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se 4» — 獻給Leroy的樂曲
生於法國布根地的當代作曲家 Franck Tortiller，於2010年造訪了傳奇酒農 Lalou-Bize Leroy 夫人府上，這是他首次品嚐 Leroy 的美酒。幾年後，回憶起這段經歷，Franck 如此形容：「這種震撼的感覺，大概可以1913年《春之祭》（Le Sacre du Printemps）所引發的音樂史革命譬喻。當年，音樂廳內的觀眾為之激烈爭論，為音樂界注入了前所未有的變革，而Leroy夫人的酒，帶給我的感受亦如出一轍。她的酒中，蘊藏著如史特文斯基般的天才，對我而言，Leroy 便是我的史特文斯基。」
一年後，Franck 與女友 Aurélie 受邀參加一位朋友的生日宴會，席間竟意外地出現了數瓶來自 Lalou-Bize Leroy 的 Auxey-Duresses 白酒。Franck 激動不已，徹底成了 Leroy 的粉絲，連原本不太喝酒的女友也為這些酒款的迷人風味深深震撼。這場聚會激發了 Franck 的創作慾望，他從 Leroy 的葡萄園中汲取靈感，觀察到這位傳奇酒農總以綁辮子的方式引導葡萄藤生長，取代傳統的修剪手法，使枝葉比鄰居更為茂盛。這一畫面讓他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拉威爾（Maurice Ravel）的《仙境花園》（Le Jardin Féerique），於是以此為靈感創作了《Valse 4》，並在巴黎的音樂會上首演。演出中，他親自稱讚 Leroy 女士（她本人也有出席）為「國寶級人物」，並將該樂譜及編曲、管弦樂譜贈給她。
幾個月後，當 Franck 和 Aurélie 結為連理，Leroy 夫人送來了一份難以忘懷的結婚禮物——一箱 Leroy 的珍稀美酒。當 Franck 收到這份驚喜的禮物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立刻拍下照片發給正在開會的妻子 Aurélie，並約定等她回家後一起開箱。箱中共有12瓶珍藏美酒，內容包括4瓶 Meursault Narvaux（市價約新台幣3萬元）、4瓶 Volnay 1er cru Les Brouillards（市價約新台幣1萬元）以及4瓶 Vosne-Romanée 1er cru Les Beaux Monts（市價約新台幣17萬元），酒款年份分別為2010、2011與2013。Franck 和 Aurélie 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瓶裝藝術品陳列於桌上，並用整整一個晚上細細品味，心中對於其無比珍貴的價值，難以抑制的緊張與激動交織。
直到次年的聖誕節，Franck 才與母親及幾位摯友共同開啟其中兩瓶 Meursault，並邀請了同為酒農的 Vincent Dureuil-Janthial 一同品鑑。Vincent 品嚐後激動地說道：「這是我所品嚐過的最偉大的白酒，甚至無法想像自己會有幸親自品嚐到如此卓越的佳釀。」
當音樂遇上葡萄酒
這首 «Valse 4» 收錄在2023年發表的 «Cépage(s)» 專輯中，裡面的曲目大多以葡萄品種命名，除了最後一首 Old red wine 皆是 Franck Tortiller 所作。此專輯的靈感來自 Quator Debussy 每年都會舉辦的絃樂節 «Les Cordes en Ballade» ，他在那遇到了 Domaine du Cousignac 莊主 Raphaël Pommier，並認識了隆河多元的葡萄品種，包含布布蘭克（Bourboulenc）、格納希（Grenache）、希哈（Syrah）、卡利濃（Carignan）和神索（Cinsault）。對作曲家而言，音樂和葡萄酒都是感官的藝術，能夠喚醒深層次的情感。
Raphaël Pommier 也是位喜愛音樂的酒農，在此之前就與 Quator Debussy 長期合作，釀製了音樂酒款系列「Accord Tonique」，如2020年刻意讓酒聆聽舒伯特的樂曲，2021年和吉他歌手 Karen Ann 合作，2022年則以 Franck Tortiller 的這張 «Cépage(s)» 專輯為配樂，從葡萄進入發酵槽後就開始播放，橡木桶陳釀後繼續聆聽，總共長達一年。這位酒農也認為所有樂器都能對應到一個品種，如 Grenache 代表大提琴、Syrah 代表中提琴、Cinsault 代表第一小提琴、Carignan 代表第二小提琴。
該專輯曲目與介紹如下：
- BOURBOULENC 3’49
主要種植於南法的白葡萄品種，喜愛炎熱乾燥的氣候與乾燥多石的土壤，較為晚熟。La Clape 產區以其作為最重要的白葡萄品種。該品種釀出的酒通常具有清爽的特質，但由於香氣並不突出，因此多與其他品種混釀。樂曲家 Franck 以顫音琴詮釋這品種給他的感受，並製作專輯的宣傳影片，邀請 Domaine du Cousignac 的莊主 Raphaël Pommier 擔任指揮家，在種植 Bourgoulenc 的葡萄園前演奏。
- GRENACHE PART 1 Santa Maria de Alcantara 2’18
常見於西班牙、法國隆河、教皇新堡等產區，同樣是喜愛乾燥炎熱氣候的晚熟品種。該品種風格圓潤、強勁、滑順、感性，因此以大提琴作為主要的樂器。Santa Maria de Alcantara 一字為 Grenache 的另一名字。
- GRENACHE PART 2 Santa Maria de Alcantara : 5’44
同上。
- SYRAH Seræne : 4’52
北隆河的明星紅葡萄品種，通常具有深邃的酒色，單寧中等至強勁，常以黑色水果為主調性，並帶點胡椒和花香點綴。其風格豪邁、低沈、渾厚、有力，故以中提琴呈現之。
- FOLLE BLANCHE : 3’01
此品種的名字非常奇特——「白色瘋狂」，有著酸度高到讓人臉色發白一說。通常該品種不會單獨釀製，而是蒸餾成雅瑪邑白蘭地（Armagnac），但在 Muscadet 產區仍可見到一些酒農釀製。
- VALSE 4 (Dédié à Mme Lalou-Bize Leroy) : 4’19
如本文開頭所述，獻給 Lalou-Bize Leroy 的曲目。作曲家啟發自拉威爾（Maurice Ravel）的«仙境花園»（Le Jardin Féerique），因為 Lalou-Bize Leroy 女士的葡萄園總是未經修剪，以綁枝的方式管理葡萄園，茂盛的枝葉讓人宛若置身於仙境般，因此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這首曲目。
- CARIGNAN Samso Crusillo : 4’19
起源於西班牙的品種，酒精、單寧和酸度都偏高，在混釀中常扮演配角的角色，故以樂團中同樣不可或缺又內斂的第二小提琴詮釋之。Samso Crusillo 為其古名。
- ENFANT TROUVÉ : 4’41
Enfant trouvé 意為「失落之子」，曾一度絕跡，直到被意外找回並成功復育。現仍為少見的白葡萄品種，在瑞士似乎有酒農種植，又名 Le Findling。樂曲給人神秘而憂愁的感受。
- CINSAULT Passerille : 3’37
源自南法的古老品種，風格細膩輕盈，混釀目的並非帶來單寧或顏色，而是為了增添紅色水果風味，以第一小提琴詮釋最為合適。Passerille 為其另一名稱。
- OLD RED WINE : 2’43
這首「老紅酒」是向 The Who 樂團致敬的翻作曲目，典故來自他們的貝斯手 John Entwistle，每次都會在演出場地要求喝老紅酒。
音樂家小檔案
Franck Tortiller，1963年出生於布根地（Bourgogne）的酒農與業餘音樂家家庭，自幼展現對音樂的熱情。他在第戎音樂學院（Conservatoire de Dijon）學習古典打擊樂，隨後進入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Conservatoire National Supérieur de Paris），21歲時獲得打擊樂與音樂分析的首獎，並迅速轉向爵士音樂領域。1989年，他在巴黎爵士大賽（Concours National de Jazz de La Défense）中奪得獨奏與樂隊首獎，隨後與國際知名音樂家如 Mike Manieri、Steve Swallow 等合作，開展多項個人爵士項目。
90年代，Franck 被邀請加入維也納藝術樂團（Vienna Art Orchestra），擔任獨奏家近十年，期間與多位著名音樂家合作。2005年，他被任命為法國國家爵士樂團（Orchestre National de Jazz）指揮，並帶領樂團進行200多場備受好評的演出，獲得了金格萊恩哈特獎（Django d’Or）。此後，他繼續領導個人項目，並受邀在法國與國際知名樂團合作演出。
參考資料：
- Laure G. (2023). Si tu veux la paix, prépare le vin. Grasset.
- Cépage(s) 專輯
- Franck Tortiller 官網. https://www.francktortiller.com/project/cepages-tortiller-quatuor-debussy.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