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大猩猩为什么没食欲是件容易的事（下）

1

「今天就让那小子好好见识一下，经过德拉德拉主厨之手做出的~治愈疗效~超级料理。」

削着马铃薯的吸血鬼就像在预谋如何炖掉人类小孩的女巫或者邪恶的后妈，反正任谁看到他这副样子，都不会觉得他只是想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德拉尔克很赞同人类美食学家布里亚教授的理论，也就是：饮食结构、饮食习惯以及欣赏食物的态度，都会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外貌、体态、性格、心情和健康。

所以他今晚想用上全部的力量，做出今晚地球上最美味的、能治愈人心然后把小年轻感动到哭的料理。

平时没有机会做法式的高级料理，毕竟罗纳多的舌头还是更习惯日式家庭料理，而且现实一点来讲，那家伙也没那个闲钱每顿都吃米其林级私厨。

但既然现在有了契机，那德拉尔克就要投入全力。他愿意亲自设计整体的菜单。这是个在喜欢的事情上就不怕麻烦的吸血鬼，料理毫无疑问被他当成了艺术表现的一种，他认为控制每道料理的节奏就像在演奏乐章，哪道是最高潮，哪道是用来让食客的舌头稍作歇息的都会在考虑之内。尽管他真正的音乐造诣为0。

总之今晚，他将给罗纳多带来特别的演出。

只是不知道唯一的客人，那个迟钝的笨蛋大猩猩，能否好好品尝出德拉德拉伟大的料理艺术。

2

一切准备妥当，而答应今晚会准时回来的食客也确实在此刻推开了门。他看起来有些吃惊，还呆呆地站在通往生活空间的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他没想到那个熟悉的角落竟然会被精心布置，主灯被调暗，取而代之的是蜡烛暖黄色的光芒，餐桌上铺着一块洁白的亚麻桌布，甚至还放置了小瓶的新鲜花束，刀叉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有三只不同形状的杯子正安静等待着被斟满。

事务所的变装不是第一次，像是过万圣节之类的节日时，尤其喜欢热闹的吸血鬼总不经过他同意就把这里弄得花里胡哨，但是这次，只有这次是特意给罗纳多一个人准备的。

「罗纳多先生，请落座吧，这是您的专属位置。」

德拉尔克还站在半开放厨房的那边像是在处理料理。

「ヌヌーヌ~」

迎上来的是今天要扮演侍应的裘恩，引导起还傻站在原地的人类脱下外套和帽子。

面对这真的有点像在高级餐厅里的氛围，罗纳多甚至还有点局促。不过好在有服务周到的裘恩在，裘恩让他用湿毛巾擦过手，又帮忙把餐巾布打开平铺在他腿上。连眼激光也移到了他腿边，闭着眼睛化身为一台留声机，她轻柔地播放起法国香颂。

「Bon appétit~」在罗纳多还捧住小圆面包时，德拉尔克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款是在栃木县生产的气泡酒，Écho de Pluie。不同于在山梨县那样有合适的自然条件、一开就是八十多个酿酒厂的地方，这款的葡萄酒产区几年前还名不见经传呢。」

其实罗纳多刚才匆匆看了两眼，德拉尔克今天居然一改平时简单的黑色围裙，换上了真的像是餐厅主厨的服装。有着略宽带子的围裙上半部分系在他脖颈后，腰部有一条同样是黑色的腰带系得很紧实，勾勒出他瘦削却挺拔的身形。

罗纳多想，如果再多看几眼，他特地一天没吃东西的胃就又要紧张起来了。

不准备用眼睛乱瞟的年轻人现在只敢用上耳朵和鼻子，他先是听到酒瓶从冰桶里被抽出来的声音，然后再是‘卜’的一声，闻起来就很清爽的气泡酒带着嘶嘶的碳酸声倒在了他面前的酒杯中。

摸起来还冰凉的杯壁在催促着他快点喝下去。

入口时，细密的气泡在舌尖上跳跃了起来，然而，除此以外罗纳多就不能再形容出什么了。毕竟做着退治人这种随时可能要出任务的特殊职业，他很少主动去喝酒，况且他也没有酒瘾。总之就是尝不出好坏，只能说应该还行吧？

而且喉咙现在还是太紧张了。

「那个地方经常下雨，尤其是酿造出Écho de Pluie这批酒的那年雨季尤其漫长。」

德拉尔克倒过酒后就又回到了流理台前，着手准备起第一道要端上来的前菜，不过他并没有让气氛冷场，而是继续慢慢地介绍起他选的开胃酒。

「但也正是因此，土壤中的微生物增加了，野生的酵母让它拥有了自然中生长的复杂香味。」

「虽然是有些冒险的尝试，结果反而在橡木桶里引出了奇迹的味道。」

听了他的陈述，罗纳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忍不住又喝上一口。现在再尝这杯酒，居然好像真的可以品尝到雨水的滋味，连微微的气泡感都仿佛雨滴在舌尖上旋转升腾跳动。

柠檬和青苹果的酸甜紧接着在口腔中蔓延，随后是淡淡的微妙的泥土...还是盐的味道？总之口感很轻盈，就像雨后的森林。

「现在它被包装得更好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到它背后的故事，知道它是奇迹的结晶，甚至很多爱好者们还会特地前去观看它的酿造过程。」

「不过听说那个小酒厂的老板刚开始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想着如果不行以后就不要再酿酒了~」

罗纳多听得几乎有些入神了，直到他听出来，臭砂这是在学那次访谈里的话！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没有写作的才能，又不知道跟周围的人倾诉，所以就一个人自暴自弃地想，除非能收到回信，否则就不要再写了。】罗纳多这么说过。

「请准备好您的味蕾，因为接下来上桌的是德拉德拉的独门秘制——桃子鹅肝。就带着对小德拉高超厨艺的畏怖尽情享用吧~」

容不得罗纳多有所反应，德拉尔克就从流理台那边端上来了今天第一道料理，据介绍说这是低温处理再冷却的前菜。

首先鹅肝对罗纳多来说就是陌生的东西，更别说它还经过了精心的装饰。看起来是鹅肝被捣成了酱，又经过这样那样的处理才变成现在光泽很漂亮的样子，它被切成了桃子的形状，上面的叶子应该是桃叶，大概。

其实罗纳多面对它有点心虚，桃子在他心里早已变成代表情欲的象征，他甚至好几年都没再吃过，只要想到桃子，就会联想到他攥着信纸想象德拉尔克模样的那个夏天。由于心事重重的，吃第一口时他简直没能尝出味道。

不过不像一口气就摆满桌的家庭料理，今天遵循的是撤下一个盘子再上一道菜的原则。而且由于要兼顾厨房，德拉尔克并不会如平常那样坐在对面看着他。

这又让罗纳多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

再尝一口。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有种难以言表的美味，罗纳多没有美食家的舌头和口齿，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想，这好像有点像提取风味浓缩成的巧克力。

他有点明白德拉尔克今晚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就算他现在做不到大口吃饭也没关系，面对如此精致的料理，反倒是更需要放慢速度来品味，而且每样都是一口、两口就能吃完的，对现在无法大口吃饭的罗纳多而言没有负担。

「请用，这是一点给嘴巴的乐趣~松露煎蛋卷。」

「这个也很贵吧？」本来准备少说话专心吃饭的，但刚才是鹅肝，现在又是松露，罗纳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是啊，因为还没全面实现人工培育，采摘很困难。」

「牵着猎犬去寻找松露的人被叫作‘松露猎人’，甚至在意大利，每个猎人还有本家传的藏宝图，上面记录着家族前辈们曾经找到过松露的地方哦。」

「人类刚见到松露的时候，觉得从未听过它的名声，远远看过去黑漆漆的，根本不敢轻易下口。」

「但是现在松露可是厨界的黑珍珠。第一个发掘它并且愿意品尝的人简直立大功啊。」

德拉尔克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自得，明明松露又不是他找到的。

虽说松露是比较昂贵的食材，但配合它的是温润甜香的鸡蛋，这让罗纳多感到莫名的安心。他喝了口番茄浓汤，甚至不由得期待起下一道菜会是什么了。

「这是能够展现日本四季的......」

德拉尔克放下盘子在介绍前犹豫了一下，罗纳多有理由怀疑他正在对这道疑似即兴发挥的料理现场取名。

「樱花芋头角瓜低溫鸭胸牛小排配马德拉酒酱θ>θ」

所以就是直白地陈述食材名字啊！而且说什么能够体现日本四季，上面还插着一根仿佛小型钢管的东西，想也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当然这毕竟是德拉尔克做的，乍一看是有点乱来，但在罗纳多尝过第一口就噤声了......味道倒是还不赖嘛。

罗纳多又发现了一点，离下一道料理端上来，总要等上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他们就会随口聊聊。自从罗纳多在餐桌上总是快速吃完后，他们很久没有过普通的餐桌谈话了。

几乎每道料理都有相配的酒，罗纳多的心情又随着久违的餐桌时间而上涨，在他用柠檬小挫冰清口的时候，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醉了。

「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到了两道主菜，反而没怎么特意用上高级食材了，但相对的投入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滋味绝对丝毫不减。

牛腩、胡萝卜、洋葱加上百里香和丁香的叶子再磨进黑胡椒，从昨晚起就用红酒浸过它们，蒙上保鲜膜让它们在冰箱里睡上一觉，次日再夹出来，耐心的一块块地煎到上色才继续慢慢炖煮上几个小时。

所以第一口咬下，被煮到醇香的温暖味道就在口中化开。

「呜哇好好吃啊、这个！明天你可以再把咖喱也加进去吗？！」

晚餐进行到现在，罗纳多这些日子丧失的食欲一下子回来了，他觉得自己还能吃得再多一点，说得再多一点。虽然他不懂怎么像美食家一样评论，但至少他可以不断地告诉今晚的主厨，这很美味，真的很美味！

罗纳多咬住牛肉的纤维，用臼齿细细咀嚼它释放与红酒交织而成的汁液，将每寸的味道都送到味蕾，从嘴巴到食道，再到胃里，这是一种久违的充实的满足感。很久没有像这样每口都专注地享受了。

德拉尔克则坐在对面看着他的人类纯粹地进食的模样。罗纳多属于是很有吃相的那种，不是说吃得有多规矩，而是厉害在能够调动起旁观者的食欲，俗话说就是吃得很香。他的脸颊还会因为满足而红起来，看着他的样子就会想，难怪食欲总是跟情欲挂钩。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德拉尔克才舍得站起身，最后端上来的是做成信封形状的布列塔尼煎饼。

如果说前面的菜式都只是在隐隐约约的暗示，这绝对是五岁儿也能看懂的意思了。

德拉尔克先是将苹果酒淋上去，再熟练地抽出一根火柴轻轻一划，蓝色的火焰在煎饼跳动后渐渐减弱熄灭。

在火焰之后，煎饼表面出现了两个焦糖色的名字，已经无需多言，这一刻这道点心已然成为了他们之间传达心意的媒介。

3

仔细想来，今晚的每一道料理其实都是跟罗纳多有关的缩影，每一道都是他在被关注着的证明。甚至可能，早在今晚之前他就已经在被用心观察着，被关注着喜好和心情。只是他自己竟然从未察觉。

罗纳多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内心早已被说不清楚的情绪填满。因为他意识到，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吸血鬼，不可能看不出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人的恋心。

也就是说，德拉尔克明知他的心意却没走的原因是——

「你有什么想向我坦白的吗？」德拉尔克为他再斟一杯与甜点相符的甜酒。

「只要你坐在我对面，我就没胃口……」

他的话语只顿了两秒随即就下定了决心。

「我喜欢你，我看到你就吃不下饭。」

没想到会听到对方如此平静又果断的回答，德拉尔克来到他对面坐下趁此调侃，一下子从还算优雅的主厨恢复到平常的臭砂子，手指很烦地戳着罗纳多的胸口。

「你以前在接受访谈时不是还说得像模像样吗~」

「怎么一旦面对面告白就负一万分，简直是太烂了！哪有对喜欢的人说我看到你就没胃口的！」裘恩也跟着奴奴地附和。

「而且居然有笨蛋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不，其实你最近也开始察觉到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优秀的侦探可不是找到问题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解决它~如果不是小德拉我聪明，你就等着自己把自己饿死吧！」

「你不是看到我就没有食欲，而是太喜欢我，感情填满了胃部。你太紧张了，你是想我也同样——」

「你不要说话说得那么快！」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说到不好意思了，罗纳多蹙起眉毛有些恼怒的样子。但因为喝多了酒而大着舌头，脸也很红，全然没有平时一拳头就要挥过来的架势。

醉酒的小年轻要坦诚得多，德拉尔克想，他只需要继续循循善诱就好。果然，罗纳多迷迷糊糊的，很快就被他诓到又经历了一次面对面访谈，他控制不住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很久以前就喜欢德拉德拉。

说了太多，说到最后打着酒嗝的人都已经不能好好地组织语言了。

「我觉得你穿围裙的样子很好看、」

「还有翘起手指捏汤勺的样子被我看到，我就忍不住一直想……」

「嗯嗯，童贞同学，但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直想这几个画面吧？都看过那么多回了，就算是再喜欢的有色书刊也不可能爽个没完。」

「然后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总是想到你，好麻烦，烦到吃不下饭，可是饭是你做的，我觉得它没有值得挑剔的地方......」

老实说，德拉尔克现在觉得有点爽到头皮的感觉，这何尝不是种吸血鬼的魅惑术，不需要靠催眠蜡烛就能让人类对他如此依恋。无敌的德拉尔克，畏怖！

德拉尔克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给这个年轻人再倒上一杯餐后酒。没想到这家伙彻底没了礼仪，他直接抓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手背擦了擦嘴角就扶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想到我可能喜欢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怎么了。」

「我简直想把你揉进身体里、」

「呜哇，突然暴力的大猩猩，警告你不要突然跟别人说这种话，被送去警局也不算冤枉你！」德拉尔克听到这样的话砂化了一点，随后很快地朝他再次递出又被倒满的酒杯。

「最后喝下这杯餐后酒吧！好好地消化对我产生的爱意，然后先去睡一觉！」

然而原始的大猩猩已经消化不了文明社会的语言，他迫不及待地盯住德拉尔克的眼睛。

「不过我现在还是更想看着你，想靠近你。」

「但是但是……」

德拉尔克不明白语无伦次的年轻人为什么又突然哭了起来，哭到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真可怜，如果没有说出那句暴力发言的话。

安全起见，德拉尔克决定不要轻易靠近他。

「我浑身都在发抖，我觉得好兴奋，我觉得我能对你说出任何话，做任何事......但是我不想伤害到你。」

「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离开新横滨，我不想搞坏我们本来很稳定的关系。」

年轻人哭得更厉害了，他喝了太多的酒，本来就还没筹划好的告白不仅提前了，现在自认为还完全搞砸了。

「不要连说那么多个“但是”。」

其实德拉尔克开始觉得有点玩过头了，他下意识地往后瞥去，想找如果发生意外他能逃跑的路线，一边继续说话稳住对方。

「所以说你不是对我告白过一次吗，为什么现在反倒说不出口了？」

「那是我以为你病故了才说出来的、」

「如果是真的见面了，肯定要做一两年朋友才能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但是最近就是、那个、有点忍耐不下去了......」

耳朵都红透了的人现在倒真像是红色章鱼，唯独那双眼睛还蓝得澄澈，跟那样的眼神对视上，本来打算去拿裘恩盾牌的吸血鬼停住脚步。室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然后德拉尔克又突然笑起来。

回过头来看，这就是个一眼就看得到笔直路线的恋爱游戏，这家伙居然还能玩出扭扭曲曲又篇幅超长的感觉。

「实在太慢了，笨蛋，你以为我们做了多久的笔友？是十年。」

「你多算了三年，那三年你根本不在。」

「别插嘴，我的意思是——」

但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年轻人并不肯放过他，他抓住他的肩膀。

「那么知道我喜欢你，你又是什么想法呢？」

「我一直以为，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只是喜欢捉弄我。」

「不对，现在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怕我现在记不住重要的话，明天、明天......」

德拉尔克想，以他的智商要应对多少个罗纳多也是轻而易举的，何况还只是个醉酒的。

德拉尔克是个一切凭心而动的吸血鬼，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不会去细想，或者说不怎么会在乎原因。但他好像有点被现在罗纳多的情绪影响到了，为了给出对方一个答案，他想了想。

「我现在可以先告诉你一件事。」

「让我下定决心从罗马尼亚来见你的最后一个原因。」

「那就是我想看着你吃下我做的料理的样子。」

「在你吃下我寄去的饼干时我就在想象了。」

「虽然你确实有回信写给我反馈，但我无法满足，我想看到你咀嚼的每一下，想看到你把我做的食物吃到只剩空白的餐具，想看到你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表情。」

「拿米其林的星级评定标准来说，一星是同类中特别优秀的，二星是值得绕道前往就餐的，三星则是值得为它专门设计一趟旅程的。」

「而像小德拉这种名厨，这次居然反而是为了吃我料理的人才来新横滨的。」

「罗纳多君，你就好好感恩戴德吧～」

说到这里，德拉尔克停顿了一下，他意识到：我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喜欢这个小年轻啊。

而那边的人类更是已经被冲击到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德拉尔克瞄了一眼眼激光，她也正看着这边呢，看来有在好好地记录。

「醒醒酒吧，小年轻，如果你明天醒来还记得……」

「就给这个电话号码预约订餐。」

德拉尔克煞有介事，在名片背后的空白处写下一串数字。至于名片，是随手从罗纳多口袋里抽出的事务所名片，数字则当然是德拉尔克他自己的手机号。

「有时候我是主厨，你要被迫配合我扮演被我的料理治愈的客人。」

「离我们的游戏结束还早得很呢，从你那天居然敢寄信给畏怖的德拉尔克开始，罗纳多君，你就注定只能一直陪我玩下去。」

「我愿意。」

「我愿意啊、」

明明德拉尔克摆出一副让人畏怖的反派脸，结果罗纳多却突然转换成丈夫的语气，不对，根本是还在求婚阶段的酒鬼，他重复着话语。

「我是愿意的！」

「...¨...ι...¨」

他疑惑地看着就在面前化砂的家伙，那团砂子先复原了一根胳膊，然后就立刻抬起来指着他指控。

「这句话说早了！而且顶着这张醉醺醺笨蛋大猩猩的脸说这句话害我笑死了！」

当晚，醉得一塌糊涂到最后趴在桌上睡着的人类，到底有把今晚的对话听进去多少呢？总之我们可以知道的是，第二天，罗纳多比这个月任何一天都要更早地回了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