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的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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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在某次醒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張微濕的信封，裏頭有幾張皺巴巴的信紙，乳白色、重磅的，一個個顫抖的手寫字沒辦法好好站穩在紙張上，但每個字都是穿上漣漪的。

「給j，

記得小時候的嘔吐物嗎？我記得妳看過很多，妳媽媽以為那些都是淚水造成的，在那個小小的身體裏，心切成好幾塊，被人拿起來誤讀，很大聲、很刺耳地讀。妳這時候就看得到、聽得到，所以以前吃飯都盡心盡力的，聽到爸媽說妳的吃相讓大家開心，就一直吃，其實好幾次都吃到想吐了，也好幾次吐在浴室的地板上，妳那時候還有玩過那些稠稠像粥一樣的東西，妳還記得吧？對不起，我一直沒有人教要怎麼把話說清楚，他們大大的臉都把我的話大力剪掉，害妳一直不敢去上體育課，妳只要一跑起步來，就渾身發冷，胃不停地翻攪，心跳像被掐著，妳的身體一直都不好，我有看到啊，我真的有看到，我就是不知道要怎麼跟別人說妳不舒服，妳需要休息，妳覺得太多眼睛在等妳的嘔吐物出現了，他們都一直看嘔吐物邊笑，都沒看到妳發抖的樣子，但妳就是不說話，好像不知道可以說一樣。我知道妳一點都不喜歡玩笑，但妳有時候也會生氣想要說話，妳還學他們的玩笑來笑話他們，妳用最不喜歡的方式來對抗這個世界，妳這個時候就會傷害別人了，我那時候也在妳旁邊。我知道妳一直都不喜歡說，因為妳知道說了沒有人會聽，但我在這裡啊！這些我替妳好好收起來，不用擔心，這一疊一疊的錄像帶很好收藏的，等妳準備好，我們再一起來看！

愛妳的J」

j早就忘記嘔吐物的味道了，J有這種翻垃圾桶、回收箱的習慣，j認為那一點用都沒有，只是浪費時間，壞了就該丟掉，但J從來沒有放棄，J總是問話答不清楚只會寫，但j太多時間不開口了，也不知道J在糾結什麼，J總是能把它們捧起來親一親，把它們當自己的寶貝，嘔吐物是珍珠？那j是硬硬的蚌殼？這太荒唐了，j是個人，但j開始忘記自己是了。

8

j從惺忪睜開雙眼，身體蜷曲，被黑色包圍，放在膝蓋的手，指甲已經長到跨越j的小腿，j感到不安，從那次信件過後，J吃了j，卡在濕黏的食道，J能夠為了掩蓋j而失去自由的呼吸，j感受微弱的氣流上下流過，j聽著J不穩的心跳，j的淚水卻卡住了，酸澀到一個極點過不去濕潤的地方。J依然每天行走在劇院的展演廳與觀眾席走道之間的圓圈，j以前看到的J是潮濕，而現在的J衣服更多更重，j從沒去過劇院，J也從來沒說清楚劇院，劇院大廳的灑水器一直都是壞的，而J的工作是拆除戲院，但J沒有工具，J也不知道怎麼找到這間廢棄的戲院，也許那是在j來以前的事情，J現在眼裏只有j，J想保護j，所以把j給吃掉，連同信也一起，J在準備吞j的時候，看著手掌心上呼呼大睡的j，突然想說話，「噯、礙⋯⋯」，維持這樣有半小時，用緩慢的速度把小小的j吞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