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 10 - 信紙這種東西在現代已經快失去蹤跡
暑輔的季節即將要結束，通常梁野秋會待比平常更晚，
他會順便整理一下新學期應該要準備的業務。
打從開始接到任務開始，幾年過去了，他始終維持著校內的平衡。
為了疏通不同班級可能有的個案，梁野秋在校務會議上擔任重要的角色。
雖然可以得到較多的校園資訊，也因此增加了許多工作上的負擔。
因為多數的教師在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時，總是會找上梁野秋。
當然，也有一些不速之客常常會上門探訪，
包括現在坐在沙發上的那一位也是，
他泡了一杯難喝的即溶咖啡遞給這名不速之客。
「我們很久沒聊聊。」
開頭的第一句自然沒有意義，梁野秋緩緩坐下。
「是說，我們的業務也很久沒有交集了。」梁野秋回應。
「可以給我一些名單嗎？」
「那得要看看我有沒有呢……」
「每一年各班級轉學生資料。」
「聽起來你有客戶了？」
「是啊，而且是非常麻煩的狀況。」
「說來聽聽。」
「先說你能不能給我那份名單。」
「你說呢？」
「聽起來應該是不妙的節奏。」
「我不清楚我們倆的處境誰比較棘手？」
梁野秋的惡趣味疑問表情像是對對手的問候。
「所以『連』有找上你？」
「好吧，這應該也沒什麼好需要隱瞞的。」
「所以你懂嗎？我需要各年的資料。」
「很抱歉，這資料給你，我相信不會有幫助的。」
「你怎麼能斷定，小連應該有跟你說明我們遇到的狀況吧？」
「大致上清楚。」
「那你還不懂嗎？」
「不懂的是你吧，凱？你何不多花一些力氣在找當時引信的傢伙呢。」
「對方的手法顯然是老手，說不定是同夥。」
「那你應該追究的對象是像你一樣的安排者吧。」
「既然有回到三年十一班的原因，肯定有它的道理。」
「很抱歉，恕難從命喔。」
梁野秋的微笑寫盡了滿滿的拒絕口味。
「一定要踩得這麼硬嗎？」
「是啊，校園歸我管。要踏進來就是得遵守規則，況且我已經將你的客戶的轉學生資格搞定了呢。」
「算了，不想跟你浪費時間。」
凱喝完難喝的即溶咖啡，起身準備離開。梁野秋並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你實際上要的應該是紋綾提供給我們的三年十一班行為側寫吧。」
當凱要離開教職員辦公室時，梁野秋的話讓凱的雙腳停駐在門前。
「那當然，這當然是廢話。」
「那你應該也清楚若小桃要靠自己的能力，要慢慢在三年十一班混出自己名堂的時間吧？要從中找出真相，一邊維持同學對她的喜愛，我相信這需要很多的時間才有辦法經營得當。而且你不會知道大家都升高三了，升學壓力可是會讓許多青春的活動停滯下來呢。」當小桃二字從梁野秋的口中吞吐出來時，凱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無名火從喉頭開始燃燒。
所以連透露出的資訊比他想像中得還要多。
「劇本真的不會自己長腳。」凱回應。
「我當然知道，我這邊也會提供大興附中所有有在安排的劇本內容。小連可以自己評斷資訊。」
「唉，浪費我的時間。」
凱知道自己與梁野秋之間的對話距離，就像是相隔一個朝代一樣地遙遠。
「想要行為側寫資料，可以自己去問啊。」
「我可以隨意地打擾你的小公主囉？」
「如果太誇張的話，我當然會去干涉。」
「真是說一套，做一套吼。」
凱不等梁野秋回話就消失在校舍中的黑暗走廊。
一直以來梁野秋都非常保護紋綾，
但這樣的信念僅限於她來到校園以前。
準備Rinsta所需的照片拍攝時光算是到一個段落，這兩個禮拜間，曉筠跟著凱、貝淇一同上山下海，詳細她不清楚後製團隊要怎麼修整這個海量的照片，實際帳號取得的時間會拉在她進校園的前一天。這天是定版所有照片的日子，貝淇由於有別的工作要進行，由凱與曉筠一同拍照片。
他們一樣坐在木桌上，上頭有許多底片洗出來的照片，即便不是用單眼相機拍出來的照片，凱一併洗出來了。由於避免不要留下數位蹤跡，凱還是保持全類比式的討論方法，他們會把最後訂稿的照片送給後製團隊，後製團隊再由特定地點的設備進行數位處理。最基本的規則是所有數據都避免能夠追蹤到凱本人身上。
自從凱與曉筠坦白他們這個團隊的困難之後，每日訪談的四十分鐘，都變成是凱與曉筠話家常的時間，由於不需遮掩些什麼內容，凱只是找個時間把錄音設備放下去，兩個人一邊進行手頭上的工作。
「你覺得這張怎麼樣？」
曉筠拿了一張她與凱的合照。
「我好像有點醜。」
「又沒關係，畢竟你不是主角啊。」
「這妳就不懂了，男孩跟女孩都會用不同的特定觀點去理解所謂『前男友』這件事情。」
曉筠作勢做了翻白眼的表情。實際上凱充當前男友這個設定，是他自己提議的。他提供的理由也是聽起來雖然有些道理，但也未必沒有其他方案可以取代。凱的說法只是說『當如果有人想要來探小桃的底，那最好資訊的收集中心還是他比較好。』
「好吧，那這張如何？」
曉筠指了另外一張他們在田中央拍的照片。
「可以。」凱不假思索地回應。
「好喔……」
曉筠將照片翻過來，從後面用簽字筆記上註記。
最近兩個禮拜，她十分熟悉這個作業，
由於不能留下指紋，他們用了特定的手套，
甚至手套紋後處理會交由特定的團隊進行模糊處理。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如果你很擅長這些，應該早就被認出來了對吧？」
「妳說充當妳的前男友嗎？」
「是啊。」
「老實說這是第一次。」
「什麼？」
「因為我的劇本從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所以這次算是特例囉？」
「是啊……」
雖然只是閃過一秒不到的猶豫，曉筠還是從那淡薄的眼神中看見了什麼。
「那青風、貝淇呢？」
「妳究竟想問什麼？」
「沒事……我只是想問潛入校園這件事而已。」
曉筠在模範社區住的這段期間，對於擅長家事的她，
對於一切還是保持著疑問，畢竟所有資訊都是這麼混雜與未知，
從被觀察的角度而言，她透過了房間巧妙的設計來完成觀察。
一開始她只是想測試看看是不是有人有可能會監視自己。
最後卻發現了意外的收穫。
貝淇每天進入曉筠的房間就像是固定的課程表，一絲一毫不拖泥帶水。曉筠清楚貝淇肯定手邊有多個案子同時進行，如果要好好監控所有人，肯定是要將所有物件就像是螺絲釘那樣灑在時間軸與空間軸上。什麼時間點到哪一個地方盤查什麼，肯定是經過設計的。
如果曉筠白天出門的時間是固定的話，每日的早上八點十三分，貝淇就會走進自己的房間，肯定是戴著手套，從房間四周收集些什麼。
並非是那種竊聽物件什麼的，
而是更為人性、更為情感的東西。
當然，曉筠不禁想像，或許這房間或者哪裡真的有竊聽設備。
雖然凱、青風、貝淇像是在幫她一樣，但是那固定模式、時間的調查，
曉筠相信不會是什麼好事。
青風問道：「妳上次說的驚人的東西是什麼？」
他與貝淇正在整理這幾天自己觀察到的細節。
「我算是被小桃擺了一道。」
「哦？」
「她知道我在觀察什麼。」
貝淇拿出七八張照片丟給青風。
「這是她房間。」
「妳知道這根本不是我的專業，對我來說都是完全一樣的照片。」青風回應。
「她可以做到絕對的一塵不染，只微調桌上不同物件的距離。像是隨意卻又有規律的逐天擺放。」
「妳所謂的一塵不染是指完全每一天都一樣的意思吧？」
「這種最高規格的強迫症狀，甚至能向我炫耀自己能做的極限在哪裡。這種人可能很不好惹呢。」
「有什麼打算嗎？」青風問。
「目前沒有，我只是說很值得觀察。」
貝淇每天會進入觀察者的房間內，用相機在同一個位置拍照，
藉以從房間擺設的情形，試圖診斷每個觀察者的心理狀態與生活習慣。
若有不妥的時候，會直接建議更改計畫。
貝淇突然想起：「倒是有一個奇妙的地方。」
「什麼？」
「小桃似乎有信紙這種東西。」
「這有什麼奇特的嗎？」青風問。
「這東西的存在代表著很多線索，首先，信紙這種東西在現代已經快失去蹤跡，你可以回憶你上次手寫信的時間嗎？而且還不是明信片喔，如果是國外那種為了寄給好友而紀念的明信片還說得過去，但無聊又八股的信紙呢……我沒辦法下判斷這是什麼概念，而且──」
「她有可能會透過與他人通信？並且是我們不清楚的人？」
「嗯，也有可能凱有破例提出一些事實，造成小桃清楚必須要透過『類比式』資料來傳遞資訊，但是我的預感不是這種結果。」
「所以妳會去查查郵件跟郵戳吧？」
「有空的話啦，你也知道我的案例非常多。」貝淇露出疲憊的表情。
「也是，快開學了，等到一切就定位時，許多特徵或許會浮上台面。」青風似乎有什麼想法，但此時他沒有打算說破：「看來有很多不尋常的線索，必須找凱一起討論，並且分頭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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