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寫短篇~請問你是柳丁嗎(12)

母親打開手機，展示幾張照片，問:你就是去見她?

母親的聲音不大，沒有特別顯露怒氣，但他彷彿有種回到過往學生時代，做錯事情被她責罰的感受，一面體罰著他，一面訴說著自己的不幸:老公不倫、兒子不孝!每當那個時候，他僅能受著，多餘的字句會引來更多更重的責罰，甚而將他推出門外。

母親繼續說:我記得她。你以前的女朋友，大學同學。沒想到過了那麼多年，還可以藕斷絲連。

他聽著，眼睛盯著手機，想著自己除了捐贈儀式那張大合照外，手機裡沒有其他有關於她的照片，更遑論合照。

母親:一次是遇見，兩次是巧合，三次就是舊情綿綿。

他放下手機，很認真地說:沒有舊情綿綿，只是工作聯繫。

雖然談不上舊情綿綿，甚至還自嘲自作多情，但他確實是想多看她一眼，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更想知道她心中，自己是否尚有一席之地?但，這點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她會有所行動，甚至會造成她的困擾。昨天還在狐疑縣長的話，現在倒是赤裸裸的可能。

母親火眼金睛似乎看穿他的心虛，不留情面地繼續說道:倒是跟你父親很像。

提起父親，母親不自主地提高音量。她有點冷笑地說:如果是年輕小姐，用點錢打發就好。但這種女人還帶著孩子，要的通常不只是錢。

他:媽!別侮辱人家。不是每個女人都是那樣的。

母親:如果不是宜靜心大，從來不懷疑，今天出現在機場的就不是我，而是她。或者她已經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

她繼續說:你父親把所有的資源都轉給那個女人和她的小孩，你什麼都沒有。親家對你的幫助有多大，你自己很清楚。

他:我真的沒有對不起宜靜。我不是爸。

母親:她一個鄉下人能帶給你什麼?以前我阻止過你們一次，今天我還是會再來切斷你們的關係。

咖啡廳裡混合著許多氣味，有女人的香水、有剛出爐的麵包、咖啡的許多風味，太多大雜反而讓鼻子不舒服。他擤擤鼻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生活空間的空氣大多都是清新的，無論是家中或公司，角落都擺上著幾台空氣清淨機過濾著空氣。一開始他還認為她回來了，他們終於共同地在這片有點混濁的天空下呼吸著，但看來站在天空下的人只有她。他一直處在室內，呼吸著過濾過的空氣，卻自認為與大家同在。

自己真是一個後知後覺局外人。

放下咖啡杯，輕輕地說:我知道了，不會再聯絡了。

如同二十多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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