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魔神仔 第十二章

必須把握敵人現形的機會，林偉心道，他邁開穩重的步伐，快速地拉近與劉昀哲的距離。手中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再次揮向對方的脖頸，劉昀哲再次一個後仰，在釐米之差下躲過刃緣，緊接著一個迴身，右腳接接實實地踢在了林偉的下腹。

  過去與林偉交手的對象，或者說是被單方面屠殺的對象，幾乎都沒有反擊林偉的能力。尋常的魔神仔就算再怎麼尖牙利爪，也比不過那二十公分水果刀的厲害。使刀人之喪心病狂，是主要的原因。他並沒有學過任何格鬥技或防身術，純粹循著腦中那屠戮的偏執狂念，一刀一刀揮去，一刀一刀刺下。

  而劉昀哲就不同了。覺醒後的魔神仔，雖然會覺醒一項特殊能力，但肉體的機能並不會特別提升。實際年齡已九十多歲的劉昀哲，為了確保自己能安全地待在人類社會，他在覺醒前期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學習了各種技術，其中也包含了格鬥技。巴西柔術、跆拳道、奇斯格鬥術等，這些技術都是劉昀哲能實在掌握的，就算他不具備覺醒的特殊能力，要想在勢單力薄的狀態下對他造成人身傷害，其實是不容易的。

  林偉一個踉蹌，劉昀哲的那一踢讓他氣血翻湧，腦中一陣暈眩。林偉知道這要緊時刻可容不得自己休息，握緊手中的水果刀，「嘩！嘩！嘩！嘩！嘩！」刀刀帶著凌厲的風聲，卻刀刀揮空。

  劉昀哲漸漸地掌握了林偉的行動。眼前的人類雖然在攻擊時毫不猶豫，卻缺乏技巧，只是靠著直覺行動。如此模式，讓林偉的攻擊逐漸失去了威脅性。「匡啷！」劉昀哲再次使出一個迴身後踢，準確地命中了林偉的手腕，那二十公分的水果刀就這樣掉在了深灰色的柏油路面。林偉雖然心頭一驚，但他立刻向前一撲，想要進行近身的扭打戰。

  然而，就在林偉準備抓住對方，拼個你死我活時，劉昀哲卻又倏地憑空消失。

  林偉一愣，險些跌倒，他定了定神，撿起地上的水果刀，警戒地環顧四周，他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離開，又或只是將自己隱藏了。

  這時，身後傳來門把轉動聲，林偉一個回眸，和自己的妹妹四目相接。

  自許瑜庭向自己提出那荒謬的要求起，林芷琳便陷入深深的焦慮中。她無法肯定，若自己真如她所說，向她提供了劉昀哲百分之五十的資產，許瑜庭是否會信守承諾，在大眾前還劉昀哲一個清白。萬一她食言，拿了錢就跑呢？還是先給他一部份，尾款等她承認議員的清白後再給她？ 

  思考至此，林芷琳又默默地翻了自己一個大白眼，自己應該要先找出得到劉昀哲一半財產的方法，才能夠考慮上述的煩惱吧？事實上，她連劉昀哲總共有多少資產都不甚清楚。她在床上翻來覆去，顯然這個問題已經開始影響她的睡眠品質。

  隱隱約約地，林芷琳仿佛聽見外頭有零碎且吵雜的聲響，她在心中抱怨起公寓的隔音並試著忽略那些動靜，怎料那些聲音卻越來越頻繁與密集。並且很突然地，在某一刻完全陷入寂靜。

  心頭的不安如同漲潮般逐漸升起，林芷琳掀開被子站起身，打算透過窗戶看看外頭的情境。

  林芷琳住在一間三房一廳的老舊公寓，這房子是他和林偉的爸媽過去所居住的。他們的父母到也還健在，只是他們皆已退休，而年輕時的夢想，便是到太平洋的小島享樂，安然度過晚年。因而他們久久才回台灣見一次他們兄妹倆。

  自劉昀哲到這裡避風頭後，便一直和林芷琳分房過夜。林芷琳其實有些氣餒，幾次的暗示均為無果，後來也就坦然接受。「方才屋外發生這麼大的動靜，想必議員也醒了吧？」林芷琳心道。

  她離開自己的臥室，來到劉昀哲下榻的房外，輕輕叩了叩門，卻不得回應。

  「也許議員真的睡得很熟？」她心想。眼光轉向客廳電視旁的對外窗，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穿著皮衣皮褲，帶著全罩式安全帽，雖然沒有露出面容，但那身形自己再熟悉不過，這不是好多個月沒見面的哥哥嗎？

  「進來說吧。」林芷琳揮手道，林偉也不再多說什麼，隨著林芷琳步上位於三樓的公寓。他小時候也是和妹妹、爸媽一同住在這的，這間舊公寓可以說是承載了他整個童年。那些年，他可都偷偷躲在房間，解剖兔子、烏龜、老鼠等小動物呢。

  「每次來都很懷念對吧？就叫你回來跟我一起住，你就不要。」林芷琳轉頭調侃道。

  林偉摘下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亂糟糟的瀏海，隨手撥弄了兩下。為什麼他不繼續和妹妹住在這裡呢？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自己喜好殺戮的個性所使。小時候只殺些小動物，現在專殺魔神仔這種「大」動物，身上必然時常沾染血漬與淤泥，這些要和妹妹解釋起來可就不是普通的麻煩，因此林偉才出去另覓棲所。

  「啊！」林芷琳心頭一驚，他全然忘了劉昀哲在自己家避風頭的事，但如今哥哥已經進門，議員大概也還在熟睡中，應該不成問題吧？她想。

  「我有個朋友最近來和我一起住，他睡東房，小聲點，我怕吵醒他」林芷琳將食指放在嘴唇前，提醒林偉。

  林偉抿了抿嘴唇，想說些什麼，但還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所以你半夜跑來老家做啥？」林芷琳慵懶地坐進沙發，翹起了小麥色的雙腿，單薄的居家短褲凸顯了姣好的曲線。

  林偉也坐了下來，看了看天花板，輕輕吐了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