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Candy／Lilith篇：薛丁格式噩夢

*前言

^{Lilith系列內容為離經叛道基督教義，避免傷和氣，認真的教徒可以繞過。}

圖源：AI生成。縮圖也是AI生成的。AI生成小說圖超方便（？）

★ 想被劇透的來看前導

^{目前寫了兩個系列的作品於巴哈連載，一個是Candy篇，人類的視角的故事，另一個是超現實的Lilith篇，探討離經叛道基督教義的、和墮天使在人間掙扎的故事。
　　Candy篇走到這篇，劇情部分已轉變，Candy本身是人類，但又超現實的是Lilith（被上帝創造的女人）的媒介身體。
　　故事中的小C是另一個角色、人類。}

*正文

　 「我很好奇妳為什麼會遇到這麼多鬼故事，完全會對人性失望的那種。」不知道為什麼，當小C這樣說的時候，Candy頃刻變回上帝棄之不顧的Lilith，覺得扛得起、度得過的自己——

　　非常棒。很努力。太厲害了！

　　太過習慣獨自扛起傷害，便忘記傷害也是有份量的，而重量已然超越此地人類生物之均值。但邁過傷害的自己，是否意味著超越了均值？

　　猶未可知。

　　夜深人靜，PTSD可能出現，也可能缺席。這是薛丁格式噩夢：只說好聽話的、討要原諒說詞的「鸚鵡」，不過是虐貓達人。不幸的是，這場實驗裡的貓早已遇害。

　　Lilith意識到：兇手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沒什麼區別。一人的屠刀也可能與一群人的槍械等重。而千瘡百孔後，唯有血肉復甦、縫合的時間是可確切觀測的「事實」（傷害真實的重量）——這個傷害需花多久時間痊癒？填進沒營養的迷因當精神的嗎啡，能稱是痊癒嗎？

　　牠知輕觸創痂抑或崩解成不全的血肉，生命卻也頑強得以次次復活，像Lilith這類的混世魔王，竟願作耶穌一類至聖，替惡徒祈願——

　　願吾所受等量之傷，不降於萬靈。
　　願往日惡者，劃傷吾而得罪惡之規訓。
^{（願往日劃傷吾之惡者，能得罪惡感之規訓。）}
　　願萬靈習得懺悔，往後生命，誠心服侍相同境遇之受難者；使傷者不對世界心生憂懼恐怖。
　　——求主俯聽我言。

　　短暫的禱告，似乎使牠理解上帝聖經荒謬倒裝之真義，於是傳送給小C的訊息多了點宗教色彩：「大概，這是人一生的考驗吧？」片刻，Lilith又言：「所謂的考驗是指：每個人的人生必經七苦五毒，如如不動，方可得道解脫。」

　　半晌，小C說：「聽起來好神奇。」回完訊息，再次放下手機與身旁的愛人一同收拾餐桌……看著自己歷經各式鬼故事，尋尋覓覓終能撞上的「大運」、正對著自己傻笑道：「親愛的，過來。」女孩放下手邊的碗盤、聽話地靠過去，果不其然，愛人習慣性地把鼻子埋進她許久沒洗的頭頂嗅聞，頗難為情的女孩仍想著剛剛手機的對話，頃刻間，約莫兩年多前的一個記憶湧了出來……

　　小C剛下班回家，沒有任何聲響預告她打開房門會看見什麼畫面。而門內，Candy聽見聲響抬起頭，那是一個女人因虛偽多情的男人流淚不止獨自舔傷的畫面。她知道。安靜地悲傷才更可怕；當下她是那麼想抱緊她，讓她知道，她不是只有自己，卻又知道，比自己年長的Candy需要無用、成熟堅強的自尊心。她只把面紙遞過去，靜靜地陪在身邊……

　　在愛人懷裡擺弄對方的手掌時，小C依然無法理解Candy如何在無盡的毀滅裡撐起精神、相信人世裡仍存有安全與美好、信賴與真理。就連她，可也崩毀了那麼多次，才能妝出痊癒，去遇見未來的愛。

　　於Candy、已變回上帝所造物的Lilith，所想僅是——時至今日，Candy所遇憯人之愛，那些乍看恆久之傷，其實不然，對Lilith這類永生者不過一瞬。牠與男人心性之距本就咫尺天涯，這使牠人類之身的宿體必成矛盾的存在，彼時的Candy只是沒參透罷：她僅擁著凡人之軀，又如何超脫人世染著之苦呢？

　　那些她、牠所遇，逃避己身不得見之真相者，將自身的缺陷與自卑怪罪於他人而不得成長。人類、俗世裡的生物總是如此，活在幻夢裡比活在鏡子前勇敢，真實己身多半難堪醜陋——

　　Lilith終於明白：「啊。著論他者真相、向他者自身揭密其真相，是我活該受辱！於人類學島嶼田野調查的異邦人是我。我是逼迫他們流淚的珍珠、殖民的惡徒。可他們是否不知，他們也是我的、我們是彼此的血淚罷！」

　　人們最終於亞斯伯格症底下相互戕害，Lilith一類的：不懂人類的偽人生物（永生者），仍因宿體的遭遇擁有了創傷。而傷口像在提醒牠們——「你也是有血肉的生命啊。不是人類有什麼關係，至少還是生物啊。誰讀不懂誰還不一定呢！」

　　這並未使牠釋懷，只因牠聽見了人類聽不見的聲響：自然之母始終哭泣於生靈的自相殘殺。無論那是群體關於土地、國族、組織、信仰的鬥爭，還是兩三隻貓的實驗箱結果。命運總歸是哲學箱的難題。貓的屍體雖能在箱內無限復活，但也有不會復活、徹底死透的時間線於宇宙某處上演。

　　人類、萬靈、物種起始的冒險，說穿了，既是開始也是結束，像箱子裡的肉塊能重新拼組出新品種的貓喵喵叫那樣，從未有過因果與終局。

　　散是不散，不散是散。
　　緣盡緣起，未有區別。

　　宿體的經歷仍磨損Lilith古老的靈魂，她差點就忘記創世之初，祥和無爭的日常；想通世事、已清減的靈魂能使Lilith重新踮起腳尖舞蹈，腳踝終不再被傷痕壓得粉碎。

　　與智識小C短短幾分鐘的探問、應答，曾是偽人、仿人類生物的永生者「牠」，竟已化身回「她」：完整的人類女性，人間、友圈皆知的Candy。小C真是她的開蒙師、一味至關重要的良藥。她難忍地頌揚，恨不得宇宙盡頭都能聽見！

　　受到鼓舞，新生的雙腿頓時跳得——又高——又遠。雀躍也使女人長出新的雙翼，而失去枷鎖的自由之心，終如歸附上帝樂園般安祥。

　　可惜事業與愛情很是忙碌的小C尚未已讀訊息，錯過Candy對其源源不絕的讚賞之詞。

^{（薛丁格式噩夢　完）}

本篇配樂，私心放這首：

文末配樂：
比較晚知道這首歌。
希望心情低落的人能聽聽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