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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業ALPHA

在情欲流動不止的約炮交友聯誼圈，所謂濫交、私德其實不大會被拿到圈外討論，而姜尚鈺之所以在圈外的網路平台上也聲名狼藉，倒不是因為他身為Omega卻毫不檢點。

畢竟基於「反正是別人的老婆，誰吃到誰就賺」這種心態，「不檢點」的Omega在Alpha世界裡可受歡迎了。

姜尚鈺身為以外貌出名的網紅，毀譽參半的原因乃是各校系名Ａ都被他吃過一輪，吃完了不夠，連條件不錯的Beta都不放過。

然而姜尚鈺的原則是一期一炮，同個人一輩子只睡一次，還只睡長相好看身材養眼的物件，ＣＣＲ（外國人）例外，可以兩次──人家難得來台灣玩嘛。

這才是那堆睡不到姜尚鈺的台灣Alpha們最火大的點。

偏偏姜尚鈺生得人如其名、金玉其外，全身上下都完全符合主流Alpha對一個尤物Omega的審美，於是他隨隨便便笑眼一勾，意志不堅的人都很難倖免。

網上曾有約他第二次失敗的Beta曬出他當時偷拍的床照報復，並留言「一個破麻台Ｏ是在秋什麼？還不是被幹得該該叫，早就鬆到外翻啦哈哈」，然後這人就被姜尚鈺告到登報道歉。

喔對了，姜尚鈺讀的是法律系，而且是靠保障名額考上的全系唯一Omega。

這世道的Omega已經比上古時代幸運很多，有法律保障基本人權，但底層人物、低收入家庭仍然沒餘裕思考什麼身體自主問題。

畢竟只要還沒被標記，已發育且性功能正常的Omega就會受每月報到的發情期困擾。就算陸續問世的藥物已漸漸能控制這個狀況，可截至二０二０年的統計，台灣仍有四成Omega在分化後三年內，也就是二十歲左右就與Alpha結合、標記，然後順從Alpha的期待和生理本能，在懷孕和育兒的生活裡終其一生。

另有部分頂客族Omega選擇了Beta，或讓Alpha標記以終止定時定期的惱人發情，但不婚不懷孕；至於年過二五還有發情期的Omega幾乎都會被視為社會負擔，年過三十仍未被標記的Omega更是少之又少。

也因此，單身並有計劃要成家育兒的Omega多半會選擇課業較不繁重且容易遇上績優股Alpha的科系，法律系在Omega間不算熱門，姜尚鈺隨便考考就爽爽錄取。

拜這所賜，姜尚鈺偶爾被欺負時會直接拿科系出來唬人，這位Beta正是嘴上囂張實際孬孬的代表，一被告就立刻登報道歉求和解。

妙的是，明明加害人確實犯法也乖乖認錯了，網路世界卻充滿為他伸張正義的聲音。

＊

「馬的講出事實也錯了膩？」台Ａ們紛紛抱不平。

犯事Beta登報道歉的新聞被貼上八卦板那天，底下留言腥風血雨。

「這種Omega誰娶到誰衰。」「自己想當婊子，還不准別人講？」

「呵呵，台Ｏ不意外。台灣就是Ｏ權過高了。」

「根本Ｏ豬。」

「真的超丟Omega的臉。」同為Omega的很多人也看姜尚鈺不順眼。

「啊就哈洋腸的賤婊啊，丟臉丟到國外去，老外以為台Ｏ很ＥＺ都是這種人害的。」沒洋腸能吃的Omega們同樣森７７。

「請問這位Omega有逼Alpha和Beta們和他發生性關係嗎？其他人是在氣什麼？這葡萄好酸（笑）」

只有一行留言，讓姜尚鈺在冷笑爬文時覺得有個人懂他。他查了對方的帳號，看頭像是個五官斯文的草食男性，性別欄寫著Omega。

於是這人成了他生平第一個還沒見面就心動的對象。

＊

姜尚鈺和葉舒笙在網上往來半年了，誰都沒提見面。

半年來他們聊了很多，從普遍級到限制級，包括姜尚鈺的腦洨台Ａ攻略實驗、葉舒笙的腦殘台Ａ幹話語錄。

他們的話題天南地北，好比部分理工男Ａ的穿搭怎麼不向女Ａ學學、ＡＡ戀的色情動作片刺激火辣簡直香爆、ＢＢ戀不靠生殖本能的吸引根本真愛、女女戀不管是Alpha、Beta或Omega那畫面就是比臭男人們養眼……隨便談什麼都很契合。

直到有天發生一起名校Alpha被Omega提分手，求和不成便將Omega性侵後殺害並肢解的案件。

網上討論的聲浪很大，並且多半是這種言論：「這個Omega一定也有問題。」

「工具人的復仇？」

「台Ｏ不意外。」

「玩玩玩，玩出火了吧。」

「看他照片長得不怎樣啊，這種人值得姦了再殺？」

姜尚鈺有感而發，打了語音給葉舒笙：「我好希望人類絕種啊。」

葉舒笙同意：「或者絕育也可以。要是人類能靠無性生殖，這世界應該就不會有求偶焦慮。」「但如果要加入環保議題，還是絕種快一點。」

「哈哈，你還是一樣幽默，」姜尚鈺被逗笑，心情稍微明亮了一點：「其實我覺得我不算同性戀，只是目前喜歡過的第一性別都是男性。但如果要和人交往或結婚，我只想找同為Omega的對象，是男是女都無所謂──或許覺得那樣才算真正的平等吧。只要別被無謂的性慾控制，人生明明還有很多其他的事能做……」

他睡了一堆Alpha，不過是想證明他的理智駕馭得了基因，想證明Omega身理上的肉欲不會催生愛情。

「身體的愉悅本來就不該影響心智，那些想用陰莖控制Omega的Alpha都是智障，誰嫁了誰倒楣吧。」「噢容我更正一下，誰結婚誰倒楣。好像不該用嫁娶這種舊名詞。」葉舒笙補充。

「聊聊而已不用那麼政治正確啦哈哈，」姜尚鈺嗤嗤地笑：「是說，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連標記都可以用化學方法消除，為什麼人類還是把性和人品、和婚姻畫上等號？先天條件讓一個Ａ註定了再腦殘也是根好棒棒……」「但誰會想和一個腦殘結婚？」

「Alpha們吧。」葉舒笙笑著回：「他們巴不得全天下Omega都蠢到沒腦，這樣才好控制啊。」

「唉呀，所以說我討厭Alpha。Omega多溫順無害好相處啊。可惜學校裡的Omega們多數也把我當敵人，呵。」多麼可悲的一種弱弱相殘。

「正常的，因為你以優勢外貌瓜分了他們限量的求偶市場。而且和Alpha們一起撻伐你，那些弱勢Omega就能抽到一點Ａ權紅利，像是獲得安分懂事不淫亂之類的美名。」葉舒笙的低笑聲聽起來很舒服，令人胸口癢癢的。

「……葉舒笙，」姜尚鈺頓了頓，有句壓在心裡好陣子的話，他不確定這個人想不想聽。

「嗯？」

他實在寂寞了太久，所以偶爾聽到一句撞進心腔的話，他都能馬上陷入戀愛。

這不能怪我。

姜尚鈺毅然道：「你，有沒有想過和一個Omega在一起？」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葉舒笙的嗓音溫柔卻帶了點歉意：「對不……」

「呵，我開玩笑的。」姜尚鈺回得很輕快：「別介意，我大概是單身太久，太想進入發情期了，我是說心理上的。」

姜尚鈺雖有認識同為Ｏ權奮戰的同溫層伙伴，可他從沒遇過一個人能這樣隨口一句就切重他心中所想。即便說出這話的是素未謀面的網友，連頭像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抱歉，其實我……」

「沒事的，真的沒事，」姜尚鈺笑了笑：「別介意啊，這種話我不會再說了。還是朋友，可以嗎？」

「……嗯。」

姜尚鈺萬萬沒料到，他滿心傾慕的精神信仰、他以為最懂他的知音戰友是個他最討厭的Alpha，他甚至差點愛上過對方。

姜尚鈺更沒料到，他會在約好見面那天就被對方的費洛蒙刺激到直接發情，生理上的發情。

不知為何，他明明有使用抑制劑，之前和別的Alpha連在上床時都沒發生過這種事。

「不……要……」

葉舒笙抓著姜尚鈺的手腕不放，他知道一但放了姜尚鈺就會跑遠。

姜尚鈺用盡所有力氣去抵抗那種全身都將淪陷的飢渴，卻還是在葉舒笙面前慢慢軟倒。他已經忍到整片背部都是熱汗，下身的濕意更是浸染了大片褲管。

「走開，別靠近我，」姜尚鈺半跪在地上咬牙，克制不住的屈辱感不斷湧出眼眶，「算我求……你……了……」

人生第二次，他感到自己身為Omega有多麼軟弱；第一次是在三年前他被Alpha前男友差點強行標記的時候。

身不由己，他是如此怨恨這個與生俱來的性別。

「別，」葉舒笙捉著姜尚鈺的手不放：「別哭，我真的不會傷害你，姜……」

姜尚鈺冷不防抽出Omega防身用的電擊棒對著葉舒笙一按，葉舒笙半身一麻就鬆了手。

抓住自己的手一鬆，姜尚鈺就直接倒了下去，蜷縮著渾身顫抖。

路人們紛紛看了過來。

該死。

葉舒笙甩了甩被電麻的右手，不管不顧地使力一抱，就把姜尚鈺扛進了自己車裡。

＊

「啊啊啊──」

車裡開著冷氣，姜尚鈺卻還是覺得熱。

身旁的Alpha不斷釋出令他頭腦昏沉的甜香，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Alpha也會有這種味道。他更不知道，這膩人的甜其實是他自己被葉舒笙逗引出來的的味道。荔枝的甜味混著不知是茉莉還是桂花的濃烈香氣，薰得他全身酥軟。

「忍一下，」

葉舒笙單手插著姜尚鈺濕淋淋且完全打開的腔道不斷來回抽送，緩解他體內的騷癢，另一手握著方向盤。姜尚鈺的香味太誘人，附近已經有很多Alpha感應到了，再不走鐵定會出事。

「哈、哈，哈啊，嗯──」

葉舒笙自己也忍到快瘋了。

終於找到停車場，葉舒笙開進一個車位停好拉上手煞，接著便摟過姜尚鈺的脖子，對著人狠狠吻了上去。

「唔唔唔……」

「進來……」姜尚鈺猛然睜眼：「不、不，不對，」

「放、放我回去……」空茫的神色裡漸漸凝聚出一股絕決，葉舒笙不知道那是什麼，卻知道依他對姜尚鈺的瞭解，鐵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下一秒，姜尚鈺握住車上被隨意擱著的原子筆，舉起一手、猛朝自己大腿插了下去。

他不是想攻擊葉舒笙，而是想藉痛清醒。

他不願意。寧可自殘也不願意。

這個事實頓時令葉舒笙為了自己的Alpha本能愧疚不已。

那瞬間閃過腦裡的想法一大堆，結論只有一個：說忍不住的人，都是藉口。

Alpha不做愛會死嗎？不會。再飢渴也可以自己尻。

他有什麼理由非要和眼前這位Omega發生性關係不可嗎？沒有。

即便對方的性史豐富，應該不差多添自己這一筆，但難道這樣就能枉顧姜尚鈺的意願了嗎？當然不能。

葉舒笙即時抓住姜尚鈺，先天優勢的力道發揮作用。他奪下原子筆，然後盯著滿臉防備的姜尚鈺，語氣嚴肅認真：「看好。」

然後葉舒笙把筆淺淺插進自己上臂，用力往下劃了長長一道口子，霎時間血流如注。

姜尚鈺愣住。

「聽我說……很抱歉之前裝成Omega騙了你。」

「然後，如果你之前的問題還有效……有沒有想過和一個Omega在一起？」

「誠實告訴你，我真的想過。」那時候拒絕有別的原因。他是Alpha，對第二性別沒有特別的偏好，但以第一性別來說，他偏愛女體。

戀愛方面，他交過男友和女友；性癖方面，他是偏Dom的Ｓ，收過男女ＡＢＯ六種生理性別的奴。對他來說，所有關係建立的前提就是性欲。

他不確定一個只在網上聊過的男性Omega對自己有沒有性吸引力，如果沒有，那這樣的戀情多半會以柏拉圖開始、某方偷吃收場。

姜尚鈺是他很欣賞的對象，他不希望那成為他們的結局──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多慮了。他想要姜尚鈺，想得要命。渴望到足以歸因於愛情。

葉舒笙艱難地單手用手帕綁住臂上的傷口：「受了傷的我現在對你來說，比起路上的其他Alpha應該相對安全吧？」

「…………」

「姜尚鈺，我喜歡你，我只想幫你。」葉舒笙的眼神簡直不能再認真。

對方只是臨時的被動發情，不是進入生理發情期。這種情況只要獲得性滿足、達到高潮就能解除。

「我可以送你去最近的救護站找志工幫忙，或載你到友好的床伴身邊。又或者……」

「後座門邊……有保險套。你願意相信我這個喜歡研究Ｏ性主義的該死的台灣Alpha嗎？」

姜尚鈺怔了怔，隨即笑著帶淚吻住他。

他何嘗不希望能和肉身契合的對象心靈相許？可他是Omega，是個會因生殖本能而渴望交媾的Omega，是個只要單身就會被爭著追求、只要有對象就會被問什麼時候結婚生子的Omega。對於純粹的喜歡這種情緒，他早就不抱期待。

能被一個懂他的人說喜歡，能在毫無反抗能力的發情時尊重他的意志，他何其幸運。

接下來發生什麼都不用說了，他們車震到腰痠背痛，後來葉舒笙受不了空間太窄，又把車開去了摩鐵。葉舒笙開車時，發情的姜尚鈺渾身難受，只能拿他自殘過的那支原子筆一邊插自己一邊嗯嗯啊啊，在摩鐵要刷卡時，葉舒笙幾乎沒臉按下車窗。

「理論上」達到高潮就能解除的臨時發情，他們不知為何高潮了好幾次、糾纏了好幾個小時。

後來葉舒生的車上整整半個月都是濃濃的荔枝與花香，散都散不掉，搞得他一上車就硬，更不敢開那台車去接送其他Alpha朋友。

「開車時當然要硬啊。」交往之後姜尚鈺偶然聽了這件事，忍不住大笑：「不然還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