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吃鬼（02）

本篇有令人不適的的場景及對話描寫。

志凱變得越來越大膽，這讓我感到更加不舒服。每次他摸我的頭，我會抿著嘴，勉強笑笑，低頭吃著他給我的點心，不想讓他察覺到我的抗拒。可他沒有因此收手，反而得寸進尺，有時會在我們一起走路時，把手慢慢滑到我的腰側，輕輕地碰著。我會下意識地縮一下肩，然後假裝沒事地挪開一點距離，可是他總會趁著人不注意時，往我這邊靠得更近，低聲說：「妳別老是躲嘛。」

他的語氣帶著刻意的撒嬌，有些黏糊糊的感覺，讓我感到更加厭煩。我只好硬著頭皮笑笑，不好意思當場表現出反感。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們一起回家這麼久了，他總是那麼溫柔地微笑，可現在，每當他靠近我時，那溫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忍受的壓迫感。有幾次，志凱的手甚至變得更加放肆，他趁機順著我的背滑下來，停在腰際，然後輕輕捏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瞬間僵硬在那裡，我感到非常不自在。

那不是開玩笑的感覺，而是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排斥。我的笑容勉強地掛在臉上，心裡卻像打結一樣複雜。明明應該立刻推開他，直接跟他說「別這樣」，可是我總是猶豫，怕太直接會傷到他，也怕把事情搞得太尷尬。

我只能硬擠出笑來躲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你別這樣啦，很癢。」

這種方式似乎並沒有讓他停手，反而更像是鼓勵，他變得更大膽地靠近我，每次都裝作若無其事地摸我的背，他的手指帶著些微力道，輕輕地貼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應該更明確地表達自己的界線，但每當他那樣靠近，用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時，我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僵硬，嘴巴也像是被封住一樣。甚至還會有種荒唐的自責感，覺得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是不是自己誤會了什麼，才會讓他誤解我們之間的關係？

那天，志凱像往常一樣站到我身邊，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側了側身，想把距離拉開，但他卻不鬆手，反而笑著湊近，低聲說：「妳躲來躲去的很可愛。」

他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讓我覺得背脊發麻，我強忍著心裡的厭惡，對他說：「你別這麼靠近，這樣別人看起來會很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不是朋友嗎？」他反問，表情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朋友？這種動作，真的還能算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嗎？

我終於忍不住，稍稍推開他的手，拉開距離，語氣也變得有些冷：「我們是朋友，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得注意界線吧？」

志凱的表情閃過驚訝和失落，但很快就恢復笑容。

「對啊，我們是朋友啊，所以我才這麼照顧妳。妳以前不是也很喜歡我這樣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著委屈和不解，好像我才是突然改變態度，無理取鬧的人。

可是我知道，我的感覺沒錯，他的靠近不再是單純的好意，而是讓我感到不舒服的過於親近。

「我喜歡和你做朋友，可這樣太親密了，我會覺得不舒服。」我嘗試著保持冷靜，但語氣已經不耐煩了。

話一出口，我才發現自己說得多麼直接。

志凱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陰沉和複雜。

他低低地「哦」了一聲，然後把手慢慢收回去。

他的語氣變得冷硬而刺耳，那些平日裡溫柔的假象像是被無情地撕開一樣，過去的笑容和細心，此刻在他口中成了負擔似的東西。

「所以，不用再對妳這麼溫柔和寬容了吧？」志凱的聲音低沉，像是在咬牙切齒。那語氣裡有著隱忍許久的怒氣，讓我聽得心裡發寒。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試圖維持的微妙平衡，現在卻像是被砸碎了。他的話讓我感到莫名的恐懼，彷彿自己一直在玩弄他的感情，對他所做的一切視而不見。

我想解釋，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心裡只覺得無比沉重。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努力保持鎮定，但聽起來卻顯得顫抖。

「妳一直都知道，我對妳的好，不是因為什麼『朋友』，卻假裝不知道，隨便敷衍我幾句，就當作這些事不存在，還說什麼『界線』？這麼久了，妳才說這種話，公平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帶著明顯的情緒。我確實一直知道志凱對我的心思，也確實因為不想破壞這份友誼而選擇模糊，可是我真的沒想過要利用他，更不想讓他難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很珍惜我們的關係，只是希望我們能一直當朋友，不要搞得太尷尬。」我急忙解釋。

「當朋友？妳要是真的只想當朋友，為什麼要接受我那麼多好意？還不是因為妳知道，我對妳這麼好，妳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語氣滿是嘲諷。

好像我犯了什麼罪一樣，我很想反駁他，可是那刻我忽然意識到，或許他說的沒錯。我一直在享受他的溫暖和照顧，卻沒有真正想過他背後的感受。

「我接受你的好意，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是朋友啊……我以為你也是這樣想的……」我感到眼眶有些發熱，急著想解釋，可是說出來的話卻顯得蒼白無力。

「呵，朋友……」志凱的語氣裡充滿不屑，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已經忍很久了，每次看妳假裝沒事、裝作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就覺得自己像個笑話，現在妳說要跟我保持界線，就是把我當工具人一樣用完就丟吧？」

「我沒有把你當工具人！」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別再說什麼朋友了。」他打斷我，語氣冷淡而堅決。

「……對不起。」我低聲說。

志凱盯著我，好像在評估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別以為道歉就能夠沒事，我不會輕易讓妳離開的。」

我看著志凱的臉，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現在卻顯得如此陌生。他不再是那個天天陪我買零食、在我餓的時候默默遞上點心的志凱了。

他像是不願多看我一眼，直接轉身，毫不猶豫地往反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