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抽屜文字

世界變得不太一樣。不是大難臨頭，就是救贖將至。蕈腦裏莫名冒出兩句話，如被重擊的悶鐘嗡嗡回響著，她看著、聽著那厚實的冰迅速崩解，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恐懼追之而來。

她至今還沒有破關，從來就過不了。 瞪著本來就不怎麼亮、現在更滅得乾脆徹底的燈泡，蕈總覺得心裏踏實不下來。這個夢境她待過，但也僅是待過，上一次糊里糊塗地被嚇醒後她便沒再推敲過接下來的發展。

熟悉，壓抑，懼怕。蕈很不安，對這個世界發展她忽然有了印象。她不確定，那個煙塵蔽天的夢裏，殺死自己的是不是就是這顆見鬼的太陽。那時候他們以為從組織駐守的木屋溜出去，越過這座山頭便能逃出生天，卻沒想過黑夜後迎來的黎明要比那些荷槍實彈的軍隊更加致命。

誰？蕈大驚，加快速度，直覺響起的警鐘告訴自己，不能將這孩子帶到木屋。計算，建構，分析，解構，除了比賽運算速度與體力，其實更看重的是天賦與運氣。運氣總是最大的未知變數，這一回蕈不太有把握。

噗嚕噗嚕，蒸籠裏滾水沸動；咻伊泣泣，水氣衝過壺瓶氣孔，在毫無生機的靜止空間裏只剩下這刺耳的兩種聲音。 古龍水公子忽地傾身，整張臉幾乎要貼上蕈的。手指活動受限便什麼也畫不出，連最簡單的握拳都做不到。他竟清楚得很。蕈有點慌了。

若沒有能力改變崩潰的結局，所付的代價將遠遠不止雙倍。 向上帝偷了時間，板上釘釘，那是完成式動詞，偷這動作在一瞬間就定義完成，就算交還回去那還是偷了。更何況早和魔鬼做了交易。瀕臨崩潰點的空間很危險。 不是成功，就是失敗。這世界沒有雖敗猶榮，一旦落為輸家便注定粉身碎骨一無所有，誰都一樣。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時間卻忽然如凝固的膠水般流速緩慢。蕈在一瞬間窺見了所有事……十秒或三十分鐘，不知道。但即使是後者，也可能過得像三十秒那樣短暫。沒有人說得準從上帝偷來的時間是怎麼和魔鬼兌換的。

瘋僧的尖叫聲像是有實質攻擊力，整個空間隨之震盪。蕈瞇起眼，試圖讓在這一次的衝突中跳回上一個場景。拜託，她說。

意識聚焦困難。好像很難穩定在同一個場景的樣子。 周圍的空氣卻仍舊抑著一股瘋狂的壓抑。 這感覺真的很討厭。「有些東西，必須殺死。」老爸又拿了一個方形迷你保險箱丟進鍋裏，「給它們一些痛苦，它們會重生。這些物品上有的有生命。」

她對這個地方很有印象。一定會遲到！回憶排山倒海襲來，這電扶梯永遠伴隨「遲到」、「焦急」、「無力」一起出現。 夢裏兩道意識對不上話，為著不同的事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