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疾劍冷步紅塵,花繁夢裡尋真意,雪山藏盡兒女情,月淨無瑕見我心 四、本姑娘來長安會妳啦 福貴和黃賀虎護送馬車先行回到了飄雪山莊,一到山莊門口,福貴便喊道:「有人受傷了,快找侯先生。」雜役和校尉急忙的將受傷的護院扶入莊內。侯先生也三步併作兩步的來到山莊門口,定眼一瞧,便道:「這二個比較嚴重,快送到回春院,其它你們知道該怎麼做。」負責回春院工作的雜役應聲之後,不敢稍有怠慢,將較嚴重的二名護院先行送入。 一名受傷較輕的護院問身旁的雜役說道:「莊主呢?我有要事稟報。」雜役回道:「莊主在…」「你先下去療傷吧,有什麼事晚點再說。」雜役才說一半,雪一塵就面色凝重的出現身後。 護院轉身見到莊主急忙說道:「莊主,是黑杉寨的武虎,夫人平安。」雪一塵微笑點頭說道:「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你趕緊下去療傷吧。」「是!」 福貴拱手說:「莊主,風將軍正好趕上,後來還仗夫人出手相助。」雪一塵笑了兩聲說:「嗯,有風兒在,要她不出手真的很難,所以我才執意要風兒離家上京一段時間,免得她護風兒護得太過頭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山腳下傳來馬蹄的隆隆震動聲,原來是風正揚等人也回到了山莊。 雪一塵見到邱寧便笑著說道:「才提到妳吶,人就到了。」 邱寧嫵媚的笑道:「提到我什麼,該不會又念我護著風兒的事。」說著便跳下馬來,拎著蓬鬆的衣裙稀稀嗦嗦的往莊內走去。「真沒什麼事瞞得過妳。」雪一塵乾笑的回道。邱寧面帶微笑得意的說:「我能讓你唸的也只有這事。我帶客人回來了哦,交給你了,我先去換件衣服,待會兒就出來。」說完便入莊內,將客人留給雪一塵招呼。 雪一塵望見慕容嬌即拱手道:「在下飄雪山莊莊主雪一塵,歡迎姑娘蒞臨本山莊。」慕容嬌見到雪一塵的招呼作揖回禮道:「小女子家姓慕容,單名嬌,我父親在長安經營布帛生意,今日冒昧前來山莊叨擾,實在不好意思。」當慕容嬌在報上自己名號回禮時,雪一塵發現了她身後的羅英,心中油然生起一股熟識之感,但又說不上來。慕容嬌低頭拱手時,也發現了雪一塵眼底的異狀,靈清秀麗的雙眼迅速的向後瞄了一下,隨即會意雪一塵似乎注意到了羅英,卻不知其中的因由,滿腹盡是疑問。「慕容姑娘,妳客氣了,山莊隨時都歡迎客人來,外頭天寒,還請慕容姑娘入府內奉茶吧。」雪一塵轉身擺手請上賓入府就座。「謝雪莊主。」 婢女們在大家剛坐定位後,即奉上熱騰騰的鐵觀音,飄雪山莊聞名遐邇的當紅招牌茶葉。一人端一杯的從兩側成列的走出,這些婢女所踩的腳步,引起了慕容嬌和羅英的注意。慕容嬌心底暗思:「這可不是一般人走路的方式,難不成飄雪山莊連婢女也會武功?且來試她一試。」 當婢女端茶至慕容嬌面前時,慕容嬌主動拿起盤中的蓋茶,忽然將茶往前一伸,婢女下意識的迅速往後踩了一步,並從容的將托盤旋了一圈收至背後,再作揖半蹲一下,示意退下後,便逐步離去。面對這麼突如其來的狀況,絲毫沒有一般人的慌張,還可從容的化解。若非親眼所見,簡直難以讓慕容嬌相信,全山莊上下連婢女都是武功能手,那麼要拿下它,豈是易事。不過,這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她今天是為兩天前在嵩下客棧巧遇的風正揚而來,至於什麼時候可以拿下飄雪山莊,對現在的她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 在眾人逐序介紹過後,雪一塵便問:「慕容姑娘,妳今日來本莊有何指教?怎勞得妳一個姑娘家千里迢迢的;遠到這麼冷的白嵩山上。」 小棠很不高興的唸了一句:「她來找小揚哥哥啦。」 雪一塵略感意外的思道:「怎麼又來一個?」隨即拱手笑稱:「哦,原來是風兒在長安的好友,那麼…」話說一半,慕容嬌不好意思的回道:「莊主,不好意思,其實我與風將軍並不熟識,我乃是仰慕風將軍而來,在長安,風將軍可是名人吶,多少懷春少女都想一睹風將軍的少壯風采呢。聽說他離開長安了,正愁著不知該怎麼辦時,經友人告知我風將軍出身飄雪山莊,便以遊山玩水之由出這趟遠門。」身後的羅英聽到慕容嬌所言,心中暗道:「大小姐還真會掰啊。」而在風正揚身旁的月采玲,心裡卻是五味雜陳,不知該怎麼說的好。 「哦,劣徒在長安這麼讓人羨慕啊。」雪一塵打趣的說。一旁沉默的風正揚則想了半天,怎麼就是想不起來當初有這般風光。 墓容嬌發現了風正揚狐疑的神色,斜眼盯著風正揚,趕緊接著說:「是啊,連風將軍自己都不知道呢。」雪一塵這才「哦。」了一聲。風正揚看了月采玲一眼,擔心月采玲會有太多揣測,趕緊湊上一句:「這都只是傳言吧。傳言不可太過採信。」 慕容嬌怕扯得太過火,就順風正揚的話說道:「對啦,我想起來了,剛開始我是從手帕姊妹們那兒聽來的,外頭怎麼個說法,我是不太知道,不過我那些姊妹們之間倒是常聊到風將軍吶。」 讓慕容嬌心裡不明白的是風正揚好像很在意這種事,男歡女愛,又都是未許之身的有什麼好避諱的,莫非他已有文定之人。正在思索之際,慕容嬌看見他身旁月采玲的表情時,就暗自猜道:「是這月兒讓他這麼在意嗎?兩人關係似乎不止師兄妹情誼。」可是慕容嬌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幫才見過二次面,沒說上兩句話的風正揚,還這麼的自然,就像是幫自己的丈夫說話般的理所當然。這因由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心底硬是悶了好多疑問。這樣的心境讓她感到有些岔異和不解。因為以往這樣的心情是不曾發生在她慕大小姐身上的。 「不過,千里之遙,慕容姑娘以女兒之身涉此險路,勇氣與毅力,實是令人欽佩。」雪一塵說道。慕容嬌笑道:「我家素有習武之風,所以,向家師學了點拳腳武學,而且我一向慣騎能射,這點路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原來慕容姑娘也是女中豪傑。」從廳堂一旁的玄關,傳來一陣柔細的女聲,原來是邱寧換好了衣服從面廂房走來。到了廳前坐到雪一塵的側旁,便笑著對雪一塵說:「我說松齡啊,天色不早了,不如就留慕容姑娘在我們莊中過夜吧。女孩子家出門,多照顧人家一點總是好。」雪一塵笑說:「這當好,只是不知慕容姑娘意下如何?」慕容嬌拱手回笑道:「雪莊主盛情,小女子就恭敬從命了。」 「那麼,老洪啊,給慕容姑娘弄個房間,再準備藥草燻香及藥浴。」雪一塵轉頭對著洪十七將事情交辦了下去。「喔,對了,給這位小姑娘也弄個房間好了。」「好可愛的小女娃,妳叫什麼名字?」邱寧看著羅英對洪十七吩咐著說。洪十七即刻轉頭招來婢女低聲交代了幾句。對這突如其來的待遇,羅英顯得有些錯愕。慕容嬌也納悶的轉頭看了看羅英,才見羅英吞吞的說:「下女羅英,只是小姐的隨身婢女,睡小姐側房即可,不需要如此費事。」 一旁的風正揚雖不知是怎麼回事,但心想義父母做事向來都有因由的,所以,心底也猜到了三成。只是,從見到慕容嬌起,從沒有人去注意到羅英的存在。義父母為何對羅英如此重視,卻是無從臆測起。會做此想的不只風正揚,連慕容嬌也越來越對雪一塵夫婦看到羅英的反應感到納悶。 邱寧親切的說道:「不費事,在飄雪山莊每個人都有個房間,像小蝶蘭就有自己專屬的房間呢。」「小蝶蘭?」羅英看著佇立在邱寧身旁的白金,露出不解的表情。 「對啊,跟妳一樣,是我的隨身女侍,小蝶蘭,跟羅英姊姊打聲招呼吧。」邱寧輕聲的說道。小蝶蘭靦腆的從邱寧身旁走出來向羅英作揖行禮道:「小蝶蘭白金見過羅英姊姊。」羅英勉強笑了笑的蹲了一下,回了白金的問候。 「那麼就請慕容小姐稍歇會,晚飯待會兒就準備好了。」雪一塵說道。 慕容嬌供手回道:「謝雪莊主。」洪十七往前跨出一步,說道:「慕容小姐,請。」「有勞洪總管。」 當眾人注意力都在慕容嬌身上時,月兒拉了風正揚的衣袖一下,還在他背上劃了一圈,不發一語的轉頭就走了。風正揚看了月采玲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些許疑惑和不安。 這天夜裡,金大程和丁咬山經過長途急奔,現已來到了長安城。長安是個不夜城,通宵達旦,燈火通明,宛如白晝。街上熙來攘往,四處都有看不完的熱鬧和樂子。如果你是行家,更可在這個不夜城裡找到如仙境般的溫柔鄉。不過,對於被萬宗會大小姐賞了一大巴掌又叱回的黑潭二人,可沒這心情尋樂。回去除了要面對魯老大的責難外,慕少主怪罪下來,不曉得命是否還留得住。兩人心情沉重的踩著每一步,街上濃妝豔抹的妓女熱情的招呼聲,完全傳不到兩人心裡。兩人踩緊了步伐,逐步的往慕少主所下榻的「水雲樓」移動。 這時,二人忽見前方有官衙巡隊正在和街坊的妓女談笑,趕緊用衣袍將兵器和臉遮住,利用擁擠人群的身影做掩飾,從一旁走過。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不比城外荒地,可以盡情撕殺,逞兇鬥狠。別說是爭鬥生事,即便是攜帶奇形兵器四處閒晃,都會引起官衙的注意。一個沒弄好,還可能連護京軍團都搞來,到時可能無法收拾。 好不容易在混亂的人群中,兩人看見前方一塊瑰麗繽紛的木刻招牌,上頭刻著水雲樓三大字,閃了身影迅速步入樓坊中,迎面就是兩名身著低胸華服的美女的熱情招呼。 「唉呀,客倌,您找姑娘嗎?我們這有…」丁咬山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馬上讓這二位青樓女子收起笑臉。「我們要找住金字九號房的客人。」丁咬山沉沉的說。其中一位姑娘沒好氣的甩了甩袖指著樓上說道:「往那兒去。」二人跨過廣大的廳堂,往玄關迴廊走去。上了二樓,來到金字九號房門外,老大魯道有和老二常欽早已在那等著了。魯道有見著了二人,上前就一人一拳,打在兩人的腹部,痛得兩人悶得不敢出一絲聲響,雙腳一軟,攤在地上。 魯道有哼哼低聲的說道:「很好,慕少主正在裡頭和姑娘們飲酒作樂,敢出一點聲音掃了主子的興,挨得可就沒這麼輕。」 「大哥…」挨了拳頭的二人正哀哀的有話要說,卻馬上被魯道有出手示意安靜,並低聲回道:「不用說了。看到你們二人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這就是我揍你們的原因。先待著,等少主完事再說。」「是…」二人這拳挨得可不輕,連應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慕容嬌來到山莊為她們安排的房間,興高采烈的在床上坐坐,那兒摸摸的,完全像是一個小孩來到新天地玩耍似的好奇模樣。「真是不錯啊,沒想到風將軍住的地方這麼好。」慕容嬌高興的說道。羅英不以為然的說道:「是飄雪山莊好,跟風正揚住哪有什麼關係?」突然慕容嬌嚴聲的說道:「羅英,把妳的衣服脫了。」「小姐…」羅英對慕容嬌突如其來的話;有點反應不過來。雙手下意識的交叉抱住胸口。「快點!我們去洗藥浴,藥浴哦。」慕容嬌一副興奮樣的斜眼瞄著羅英,還一臉笑的詭異。「自從離家後就沒洗過這麼好的澡,快啦,把衣服脫了,我們一起去洗藥浴。」慕容嬌所說的一字一句都讓門外正巧經過的月采玲聽得一清二楚。月采玲不禁在心裡唸了一句:「死三八。」後,便跚步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當慕容嬌和羅英在飄雪山莊的澡堂裡盡情的享受藥浴時,在熱霧裡突然走出一名女婢,來到兩人面前蹲了一下細聲的說:「慕容小姐,夫人請妳沐浴之後到她房裡試衣服。」女婢說完後,便作揖離去。慕容嬌和羅英還一頭霧水的 以為是不是有聽錯:「試衣服?」「這山莊夫人還真多禮啊,還要我去試衣服?」羅英擔心的說道:「大小姐,會不會是我們的身份被看穿了,故意引我們去試衣服?」慕容嬌哼道:「沒這麼容易吧,連在萬宗會裡頭,見過我的人都沒幾個,他們憑什麼看穿我們。反正這一趟來,除了看風正揚,能有好處撈就撈,就給他試試衣服去。看看飄雪山莊憑什麼獨步武林。」 梳理好原來的男性裝扮的慕容嬌,和羅英在女婢的帶領下,來到邱寧的房間。邱寧說道:「慕容小姐這一路上男性裝扮的,在路上我就在想,等到了飄雪山莊就給妳換上一套女裝試試。雖然現在流行穿男裝,畢竟女兒身還是穿女裝來得莊麗。而且我也很想看看妳穿女裝的模樣是如何的美。」慕容嬌拱手道:「夫人如此盛情,叫嬌嬌怎麼承受得起?」 「慕容小姐不用客氣,來到山莊的客人,我們都當是朋友。」邱寧親切的說著。「帶慕容小姐去試衣服吧。」。女婢應聲領命後便領著慕容嬌到房間後面去試衣服,羅英跟在後面也一起走去,卻被邱寧叫住。「羅英,有我的丫鬟伺候妳家大小姐就可以了,妳就留在這罷。」羅英從沒被叫離慕容嬌身邊,頓時有些不之所措的看著大小姐。見慕容嬌點頭,羅英才低聲應道:「是。」 等慕容嬌進去後,邱寧對著羅英開口就是一句:「妳來自紅花村嗎?」這話瞬間讓羅英感到晴天霹靂,如雷貫耳。十年以來,從未有人再提起的「紅花村」三個字,即使是在鬼羅門學藝的期間也都未曾有人提起過。對羅英而言,這三個字等於是滅了的字,如今卻在百里之外毫不相干的飄雪山莊聽到,怎能叫她不吃驚呢?不過,現在飄雪山莊和她主子是對敵,以致於讓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沒聽過。」羅英迅速的應了邱寧的話。「當真沒聽過?」邱寧毫不放鬆的追問著。羅英還是那句話:「沒聽過。」臉上卻閃過一絲陰鬱的難色。 邱寧故作疑思狀的說道:「這樣啊,這村長跟飄雪山莊是知交,前幾天見到他,聽他說要找一個跟妳很像的小女娃,所以才這麼問妳。」羅英疑道:「怎麼可能,這村十年前就滅…」話還沒說完,突然發現自己洩了底,趕緊收口。終究羅英還是敵不過邱寧的經驗老到。見邱寧笑得嫵媚開心,羅英咬了咬下唇,直在心底罵自己笨。邱寧將羅英拉近到身邊,撫著她的頭說道:「妳師父是韓業吧?韓業把妳照顧得很好吶,瞧妳這眼珠明亮得跟什麼似的,真是可愛的女娃。」羅英沉沉的說道:「我可不記得鬼羅門什麼時候和飄雪山莊有來往。」說完就撇過頭去,眼裡透出一股哀愁的思緒。 「是沒有,但這不代表妳師父個人和我沒交情。」有道沉沉的聲響忽從邱寧的背後的屏風發出,隨即見雪一塵從屏風後揹著手緩步走出,兩眼還直盯羅英,瞬時讓羅英背後一陣冰涼並退了二步。邱寧見狀憐惜的撫著羅英說:「你幹嘛嚇人家,真是的。」雪一塵仍是不改其色,嚴聲的説道:「羅英,我是最後一個見到你師父的人,他要我轉告妳一句話。」「什麼!」雪一塵的話讓羅英有些反應不過來,對羅英而言,怎麼也料想不到,最後一個見到師父的人,竟會是萬宗會列為必拿下不可的飄雪山莊的莊主雪一塵。 「你們向來不問武林是非恩怨,怎會和我師父扯上關係?」羅英問道。「十年前,紅花村誤殺事件震驚武林,我與內人因外出做生意,剛好路過,耳聞了這件慘案。那天在客棧就遇到妳後來的師父韓業,正要前往紅花村處理善後,我們就是在那時相識的。」雪一塵緩緩道出當年的事。雪一塵繼續說道:「沒錯,飄雪山莊是不過問武林恩怨,不過我們是做生意的,不過問並不表示不結識任何朋友,更何況,當時我們並不知道他就是韓業,在那天之前,我們只聞其名,未見過人。妳師父他看到我山莊的名號標誌便請我們相助一件事。」「什麼事?」「他說我山莊一向以公正超然的立場行於武林,希望我們見證一件事,也就是妳後來知道的事,他當著武林眾人的面前向妳下跪請求原諒。」「當時妳才五歲,而且人多混雜,所以不識得我和內人。後來他收養妳,還是內人的主意。」 「是嗎?我只記得當時我嚇壞了,我只是村長夫人的婢女,那樣的場面,對我而言實在是…」羅英模糊的想起當年的情況,印象中除了很多人之外還是很多人。「對了,我師父他說了什麼?」 雪一塵吸了一口氣說道:「他說:『碧青畫玲瓏,無形亦無蹤,旬下還真月,盡在蓮池中。』這是妳師父臨死前說的,另外,他還希望妳明是非之理,潔身自愛,好自為之。」 羅英低頭暗思道:「這四句師父生前常在我面前吟誦,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隨即說道:「師父的意思好像要我反叛主子,是這樣嗎?」雪一塵點點頭的微笑道:「聽妳這麼說,可見得韓兄將妳教得很好,韓兄若有知會很安慰的。」接著又說道:「他是要妳自己做判斷。在武林行走不是易事,他不能處處護著妳,所以希望妳能保護自己。」說到這,雪一塵瞄了邱寧一眼,邱寧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哼的一聲來個相應不理。 「他死前什麼都放得下,就最放不下妳,一直交代要我們多看顧妳一些。雖然我們現在的立場是對立,但好友生前遺願,我們夫妻倆盡力而為。」雪一塵這話說得有些感傷。這時,羅英突然閃過一個驚訝的冷顫,迅速的從邱寧的懷裡跳開,袖中的兩短劍旋即抽出,並架出起手式,一股殺氣頓時彌漫開來。卻見邱寧和雪一塵不為所動,並沒有要與羅英對打的意思。 羅英不解的問道:「你們…早知道我們的身份?」雪一塵緩緩的說道:「不知道,直到妳說妳的名字叫羅英才曉得。所以妳家大小姐應該姓『慕』而非『慕容』吧,嗯?」這些話說得羅英冷汗直流。邱寧親切的接著說道:「妳是韓兄生前所託,我們並沒有將妳當做敵對仇家,山莊也歡迎妳來。至於萬宗會那方面,我們再想辦法讓妳離開那兒。」羅英甩了一下手沒好氣的哭道:「你們真的好奇怪,幹嘛要幫我,這樣對你們又沒好處,還可能害了你們吶。」說著便掩面哭了起來:「師父,我該怎麼辦?」 雪一塵仰頭思索了一下,便說道:「飄雪山莊向來最重信諾,朋友所託,不得不如此,更何況,萬宗會所作所為與妳無關,妳無須淌這渾水。」羅英緩緩說道:「我是慕大小姐的隨身女婢,她對我也很好,有如親姊妹一般。我一向都是奉命行事,沒有淌不淌渾水的道理,而且我是丫鬟,也由不得我作主。」「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萬宗會下了詔令:先滅飄雪,後取我月。現今武林,江南已為萬宗會所掌握,江北也有泰半服入萬宗會麾下,江北剩沒幾個宗派不聽萬宗會的。因此,為服武林萬眾之心,萬宗會已將你們兩家世交列為非拿下不可的目標,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 雪一塵聽了之後只挑了挑眉,嗯了幾聲。邱寧愁容滿面的嘆了一聲說道:「為什麼山莊向來不問是非,到頭來還是無法置身於事外。」雪一塵嘆道:「不惹是非,不見得就不會沾到腥。」這時傳來慕容嬌的腳步聲和笑聲,雪一塵即彎身對邱寧低聲說道:「我先離開了。」說完便閃出房門外,不見了蹤影。 「嘩,好多漂亮的衣服,夫人,妳買衣服真有眼光。」只見慕容嬌穿了一襲楓紅低胸的衣服,化了濃妝,全身紅光煥發,花容月貌,好不美艷。就連羅英都不曾見過自家大小姐有這般艷麗過,都看得目瞪口呆,簡直快認不出來了。慕容嬌低著頭,開心的問道:「夫人,您看如何?」好似一個玩得開心的小女生。邱寧把慕容嬌拉近到身邊,仔細瞧瞧,笑著說:「真是不錯,果然還是年輕女孩穿起來好看。」這話把慕容嬌說得好開心,臉上堆滿了興奮的笑容。「喜歡嗎?喜歡的話就送給妳吧。」慕容嬌意外的說道:「啊!要送我啊,夫人,這怎麼好意思,我來貴府叨擾,夫人如此大禮,嬌嬌怎麼能收?」「沒關係,這衣服就是要穿對人,既然妳穿起來如此美艷,妳就收下吧,就當是我送給妳的見面禮吧。哦?」邱寧溫婉的說道。慕容嬌很高興的作揖回禮說道:「嬌嬌謝過夫人。」邱寧說道:「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妳就穿這樣去給大家瞧瞧罷。」墓容嬌心裡高興的盤算著:「不知道風正揚看到我這樣,會有什麼反應?」 當晚宴上,慕容嬌以女兒裝扮出現在廳堂上時,所有人都大為驚豔,都稱讚慕容嬌是天女下凡。這為這場晚宴帶來不少熱鬧的氣份。不過讓風正揚和邱寧感到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到了,唯獨月采玲沒有出現。過了些時候,邱寧悄悄將風正揚拉到一旁問說:「月兒呢?」風正揚搖了搖頭示意不知道。於是邱寧立起身來向眾人說道:「各位慢用,因剛長途跋涉回到山莊,有些勞累,我先下去休息了。」說完便轉身後退離開。雪一塵看著想了一下,露出理解的笑容即道:「慕容姑娘,別客氣…」邱寧離開廳堂即往月采玲的房間走去。 來到月采玲房前敲了兩下,裡頭傳來一陣聲響叫道:「別來煩我啦。」邱寧笑了一下,輕聲說道:「是我,師娘。」趴在桌上的月采玲即刻立起身來開了門。邱寧見到月采玲眼邊溼溼的便問道:「怎麼哭了?」月采玲沒有答腔。邱寧將月采玲扶回床邊坐著,對月采玲輕聲說:「想跟師娘說嗎?」月采玲不吭一聲的就無力的往邱寧肩上靠去低聲說道:「我討厭那個姓慕容的。」 邱寧掩口輕笑的説道:「我還以為妳不哪舒服,原來是這事。哈哈。」月采玲沒好氣的說:「這比生病還讓人難過。」「師娘,妳不知道小揚這傢伙有多過份?前兩天,為了一個姓花的女人,害我傷到腳就算了,現在還來個姓慕容的。」邱寧解釋說道:「這慕容姑娘乃慕風兒之名而來,怎能算到風兒頭上。」月采玲氣道:「可是妳看小揚那色瞇瞇的樣子,看了簡直叫人生氣。」聽到這,邱寧笑到快彎腰了。月采玲嘟著嘴嚷道:「師娘,妳怎麼可以這樣笑我,我可是認真的啊。」 邱寧趕緊回道:「好好好,師娘不笑妳就是了。可是,話說回來,妳要小揚怎麼辦?除了妳,別和其它的女人說話?」對邱寧的話,月采玲沉默不語,於是邱寧接著說下去。「我看得出來,風兒的心思都在妳身上,只是風兒這個木頭,不太會說自己的感覺就是了,妳要有耐心。」月采玲立起身來說道:「為了等他,這七年我得罪了多少上門提親的人,這還要我等多久啊?」邱寧說:「或許風兒有他的打算,如果妳不想等下去,不如,妳就自己去問問他什麼時候要娶妳過門?」月采玲蹬著腳說道:「我去問?怎麼不是他來跟我提?這事我怎能開得了口?」邱寧立起身來笑說:「都什麼世道了,現在的女人哪講這個,為什麼女人就不能爭取自己的幸福?更何況,妳和小揚一起長大的,這也沒什麼好羞的,別擔心,師娘會幫妳,他不點頭,我會教他點頭的。」月采玲聽得滿臉通紅,興奮得兩手相互緊抓著手肘,不發一語。 「不過,說到這提親的事,妳還在和妳爹鬧彆扭嗎?」邱寧問道。月采玲沒有回話,沉默了一會兒,眼睛轉了一下,笑笑的說道:「因為這七年來給老爹惹太多麻煩,上門提親的人,不是被我親手攆出去,就是讓我用空靈雙刀訣給轟出去。所以,我乾脆就出走。可是,後來想一想,這樣還會給我月教添麻煩,乾脆就自立門號,和我月教劃清界線。」 邱寧苦笑的推了一下月采玲的頭說道:「妳這孩子,這性子老是不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這樣對人家,難怪妳爹會說『難以啟齒』。」月采玲唉唉的說道:「唉呦,不這樣,他們老是沒隔兩天就上門提親,好煩喔。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乾脆就用拳腳跟他們說還比較清楚。」「而且,剛開始我也是好禮相待啊,誰叫他們那麼頑固。」邱寧說道:「妳還貧嘴,妳娘是我的同門師妹,嚴格算起來,妳是我的師姪女,妳還得叫我聲師姨吶。妳娘把妳交給我了,說等你心情好些就得回去。還有,妳爹差人來信,說他過兩天來看看妳,到時候妳就跟妳爹回去,妳爹娘很想妳吶。」 月采玲拉著邱寧撒嬌的說:「師娘,小揚才剛回來,妳就要趕我走。」 邱寧笑著說:「妳也真是的,平日看妳聰明伶俐的,這會兒腦筋就轉不過來,妳不會叫風兒送妳回去啊?」月采玲恍然大悟的說了聲:「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兩人於是開始在房間裡商量著怎麼把風正揚弄到我月教的總壇去。 在水雲樓的金字第九號房裡正有一場風暴正要爆發。一名年輕俊秀的青年,正穿著絲絹外衣,坦露著胸膛,躺臥在臥床上,左又各抱一名身上只著絲衣的美貌妓女,這般光景應是歡愉的場面,但在這房裡的黑潭四怪及這名少年郎,臉上都有烏雲密佈的臉色,忿恨之情溢於顏表。 過了好久,這少年終於開口了。「這丫頭究竟想幹麼?拿下飄雪山莊有這麼困難嗎?如果不是當初抽籤時,飄雪山莊的牌子被她抽走,現在飄雪山莊早是我的囊中之物了。」魯道有說道:「少主,我們手中有『我月教』的牌,我月教和飄雪山莊是世交,倒不如我們先下對我月教下手,給大小姐一點顏色瞧瞧,這樣更能證明大小姐的無能,這樣…寶座就穩是您的啦。」原來此少年就是萬宗會的少主,慕洛君,慕喚群的獨子,也就是慕容嬌的哥哥。 慕洛君兩眼凝視前方,快速的伸出左掌說道:「不,先滅飄雪,後取我月。這是我爹訂的規則,你不了解我爹的個性,若誰不照他的規則行事,不論親疏,一律處死。雖然,先取我月教也沒什麼不好,但既然我爹已這麼訂,就照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們沒必要讓自己沾上污點。時間久了,我爹自然會對這丫頭施加壓力,我比較在意的是,為什麼這丫頭這麼不想讓她以外的人動到飄雪山莊,要拿下山莊,越多的助力不是越對她有利嗎?難道是她另有居心?還是有什麼我們沒想到的?」 魯道有說:「少主,我們動作得再加快,大小姐雖然遲遲未對飄雪山莊下手,但據探子回報,她手下的秦雲正率領另一批人馬,此刻正同時搶攻四個目標,我們必須加快腳步了。」 慕洛君微微點頭同意的説道:「嗯,原本我以為那丫頭,光飄雪山莊這一個目標就會讓她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才來這消遣一下,沒想到還真有她的一套。」「好!傳我手令,命鐵棍猴姚鵬、半面屍娘楊芊芊、赤面獸孫五三人,五天後的晚上率眾拿下義經堂。」 魯有道問道:「少主,怎不在今晚就動手,非得等到五天後?」慕洛君笑笑的說:「這裡是長安,天子腳下,豈容你在這胡來,所以,要動手就要低調。五天後,長安會有場煙火花會,屆時,仕官文人會忙著賞花,還有參加詩會,有人會去尋歡作樂,城裡四處人潮洶湧,只要我們手腳俐落點,沒人會發現的。」黑潭四人聞言之後不禁稱道:「少主高明。」慕洛君說道:「記住,要收拾乾淨。」黑潭四人回道:「屬下明白,少主。」 慕容嬌穿著邱寧送給她的衣裳,在銅鏡前不停的愰來愰去,嘴裡不停的說著:「真是好看。」羅英在她背後叫了聲:「小姐。」「羅英,妳覺得怎樣?」慕容嬌似乎還沉迷在炫麗的彩衣世界中。 羅英不安的問道:「小姐,妳打算待多久?明天就回去嗎?」慕容嬌被問到掃興的事,哼的一聲坐了下來。對羅英撇了一眼的說道:「我不懂,妳自從我換好衣服後,整個人就怪怪的。妳是怎麼了?反正我們在這又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就給他待上幾天,又不會怎樣。更何況,我們既然混進來了,就好好摸清楚飄雪山莊的底豈不更好?」「妳…愁著一張臉幹嘛?」羅英一臉憂愁的暗自思道:「什麼啊,是我們的底被摸清楚了,好不好,還想去摸人家的底?真是的。」 由於不想把雪一塵夫婦和她之間的事讓慕容嬌知道,於是就打算用慕少主的事矇混過去。羅英接著說道:「少主的主力集團,目前已拿下不少目標,再拖下去,恐怕對我們不利。」 慕容嬌哼笑著說道:「我當以為是什麼,原來妳在煩這個啊。」「妳放心好了,當初說好有三個非拿下不可的目標,就算他把所有預定目標全拿下,沒拿下其中一個,仍不算數。」「我爹說了『先滅飄雪,後取我月』,而他偏偏抽中我月教,我沒拿下飄雪山莊,看他怎麼動我月教。」 羅英說道:「那老爺呢?妳不擔心麼?他不會讓妳拖太久的。」 慕容嬌甩了甩袖說道:「唉呀,別說那些掃興的事,好不容易能和風將軍共處一室吶,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羅英不以為然的問道:「隔了好幾十個房間也算『共處一室』嗎?」慕容嬌正在興頭上的笑著哼了一聲說:「要妳管。」 終年白雪紛飛的白嵩山,緩緩飄降的雪花,在夜裡多添了幾分詩意。月采玲踩著雪花,獨自來到後花園,以往她和風正揚一起嬉戲的地方,準備等赴一個「約」。 過了一會兒,背後傳來一陣厚實的聲音說道:「這地方有好多回憶,我們的回憶。」月采玲沒有回頭說道:「你等多久了?怎知道要來?」說完轉過身去,來人是風正揚。 風正揚笑笑的說道:「拉一下是指一更時,背後劃一圈是指後花園。所以,我就來看看。」「妳怎麼會說我來得比妳早?」月采玲笑著說:「如果沒比我早來,你的鞋怎會比我的還濕。而且走路的聲音也聽得出來,你來一會兒了。」風正揚和月采玲久居雪山,早熟知雪地裡的各種狀況、聲音和生態。對已練有相當程度內力武學的他們來說,洞察敏銳更甚一般人。 風正揚吸了一口氣説道:「今晚妳沒來吃晚飯,怎麼了嗎?是下午慕容嬌的那番話讓妳多慮了?」月采玲看了風正揚一眼說道:「瞧你說的,好像真可以看透我似的。」明明被說中心事,月采玲硬是不承認。風正揚接著說:「全寫在臉上了,誰都看得出來。」「從慕容姑娘來到山莊,妳就都沒笑過。」 月采玲接著說:「有這麼關心我啊?」風正揚笑了笑,沒有回話。「那為什麼吃過飯後,沒來找我?」月采玲追著問道。風正揚回說:「我和義父在前廳談事情。談完後,我就來這等妳了。」月采玲露出好奇的神色問道:「在談什麼?」風正揚折了支梅枝,坐在欄杆上說道:「談成立鏢局的事。」 月采玲湊到風正揚的面前說道:「你要成立一個鏢局啊?」風正揚嗯了一聲說道:「我想帶這些弟兄成立一個鏢局。他們都還沒成家,我想找個能讓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安置下來。」 月采玲笑說:「來我的月牙盟如何?我這盟主的位子可以換你做啊。」風正揚這才恍然大悟的問道:「對了,妳那月牙盟究竟是做什麼的?怎麼來的?我聽說楊愛茹也在妳手下做事,她不是妳爹底下的一個分堂主嗎?怎會到妳那兒去了?」 月采玲眼睛轉了兩圈,嘟著嘴說道:「當初我想自立門戶,最快的方法當然是從我爹那兒挖人囉。況且,我和愛茹是姊妹淘,我有難,她當然跟我啊。現在連李全都在我這了。」風正揚不敢相信的張大嘴說:「李全?他不是妳爹的左護使嗎?連他都被妳挖走?」「等一下,妳說有難是什麼意思?怎沒聽妳提起過?」月采玲聳聳肩不以為意的回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得罪了幾個上門提親的,不想給我月教添麻煩,自然是要劃清界線囉。」 風正揚說道:「我聽說的是妳和月伯父吵架才離開我月教的,怎麼跟提親扯上關係?」月采玲聽了直在心裡罵道:「這個木頭,怎麼不問我為了誰才得罪提親的人。」於是酸酸的說道:「我可是很多人搶著要娶的,偏偏有人認為我一定會嫁給他,便有恃無恐的無所謂了。」說完還雙手插著腰,悶了一肚子氣。風正揚聽到這個『有人』,急忙的說道:「這是因為…要娶人家當老婆,總要有點東西吧,我現在連個像樣的根基都沒有,怎麼娶人家?」月采玲聽到這個「人家」立即激動的回道:「『人家』自己有組織,有事業,你沒有又怎樣?又餓不死你。」風正揚解釋道:「那個人想風光一點的去娶人家進門啊,這樣不好嗎?」月采玲又說道:「人家可不稀罕什麼風不風光的,娶進門比較重要吧。」風正揚一時愣在那不知怎麼回答,月采玲氣得哎呀的跺了一腳。 這時邱寧來到後花園見狀說道:「你們一個『那個人』又『人家』在那說得那麼激動幹啥呀?還不就你們兩個人的事。」月采玲聞道:「師娘,妳怎麼知道?」邱寧微笑著說:「妳的聲音連前堂都聽得到。」月采玲嘟著嘴哼得一聲轉過頭去,沒好氣的說道:「我跟木頭講話時,聲音就會特別大聲。」風正揚一臉無奈的看著月采玲,又看看邱寧,邱寧這才說話了:「風兒,你義父找你。」風正揚問道:「找我什麼事嗎?」邱寧皺著眉回道:「剛才接到回報,長安方面有一趟鏢隊遇襲,目前被困在長安城外北方十五里的一個鎮上。」風正揚和月采玲聽到都大感意外,因為飄雪山莊的鏢是武林上最安全的。而且還在長安附近就更不可能出事了。 風正揚驚訝的說道:「怎麼會呢?鏢隊已經有好些年沒出過事了。」邱寧說:「萬宗會興起於武林,鬧得滿是風雨,現在已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快去吧,你義父在書房等你呢。」風正揚應了聲是,即快步走向雪一塵的書房。月采玲趨前向邱寧問道:「師娘,那小揚不就不去我月教了?」邱寧無奈的說道:「長安那邊出了事,也只能擱著了。」月采玲露出堅定的眼神說道:「師娘,拜託師父讓我去。」邱寧以為聽錯了:「去?妳也要去,這可是危險的事吶,妳去作什麼?」月采玲很不高興的説道:「妳們好像都忘了我是月牙盟的盟主了,我走在武林上的時間可比小揚久吶。」邱寧笑道:「不是當妳是女孩子家不讓妳去,而是飄雪山莊的事,不能再扯上別人,妳爹娘可是我月教的人,妳淌進來豈不連妳爹娘都算進來了。師父保護妳其實也是在保護我月教啊。」月采玲蹬了一下喝道:「不管,我見到小揚沒幾天,我不想再跟他分開,我要去找師父。」說著一溜煙的就往雪一塵的書房跑,邱寧在身後叫也叫不住。 這時在書房內的雪一塵正在對風正揚交代一些事。 「鏢是還在身邊,總算是沒壞了山莊的名號,但聽信差說,對方好像不是劫鏢,是針對我們山莊而來的。」雪一塵說道。 「怎麼會這樣?是萬宗會麼?」風正揚不解的問道。雪一塵說:「不知道來者何人,所以才要你去,去看是怎麼回事,我同時會派玄武院的人過去支援你。」「是!」「明天中午出發,屆時…」正當雪一塵話說一半,門外忽傳來敲門聲。兩人彼此互看一眼,猜想著這時候怎會有人來,風正揚起身說:「我去看看。」風正揚輕拉開了門,忽見月采玲站在門外。「咦?妳怎麼…」月采玲一把推開風正揚說道:「走開,我要找師父。」月采玲逕自往內走去,風正揚愣了一愣,合上門也趕緊跟上。 走到書房就見雪一塵笑著坐在那,好像已猜到月采玲為何而來。「妳也要去啊?」雪一塵笑著問道。月采玲不發一語,很用力的點頭。風正揚正好走進來見狀有些不安的問道:「月兒也要去啊?」 月采玲轉向風正揚説道:「嗯!我要去。」雪一塵仍是笑而不答,還搖了搖頭。風正揚問道:「妳知道要去哪,去做什麼嗎?」 月采玲想了一下笑著說道:「不就去長安救鏢隊嗎?我可以保護你。」說完還拍了拍風正揚的肩膀。心底同時想著:「好啊,機會來了,正好順道瞧瞧這女人是什麼來路,姓花的,本姑娘來長安會妳了!」「如果不能讓妳去呢?」雪一塵終於開口了。「師父!」月采玲用少有的哀求聲音叫著。「對方是誰還不曉得,讓妳去等於是給我月教添麻煩。」月采玲聽不進雪一塵的話,忍不住激動的說道:「飄雪山莊是我的師門,那有不管的道理?」雪一塵見月采玲說得理直氣壯,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嗯,好吧。」「風兒,你就和月兒一塊去處理這件事。」「是。」應完聲,風正揚皺著眉用力看了月采玲一眼,彷似在責怪月采玲不知危險輕重,月采玲則不相理會的用手指不停的轉捲著髮帶,抬高了頭,笑容滿面得意之情溢於顏表。 羅英快步的走回慕容嬌的房間,轉了身迅速的將門扣上,急促的走到慕容嬌的耳邊輕輕說道:「小姐,我方才聽到小蝶蘭跟丫鬟們聊天時說:『飄雪山莊的鏢隊在長安附近受到攻擊了。』」慕容嬌對此大感不悅,臉上頓是一陣青,一陣綠,忽地裡的立起身怒道:「沒有我的指令,誰敢動?被我逮到,看我怎麼將他撕成碎片。」 羅英低聲說道:「不一定是我們的人啊?」慕容嬌不解的說道:「不是我們,那還有誰?在這武林上除了我們,沒人敢動飄雪山莊啊。」慕容嬌思索了一會兒,怎麼就是都容不下有人不把她這個慕大小姐放在眼裡的這口氣。於是,當下旋即做了決定:「羅英,我們不需在這兒瞎猜,明天一早即刻啟程,我們直接去長安瞧瞧誰這麼大膽,敢視我慕芸瓏於無物。」「是,小姐。」「另外傳書給秦雲,要他派一隊人馬到長安和我會合。」「是!」 隔天清晨,陽光透過枝頭上的積雪,閃出耀眼的光芒,林間鳥鳴四起,讓人忘了山外的武林紛爭。從山莊飛出一隻信鴿,晨起的雜役和護院都看見了。在林間守衛的暗哨也看見了。「喂,看。」一名護院起身往湛藍的天空望去,一隻信鴿正從他們的眼前飛過。「這是山莊的信鴿嗎?」「好像不是。」「我去稟報莊主。」「不用了,我想莊主應該也看到了,吶,你看站在山莊門口的不就是莊主?」不一會兒,雪一塵旋即步入莊內。當他剛跨進廳堂,邱寧領著慕容嬌出現在面前。慕容嬌身著原來的男裝打扮,羅英跟在身後,手上多了一個剛來時沒有的包包。 「雪莊主,正想找你呢。」慕容嬌溫婉有禮的說道。「這麼快就要走,不多待幾天?」雪一塵問道。慕容嬌拱手回道:「感謝莊主盛情,因嬌嬌有要事在身,必須馬上啟程,來日定再登門拜訪,以謝莊主款待。」 當他們二人正在談話時,邱寧悄悄的把羅英拉到一旁,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上放了個墜子,對她說:「羅英,將來再見面,最糟的情況可能就是刀刃相向了,有這個墜子,山莊的人不會對妳動手,還可以讓妳來山莊不會被攔。」羅英很用心的點了點頭,並收好了墜子。邱寧語重心長的說道:「現今武林情勢,讓我們彼此有不得已的敵對立場。武林險惡,刀劍無情,妳自己要好好保重自己,妳師父對你期望很高吶,所以千萬要小心。」 雪一塵輕鬆的笑著說道:「慕容姑娘,代我向家父問好。」慕容嬌拱手回禮說道:「好的,那麼雪莊主,我們啟程了」「兩位慢走。」說著便送她們二位出門,見著二人上了馬,往山下奔去。 當兩人奔下山一段距離後,一旁樹林的深暗處,忽地裡閃出一道人影。這人沒什麼動作,雪一塵夫婦也都發覺了,卻也沒什麼反應,好似沒當這人存在似的。三人之間相距至少有五十來步的距離。在這麼遠的地方,要說話如果不用喊的,想聽清楚應是有困難的,沒想到對方透過隔空傳音發出了聲響。「好友,你幫我這麼多,要我怎麼謝你才好?」雪一塵夫婦彼此會心的笑了一下,雪一塵即道:「既然都說是好友了,就別客套,有空陪我喝茶吧。」過了一會,對方沒有回應。原來在雪一塵說完話後,此人也隨即沒了身影,雪地上也只留下不到半吋深的鞋印,沒多久也埋在白析的雪花之中,看不出曾有人來過。來得無聲,也走得無影,是個內力高人。 在後廂房,風正揚等人正披上鐵甲金盔,整裝等待出發。有人抽出了配刀,舉至半空中晃出了閃閃刀芒,有人則仔細檢查鐵甲是否有穿好。風正揚也穿上了卸下半個月的將軍甲冑,來到弟兄們面前說道:「各位。」每個人都把眼光看往風正揚這裡,風正揚看了一圈後繼續說道:「這次去救人,因為對手是誰還不知道,但從鏢隊損失不少人員來看,對方若不是人數眾多,就是武林高手。所以,要小心應付,尤其又是在長安城附近。到時候,福貴和我會先去見衛京軍團的楊將軍,看他知不知道這事,我不在時,就由楊順…」「在!」「如果我不在時,有什麼狀況,先守住,等我回來,或是等玄武院的人,他們會趕來。」楊順應聲:「先守住,知道了!」風正揚看了一下窗外,說道:「快正午了,福貴,正午過一刻,全體上馬。」「是,將軍。」風正揚交代完後,便來到廳前,剛好碰到月采玲也換好了衣服來到大廳。 「聽說慕容小姐一大早就走了,走得挺匆忙的。」風正揚只顧愁著眉看著月采玲,沒注意月采玲在說什麼。「在想什麼?」月采玲閃著明亮的雙眼低聲的問著風正揚。過了好一會兒,風正揚才說:「妳知道嗎?我是多不願意帶妳去這麼危險的地方。」月采玲將白析纖細的手放在風正揚的臉上說道:「對我而言,只要在你身邊,去那裡我都願意。」突然兩人耳邊響起熟悉又響亮的聲音喊道:「你們要去哪裏?我也要去。」小棠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兩人面前,不自覺的相互看了一眼的苦笑,好似在笑又是一個不知道要去那硬要跟的傢伙。 小棠嘟著嘴説:「笑什麼啦,你們兩個。」月采玲走上扶起小棠的手說道:「小棠,姊姊這次不讓妳跟了。但姊姊保證會帶禮物回來給妳。」小棠露出狐疑的神色說道:「想賄賂我?說,你們要去哪?」「妳哪兒都不准去。」雪一塵渾厚結實的聲音嚇得小棠縮起了脖子。小棠轉過身看到爹娘都在身後沒好臉色的看著她。「爹!」小棠拿出撒嬌的看家本領,想軟化雪一塵的態度,沒想到雪一塵不買帳,臉上還凝起了一股氣,不怒而自威,看得小棠趕緊跑去求娘。沒想到一向寵她的邱寧卻說:「人家去辦正事,妳跟去幹嘛?」「幫忙啊。」小棠天真的說道。「那麼…娘正好也有一點事需要人幫忙,妳要不要幫啊?」小棠嘟著嘴蹭了半天才說:「好啦。」說著就把小棠拉近身邊説:「小棠乖。」果然還是邱寧手段溫婉高超,三兩下就擺平難纏的小棠,雪一塵看得向上瞄了一眼倒吸一口氣,好似也在佩服邱寧的功力。 「時候不早了,你們趕緊出發吧。」雪一塵沉沉的說道。「是!」兩人應聲之後便往門口走去,福貴等人已等在那了。 一出山莊大門,除了風正揚之外,雪一塵夫婦、月采玲和小棠無一不對忽見七十二人身著鐵甲金盔的壯盛軍容氣勢感到讚嘆。曾是精練的太子衛隊,一旦武裝起來,原來是如此憚人。雪一塵看到有一半以上的人背後多了一支寬約三十公分,長約九十公分的鮮紅長條旗,旗條的頂端還有印個『風』字,另外,有一名校尉手持一支白底紅邊的長桿旗幟,上頭繡了「東風七十二緹騎」等七字。風正揚和月采玲這時也分別踩上馬蹬跨上馬背。「這是…」雪一塵指著旗幟問道。 「義父,我這次想以自己的名號出面,飄雪山莊已有太多旁務,我想,現在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一旁的月采玲這才領略到昨晚在後花園,風正揚的堅持是什麼意思。雪一塵也很理解的點點頭說道:「你的用心我能了解,好吧,你就放手去做吧。」 風正揚點了一下頭說道:「我們出發了。」說完,雙眼凝神的用手往前一指,馬隊隨即發出隆隆憾人的鐵蹄聲往山下狂奔,其鮮明的紅色旗海在雪山的風中,正好顯露出它凌人的傲氣與架勢。這樣的武裝勢力一旦掘起於武林,勢必掀起一場不小的震憾。 武林上,除了萬宗會還有其它勢力要與飄雪山莊為敵嗎?先滅飄雪,後取我月,三個非拿下不可的目標第三個究竟是誰?三個目標又為什麼都非拿下不可?萬宗會少主慕洛君,化名慕容嬌想要查明是誰違背她手諭的萬宗會大小姐慕芸瓏,要去救鏢隊的風正揚,要去找花百媚算帳的月采玲,所有對立的勢力,如今全都奔往同一個地方─長安城。這些人見了面會發生什麼事?亦或會擦撞出什麼火花?長安名妓花百媚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且待後續揭曉 五、你算老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