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號

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煙霧瀰漫，能夠察言觀色地看懂空氣。 像是打開很冰的冷凍櫃，撲面而來的白茫茫，溫度不夠低就不會成形，沒有注意就不會看見，稍縱即逝，抓不住殘影，要想細看的時候已經消失，慢個兩拍才接上線的反應感到疑惑，不確定究竟真的看到還是出於想像。

晴天、陰天、雨天，我在日記裡寫下的天氣，大概就這三種輪流出現，有太陽或是沒有太陽，有下雨或是沒有下雨，視覺可見的簡單判斷。 翻開以前的頁面，有連續出現的晴天，曝曬到人都快要乾掉，也有綿延不絕的雨天，潮濕到人都快要發霉，那時的我住在北區，冬天是不由分說的雨季，

「你是不是早上按掉鬧鐘準備起床，卻總是醒不來？已經到了工作時間，還是覺得很睏，腦袋裡像是被濃霧填滿，一不留神閉上眼睛就會忘記睜開。」 「明明已經睡了七八個小時不能再更多，睡前努力克制不要看手機，遠離螢幕藍光對睡眠品質的危害，只差沒把自己五花大綁，

搭乘大眾交通運輸在這幾年新增的路線，我來到一個不曾來過的城鎮，踏出看起來沒什麼使用痕跡的車站，跟隨即時定位地圖的指引，走路前往市中心大樓。 腳下的道路寬闊筆直平坦，每塊柏油的顏色都很均勻，身旁的建築牆面和廣告傳單照片是相同顏色，尚未染上時間的暈黃和歲月的累積。

第五十九天待在家裡，足不出戶地待在家裡。 每天早上七點起床梳洗，八點吃早餐，九點開始工作（在不用工作的日子，我會開始看書），下午一點吃午餐，兩點開始工作，晚上六點吃晚餐，八點做些伸展、拉筋、抬手、抬腳之類不太算是運動的運動，十一點睡覺。

下午在附近的公園裡散步，說是散步，其實是從我家走到公園的涼亭裡坐著乘涼，走是沒走幾步路，主要是出來放放風、呼吸新鮮空氣。 旋開在對街商店買的瓶裝茶，仰首喝了一大口，冰得涼透的茶水順著喉嚨冷進食道，

根據希臘神學和哲學修士的定義，加上教宗的修改，以及詩人的排序，七大罪是對人類惡行的分類：傲慢、嫉妒、憤怒、怠惰、貪婪、暴食、色慾，之所以為惡，因為這些情緒是造成社會問題的源頭。

我坐在廠區外牆邊的木椅上，現在是放風時間。 說是木椅，其實只是幾塊鑲嵌在磚牆裡的長條木板，已經被灰屑粉塵染得發黑，剛剛好的高度坐下來還算舒適，靠著牆就是椅背。 伸直的雙腿在腳踝相疊，後背和後腦杓都抵著牆，我將帽沿壓低，閉著眼睛養神。

「XXXX年XX月XX日，這天是星期X。」我也想用這樣的形式作為記錄開頭，可是我不知道現在的X是什麼數字。 所有非生活必需的事情，我大部分都不知道。 小小的起居室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一張床，有床墊、床單、棉被、枕頭，這些和衛浴間以及裡面的物品一樣，都是基本配備。

有戴眼鏡的人可能比較知道我在描述的是什麼，那個「視野範圍的外框」，除非是非常大片的鏡片，不然我們這些四眼仔在戴著眼鏡的時候，其實是看得到鏡框的，就在視野邊緣的位置。 只是眼睛習慣之後會自動忽略，雖然看到了，不會去、也不需要去判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