動作也沒有什麼不妥協的。

諷刺的是，在劇中可以看到愛美汲汲營營追求事業雙滿的人生，但同時在愛美的對立面，夾雜在這筆大交易之間的假面閨蜜、市場買家跟她，卻變得更加詭異、勾心鬥角，似乎在金錢面前，感情都可以當作談判手段...然後，直到目標到手，這樣的三角關係，就隨著現實而煙消雲散，哪怕幾度耽誤著時間、在各類場合喫著午茶，但她們的情誼往往也只剩下利益，走個過場完事而已。

況且，無論是配角群裡面的教會弟兄、假面閨蜜，或者相較劇本核心中提到愛美急於拋售公司的企圖，亞洲臉孔的概念，就好像被魔化一樣，如此讓人出戲、又時刻脫離不開劇情，於是透過這種洋人文化的反侵入，將一些存於傳統東方架構的思想，再次投射在整部劇本概念之中——尤其在這概念下，一種嬴弱的態度卻反而將一切議題的表態都化為虛無了...

明明是一部狗血作品，但它卻讓我見識到現實生活最真實的樣貌：其在短短十集章節中，每個單集看似不同，但劇情方向卻依然維持在愛美和丹尼的衝突裡...帶著乖戾而粗俗的口吻、就讓情緒與非成為故事的主導，啊！原來劇本可以這樣寫，其實不然，難道《路怒人生》講述的故事，不就是我們每天生活面對的瑣碎與無奈呢？著實說來諷刺，但又精闢的令人啞口無言...那就衝著情緒爆發吧！髒話、攻擊、報復、回擊，倘若這是你真正的想法，那就儘管躁動啊！難道這不就是你所想要的結果呢？沒錯，情緒是一時的、但一切衝動所作卻會帶來莫大的聯想；以至於《路怒人生》用以如此調戲的方式，讓人見識這場衝突與之導向的問題和結果。

來到劇情的大和解，《路怒人生》第十集區看來曲折離奇，但總總事件與象徵元素堆疊起來，卻又可以理解它們是以同一種概念鋪陳而來；其中，不難以感受作品有意要玩弄角色的企圖（哪怕故事已經到了最後收尾的環節），但結局卻依然使觀眾感到匪夷所思，可以說《路怒人生》的編劇團隊是真的很用心在整觀眾、更是毫無保留的要諷刺整齣戲這場大騙局。

那照這個劇情來說，在路怒的兩人都和解以後，那愛美和丹尼身上發生的事情不就沒有意義了嗎？可想而知，打從一開始他倆就有更好的方式處理，就像是西方所謂的「諮商輔導」，只要平心靜氣，配合瑜珈與呼吸，任何問題就能夠裡外應和的解決，不過其實不然，好比東方奉行的陰陽，之所以行動可以發揮所能，正是總總事務達到平衡狀態以來，這才讓我們的生活能夠履行自己的目標邁進。而撇除西方與亞洲文化，只要我們任憑情緒造作，那沒有邏輯行事的話，其造成混亂的結果也是意料之內的事。

不過我想對於說教的部分，就暫且擱置在這裡（畢盡這也不是一部認真的劇情電影），而關於本劇最後一集的概念，雖然就內容上來說，和前面幾集的表現手法有所差異的部分，不過關於此卻並不是敘事無法銜接的問題；反之，透過完結篇中看似寫意的呈現方式，實際卻將整部劇情鋪陳的情感，全然的皺揉在一塊。而此，就拿愛美竹見惡化的婚姻關係、丹尼與親弟弟之間的嫌隙、愛美和假面閨蜜的勾心鬥角，或者更說從兩位主角的社交關係轉向整部劇本複雜結構的敵對角色，這些交媾著社交文化的病態，就好像一場騙局、一種雙面刃，如果沒有嫌隙和利弊攪局，事情理應會朝美好的方向形式；只是現實總比我們想的更加荒誕，於是往往只能接受現狀的擺佈、如履薄冰的依附...而想當然地，如果你也想要大膽地衝一把，那就不妨跟愛美一樣，不顧理性行事，就不假思索的和這個腐爛的社會抗衡下去，即便事情不會是安然的，但至少這樣能確保你在「衝撞」的浪潮中，這樣扮演抗衡角色的你，想必也不會有所感到頹靡；只是在追求冒險的時候，也得切記一件事，那就是現實遠比照著劇本走還要逗人，或許就像丹尼他倆一樣，錯巧讓自己陷入一個更加無法自拔的處境裡。

本集節目在此告一個段落，感謝您的聆聽。懷特獨白是嚼嚼廣場旗下的電影評論媒體；我們用文本分析方法，挖掘作品埋藏的訊息和信號；藉由重新解構電影的過程，帶領觀眾探索影像敘事中的文化符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