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跑回台灣,吸收來自母國親友滿滿重生力量後,我再度回到日本,邁向WH之旅的第三站。
出發前還一邊熱線朋友,邀請正在日本甲子園賽事巡迴中的他,抽空來山上走走,「從東京搭直達巴士只要2小時,很方便的!」如此信心滿滿的我,一早在新宿巴士站上車後,立刻調整好最佳姿勢,做好一路睡到終點站的準備。
「沒意外的話,巴士應該會在中午左右抵達清里車站,距離和雇主約定碰面的時間15:00還很充裕,先去飽餐一頓、再去買好隔天早餐……」自滿於自己完善的計畫,我很快地進入夢鄉,直到一向準時的生理時鐘把我叫醒──正午12:00──。幾小時前,車子駛離擁擠東京進山區的興奮感猶在,再度望向窗外,怎麼沒有預期中的小巧可愛車站呢?
「松本、松本、松本站到了!」這時車內響起不帶感情的制式廣播,松本!?腦中迅速掃了一遍不甚詳細的日本地圖,「松本在長野對吧,而長野…記得是在山梨再過去……」迷糊中終於嗅到了搭錯車的警訊,我抓起身旁行李,快步衝向前,努力用著依舊癟腳的日文釐清當下狀況。
司機肯定也聽出了我聲音中藏也藏不住的顫抖,但他並不打算迎上我的焦慮,反而回過頭來責備我怎麼沒在某個已經過了好久的中繼站換車呢?這時,我的腦中突然飄進早上上車前和司機有說有笑的畫面。幾小時後的現在,這溫馨畫面完全無濟於事,甚至帶點嘲諷意味。面對這與夏暑完全不相襯的冰冷態度,我簡直慌得就要哭出來了。我用力忍住已經來到眼角的一陣熱辣,狠狠關上水庫閘門,繼續追問這大大超出預期的突發狀況該如何力挽狂瀾?
司機指了指眼下(似乎是)唯一的選擇,讓我在松本站前下車了。
在這個全然陌生之地,我拖著行李小跑步進入眼前這幢有如沙漠中唯一綠洲的車站,被迫刷下高額車票,預約了下一班往清里的回頭車。確定了補救方案後,不安地發了訊息給担當說明狀況,夾雜著滿滿自責與疲憊,電話那頭好心地說了我一向不擅長的安慰話,確定了依約15:00在車站外碰面。
「改搭火車還來得及趕赴原本約定的時間,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哪!」我阿Q般對著自己說,試圖緩解這顆持續緊揪著的心。
大勢底定後,空洞的肚子才發出了抗議的呼救。我於是隨意找了間車站旁的小餐館坐了下來,隨意點了餐,這才有餘力想起腦海中關於松本的一點點認識:「聽說是座頗有歷史的古城哪,一直很想來看看的說,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初見面……」挖了一口炒飯,放空地嚼著、嚼著,正奇怪怎麼有點鹹,才發現不知不覺早已濕了眼眶。
不哭,路途上不哭,只有放心了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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