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隨想札記】我與香港擦身而過的記憶(上)

「愛上了　看見你　如何不懂謙卑  去講心中理想　不會俗氣  猶如看得見晨曦　才能歡天喜地⋯   」陳奕迅的〈歲月如歌〉在耳邊輕輕地響起，這段BGM是否喚起你的港式回憶？

擁有香港的記憶，是來自上個世紀。

記憶是陣陣花香。你還記得第一次踏上香港時的悸動嗎？不管是一個人，兩個人，還是一群人，這份屬於香港的記憶，不同於在這裡生活的碎片式畫面，反而是一種相對完整的印記。

從香港太平山俯瞰維多利亞港的百萬夜景

香港的地理位置，正好銜接著大陸內地城市，長久以來是許多人的逐夢之地。曾經是港片裡的嚮往，首度單飛的旅行目的地，陸續以遊人的身份來到這裡，是飛往遠方國度時轉機的港灣，後來成了前往內地的通道，而如今，隨著外子在香港工作，似乎也可戲稱為半個“港漂”了。

1991年，我的首次飛行，隻身來到香港。那是一段年少歲月的美好。與一群情投意合的同窗好友會合，搭著渡輪，吹著海風，陽光灑在甲板上，海鷗成群地飛翔，空氣中瀰漫著大海專屬的鹹鹹味道，展開一段屬於青春的夏日之旅。

90年代的香港九龍城（網路歷史資料）

與香港的這份回憶，延續到了內地的城市。

年輕人喜歡說走就走，隨興就來趟輕旅行。有人提議讓旅行更豐富，要不就順道內地走走吧！幾個女孩帥氣地搭上九廣線火車，從香港駛向廣州，啟動了這趟不在預期內的行程。耳邊響起的旋律，似乎是從香港接唱到內地，在廣州的大街小巷裡，傳來的歌聲都是黎明的《今夜你會不會來》。

青春就是這麼無厘頭！幾個身著T-shirt牛仔褲的窮學生，竟然在廣州街頭晃著晃著，就走進了一家法國餐廳，品嚐了正式的法餐，然而，餐廳的專業服務，著實令人印象深刻，身著旗袍的美麗服務員，個個身材高挑姣好，每道菜必詢問品嚐後的感受。離開之前，餐廳經理還不忘給每位女士送上一朵紅玫瑰呢！你想問問我，是誰買的單嗎？哈哈，多虧了香港同學的富二代男性友人，從香港追到了廣州，出於無奈的我們，只好索性陪著一起浪漫。只可惜，她喜歡的是〝她〞，而不是〝他〞！

從香港到廣州，有我們一同走過的歲月足跡。

廣州車站（攝於2018年）

手捧著玫瑰花，站在諾大的廣州火車站前廣場，數不盡的人龍，在炙熱的烈日下，無數個窗口前躁動著，我們也擠進長長的隊伍當中。也不知道排了多久，等到開始懷疑人生時，終於移動到窗口，售票人員一看我們的證件，立馬要我們上二樓港澳台旅客服務處辦理，整個廳堂空空蕩蕩，完全沒有排隊人潮，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買好前往深圳的車票。哈囉，同學們！我們是在體驗著什麼樣的人生啊？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物換星移幾度秋。再度來到廣州，已經是過了27個年頭，泛黄的記憶如潮水般瞬間蜂擁而至。回到廣州火車站，週邊的城市景觀早已變了個模樣，高樓大廈拔地而起，然而閉上雙眼，廣州車站大致還是原來留存在腦海中的樣子，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欣慰感，我沒有被記憶給遺忘，是真真實實地曾經來過這座城市。

廣州的變化，除了大城市的車流不息之外，尚保留著古樸的歷史痕跡，還有，與故人一同走過的歲月足跡。心中的悸動與澎湃湧上心頭，城市的繁華依舊，無奈人事已全非，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原來，我也曾邂逅過，那個轉變中的深圳。

歷經歲月淬煉的世代更迭，若是說，香港是從傲嬌的美少女，蛻變成典雅端莊的貴婦，那麼，廣州就是從底蘊豐盈的名門閨秀，轉變成風姿綽約的美人。而深圳呢，則是從一個胭脂未施的小姑娘，搖身一變成了時尚摩登靚女。

90年代的深圳街頭（網路歷史資料)

泥濘的道路上，佈滿了小石子，沒有柏油路面，只有一陣陣的黃土飛揚。沒錯，這竟是我對深圳的第一印象。當時的深圳進駐了全中國的第一家麥當勞，隨著國家政策發展，更是迅速拔地而起，飛快建設成為國際大城，大規模湧進從各省各地來尋夢的異鄉人，還包含許多遠道而來的外國人。我們搭上用黑色橡膠聯結的“加長型”公交車上，好奇地觀看著這一幕幕欣欣向榮的歷史景象。

將近30年後再度來到這座城市，早已是高樓林立的繁華榮景，幾十年的變化之大，不可同日而語了，讓人徹底忘卻了深圳的前身，原來曾是個樸實無華的小漁港。

重回深圳的途中，預期會目睹蛻變後的車水馬龍、熱鬧喧囂，當再度踏上這片土地時，抬頭望著櫛次鱗比的摩天大樓，高度科技化的辦公園區，熙熙攘攘的洶湧人潮，心中不免震撼啊！身為一名過客，感觸如此良深，在地生長的老深圳人，又是用著怎麼樣的眼光看著一棟棟高樓興起？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感受這燈火輝煌的城市呢？我想，轉變的感傷早已融入繁華的洪流當中了吧！？

屬於那個年代的歲月年華，熱烈的青春飛揚。

熱血青年絲毫不在意潮汐變化，就是遵循著地球的自轉，從白天持續到黑夜，即使耗盡了精力，也不肯罷休！我們搭上午夜時分的渡輪，或是在船艙裡嘰嘰喳喳聊個不停，還是在甲板上吹吹海風數著星星，抵達香港時天才剛破曉。早已不記得渡輪的航行路線，現在回想起來，從深圳到香港，竟要搭上一整夜的渡輪，還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停泊在天星碼頭的渡輪

重新回到香港的一群年輕人，依然活力十足地追趕著叮叮車，圍繞在銅鑼灣逛百貨壓馬路，熱血澎湃地去紅磡梅艷芳演唱會追星。當地人帶領著到處品嚐最道地的香港美食，倚偎在港灣旁，擁抱著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整座城市，飛鳥成群結隊地呼嘯而過，海風拂面而來，年少輕狂的心正在起飛。

即使年代久遠，照片都找不著了，友人也失去了聯繫，記憶裡的味道，體驗過的旅程，就像是刻入骨子裡般，這輩子是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