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之亂世豪傑(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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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疾劍冷步紅塵,花繁夢裡尋真意,雪山藏盡兒女情,月淨無瑕見我心
十六、沒有過去的人
「逸香仙子,妳找我?」一名身穿百鳥花草,紅霞麗裳俱有沉魚落雁,皓齒蛾眉之姿的妙齡美人,踩著蓮步來到花百媚的閨房。此人是百花會旗下一部─赤蓮堂堂主紅蓮,位階是玉女,嗜穿紅衣。與舞鳳堂的百瑤、芙蓉堂的芙馨同是花百媚的心腹。
花百媚擺手說道:「我要妳去一趟揚州。」「揚州?」「湘湘跟琉璃兩人這會兒跑去揚州遊玩了。」紅蓮見到花百媚說這話時,眉間充滿了焦燥感,忒感意外。雖說並沒有特別顯眼,但對善於察顏觀色的百花會等人來說,已是可以被察覺的程度。
花百媚是細心嚴謹之人,從來沒有這麼輕易顯露過自己的心思。對於她的姊妹淘宋琪、張儀有沒有這樣的情緒表現,紅蓮自是不得而知。不過,對自己而言,她現在看到的,是從未曾見識過的會主。
「那麼會主要我去揚州…?」紅蓮不明其意的問道。「我接到消息,風正揚此刻也在揚州,這件事我不確定湘湘知不知道,所以妳去一趟,幫我確認,她去揚州做什麼?」紅蓮聽得十分莫明,不懂為何花百媚這麼在意宋琪前去揚州遊玩這件事,眼下也只能應下一聲「是!」
「另外,我要妳跟芙馨查的事情怎麼樣了?」「啟稟會主,目前所得所知,沒有任何俱有呈報價值的消息。」花百媚聞言,大感詫異,問道:「沒有?什麼意思?」
紅蓮應道:「不管是我的人還是芙馨的人,從商會或是武林各路靈通消息管道探查,都只得到一樣的答案─雪一塵是平白從不知名的地方冒出來的商賈之人,因為精通武術,也經營鏢局,生意越做越大…」「好了,這些我都知道,妳到底想說什麼?」
紅蓮回道:「他的過去一片空白。也就是說,他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做生意的人,只要商譽信用好,又不是什麼江洋大盜,通常不太有人會去過問。況且,以此情況來看,就算查到雪一塵的過去,也有可能…」「是假的!」花百媚低聲說道。
山林野嶺,百花綻放,鳥語間關,在這宛若人間仙境的優靜美地,座落著一棟莊嚴素雅的雄偉建築。門外不見任何旌旗標示身份,也沒有雜役奴僕在其間走動打掃,環境卻是整潔乾淨,不似無人住所。只見其正門匾額寫著「靈鳩院」。此處乃是九玄天三宮之一─九重宮宮主玉夫人白靈子的居所。
林間高處皆有暗行夜鬼穿梭其間守護,僕役若無要事,也都鮮少外出。所以,這裡對世人來說,猶如化外之境,根本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在富麗堂皇的後院花園,一群女子正在遊玩嬉戲。所有女子皆只著輕薄紗衣和下裙,在嬉玩間或拉或扯,玉體畢露。一旁有座披著虎皮的典雅長椅,一位極俱美豔姿色的靈修美人橫臥其上。手持金杯,看著在花園間嬉戲的樂女們,露出梨頰微渦般的迷人可愛笑靨。
在其懷中躺臥著另一名同樣俱有天香國色之姿的女子。此女子並非一般奴僕下人,她是九重宮所屬一部,浣花樓樓主蔣婉意。外表看似只有十六芳齡般的童貌,實則已二十過五,身材豐勻,冰肌玉脂,聲如鶯語。這才被玉夫人看上,納為寵妾。在兩旁各立一男一女,女者是前往長安找花百媚的曲歡,她是浣花樓旗下的殺手。男者則是浣花樓的樓主侍郎,名喚葉贖。因為是名閹人,所以長得是一副淨臉模樣,其微揚鳳眼,透出一股懾人邪氣,讓人不寒而慄。
「報!玄靈宮宮主、天武宮宮主求見。」玉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快,揮手打發了底下嬉戲的樂女們,玉指挑起蔣婉意的下額,雙眼凝視的說道:「請他們進來吧!」
袁獅與和夫人、皇甫離三人在婢女的引導下,來到後花園。見到花園滿是嬉戲間留下凌亂物品,和夫人即笑道:「正在快活麼?」
玉夫人也不甘示弱的回道:「你們這對無實夫妻來找我做什麼?」語中『無實』乃是指袁獅與和夫人雖是夫妻,彼此之間卻如生人,甚至私下還針鋒相對,夫妻間的閨房之樂,恩愛之情根本不曾有過。對照現今和夫人嘲諷她生活淫靡,算是一記回馬槍。和夫人也明其意,只回一抹豔麗冷笑。
玉夫人見到天武宮只來袁獅一人,便冷言道:「你老婆都還帶殺手出門,你這二愣子就你一個人來麼?」玉夫人所說的殺手指的自然是和夫人身後的皇甫離。袁獅朗聲回道:「我出門帶那麼多人做啥?下次要幹架我再帶人來。」「不說這個,喂!愛磨鏡的,今天我們是來找妳問朱馨那事該怎麼著?聽說人都進了飄雪山莊了!」
蔣婉意聽到袁獅對玉夫人出言不遜,正欲起身出手教訓袁獅,卻被玉夫人單手按住胸口,輕撫著說道:「這廝野人本來就不懂禮儀,別跟他計較。」蔣婉意臉上仍滿是不悅之色。「怎麼?就為這事?朱馨又不是我的人,問我做什麼?」
和夫人說道:「大教主去了一趟揚州還沒回來,這麼事怎麼著?」玉夫人詫異的說道:「殺了不就成了!這用不著驚動兩位大駕特地跑這一趟吧?」和夫人說道:「是沒錯,但我們聽到的跟妳說的有點不太一樣。」玉夫人聞言即露出狐疑的臉色。
「我們聽到風聲說妳的人找上了花百媚,說溜了嘴,才讓朱馨她們被抓進飄雪山莊的。」和夫人言下之意讓曲歡聽得冷汗直流。玉夫人兇色的瞄了曲歡一眼,柔聲說道:「既是聽說的,當是耳語,風聲還得看是怎麼來的!」袁獅說道:「是我的人在長安見到蔣婉意手下的頭牌殺手曲歡進了百花樓,這風聲如何?夠強勁吧?」這話説得把現場所有有人全扯了進來。
玉夫人不服輸的説道:「我是派曲歡去找花百媚,我想找她當我相好,怎麼?你吃味?」袁獅喝道:「妳這婆娘送我,我還嫌礙事!話先說在前頭,朱馨是我乾女兒,要殺她得要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況且,是妳的人害了我的乾女兒。先交代這事再說吧!」
玉夫人沉聲說道:「曲歡!」曲歡聞聲立地下跪應道:「回宮主的話,卑職絕無做出對不起宮主的事!」玉夫人挑眉對袁、和二人説道:「怎樣?夠清楚了吧!」
和夫人說道:「朱馨可是大教主的親生女,妳就這麼輕易的犧牲了朱馨,說殺就殺,難不成妳心裡有鬼?」玉夫人嬌聲回道:「教主又不是沒親手殺過自己的骨肉,何況,朱馨進了飄雪山莊是事實吧?這就是正當理由了。難不成你們就不怕朱馨說溜嘴?」「我說和夫人呀,妳這當家的才該小心吧?朱馨可是妳旗下要員不是麼?」「是呀,朱馨是在我麾下,那是大教主信得過我,才托付給我,要是在妳那兒,可能早就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不過,我倒想提醒妳一件事,大教主臨去揚州前,請劉淵暫掌九玄天,後來劉淵又把教務交給妳,沒想到人卻死在外頭,所以現在是由妳主事,對吧?」
玉夫人得意的笑道:「那又如何?」「那麼,妳確定斬了朱馨,大教主不會怪罪下來?命可是只有一條喔。」和夫人這番話,輕輕撩撥起玉夫人原本平靜的心境。畢竟大教主性情陰沉,沒人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想法。雖然以前曾有親手殺過親骨肉的經歷,不過,朱馨似乎很得大教主心儀,說真要依教規殺了她,心底還真沒個準。玉夫人坐起身來,思索了半晌,說道:「那就等大教主回來!咱們看看到底是誰會陪葬!」袁獅不以為意的説道:「百花會是專探人消息的,妳別以為妳這樣就沒事!」說罷便轉身走人。和夫人發出一抹冷笑,也跟著離去。
玉夫人猛然起身往尚跪在地上的曲歡髮上一抓,用力向前甩出,怒道:「說!」被摔得鼻青臉腫的曲歡,抖著身子一時無法立起。
蔣婉意赤足優雅的走下長椅,緩步來到曲歡跟前,蹲下身來。肩上華美彩豔的披衣順著體線滑落,露出左半香肩。她直盯曲歡充滿恐懼的雙眼,以嬌媚的聲音説道:「有嗎?」
曲歡拼命搖頭直喊道:「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洩露任何一絲一毫跟宮裡有關的事。」蔣婉意露出嬌俏可愛的愁容,朱唇微翹,回頭對玉夫人輕微搖頭。只見玉夫人抬了下額,吸了一氣,未發一語。蔣婉意說道:「去把身子洗淨,今晚就由妳侍寢吧!」「還有,我也要。」說著伸出舌頭往曲歡的臉頰上舔上一回,在曲歡的耳邊輕聲說道:「記得先把宮主侍候好再來找我。」說著立起身來說道:「葉贖,我們回去了。」
布逑仁為妙華夫人斟上一杯香茗,説道:「妹子呀,為何現今武林眾人一直在詢問關於妳九玄天教一事?妳究竟做了什麼好事?」「我還想知道咧,如果仁哥哥知道些什麼,務必告知小妹我。」布逑仁笑道:「我要知道就不會問妳了。」「仁哥哥剛才說的武林眾人,據我所知,應該只有萬宗會一派吧?」「是麼?萬宗會統一江南各派,如今欲統一江北各派,說是萬宗會一派,其實應該是江南各派吧。再者,很多人都想透過長安知道貴教的消息。」「長安?百花會麼?」妙華夫人眼中閃出一道冷光。
布逑仁喝了口清茶,挑眉應道:「還有別人麼?」妙華夫人聞言露出一絲冷笑。布逑仁問道:「瞧妳那模樣,似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可是百荷會會主的旗下高徒喔。」妙華夫人應道:「百荷會現任會主不是花百慧麼?她們應是同輩之人,怎會是她的師父?」聽到這番話,布逑仁眼中閃過一絲詭譎,笑道:「我想說的和百荷會無關。」「哦?」「是李星梅。」妙華夫人朗聲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李星梅,她不是早死了數年有餘?」「沒錯,但也因為如此,武林上很多人都不敢招惹她。雖然李星梅已死,一旦說起那段往事,仍是讓人噤若寒蟬。」
妙華夫人不發一語,眼中流露出媚惑卻又懾人的嬌態。布逑仁雙眼與這眼神交會,一時呆住,聽得妙華夫人説道:「仁哥哥是怎麼了?一直跟我提這些,莫非聽到什麼武林耳語不成?」妙華夫人說得保留,明眼人都聽得出來她其實是說:『你在懷疑我什麼不成?』這讓布逑仁趕緊解釋道:「是,是有聽說些什麼,初識妳時,九玄天在武林無人知曉,如今,武林四處有人在打聽妹子貴教,我忒是為妳擔心。」「哦?」「另外,前些日子我收到了這封書信。」說著從袖中拿出一信遞給妙華夫人。
妙華夫人展信閱覽,臉上並無任何詫異或是驚奇之情,或該說根本就是平靜無奇。
李星梅與九玄天有關。」「你信麼?」妙華夫人問道。「我是擔心妹子妳呀。妳身為大教主,要是那女魔頭當真跟妳的九玄天有關,我建議妳還是盡快查明才好。」「那你為何不直接明說?」「我是擔心嚇著妳了。」妙華夫人朗聲笑道:「一個已死之人,怎麼會嚇到我?仁哥哥也未免太多慮了。」
布逑仁說道:「妹子,妳應該知道二十二年前武林的那場腥風血雨吧?」妙華夫人點頭應道:「當時我在深山修習,不過略有耳聞。」「既然如此怎會說我多慮?」
妙華夫人說道:「當年李星梅掀起武林波海,是可惡至極,不過,你不覺得那些武林貪婪之輩才是真正可惡之人?若不受李星梅挑弄,哪來那般腥風血雨?」「青峰子蕭清。」
妙華夫人聞言挑眉說道:「百步留屍裘愛的師父?」「那次腥風血雨之後,各門各派很多武林名望之人都相繼殞失。但是那都與我無關,唯獨青峰子蕭清…」「她怎麼了?」布逑仁眼神閃躲的搖頭說道:「沒什麼?」「對了,這是妹子的藥方。」妙華夫人收下藥方後,布逑仁苦口婆心的説道:「武林凶險,還請妹子小心,要是此信非空穴來風,妹子可是會有生命危險。」妙華夫人拱手說道:「仁哥哥請放心,我也非初出茅蘆之徒。武林風險對我來,尚足以應付。」「對了,那封信是怎麼來?」布逑仁應道:「某日我在深山採藥無意間接獲的鏢書。」「鏢書?」「能近仁哥哥百尺不被發現,又發出鏢書,應是輕功高強之人。」
布逑仁說道:「不論是誰,我比較在意的是書信所言之事。」「你信麼?」「妳剛不問過了?」「可能是有人有意中傷,書中所言不可盡信。」「中傷武林所知無幾的九玄天教?」
妙華夫人笑道:「當今武林臥虎藏龍,有沒有人知道並非十分確定。」「那麼,書中所言也有幾分真實可信囉?」「哈哈哈,仁哥哥無須揣測,我這就回去查明清楚,有消息定向仁哥哥回報。」語畢,二人拜別了之後,布逑仁回到書齋,走到東向牆面,掀起一道布簾,赫見一幅描繪精細的美人圖暗藏其中。畫上美人嬌態與妙華夫人無異,唯獨髮色膠黑亮麗,是唯一不同之處。在畫的右上角題有『曾晴』二字。只聽得布逑仁哀傷的輕嘆說了聲:「晴妹…」
現今武萬雲莊不但僕婢忙進忙出,外面的校場也逐漸聚集眾多人馬。從千萬旗海當中可以看出,除了藏青色的澗旗和赭紅色的焰旗,還有執黑面紅邊旌旗的親衛隊人馬。人員全都群聚雲莊三里外的野地,紮營夜宿。白晝期間常可見到傳令的快馬隊伍不斷穿梭其間。夜晚則可見營火幢幢,光如白晝。然而,這只是參加點召領令的代表隊伍,還不是萬宗會的所有武力。
焰旗和澗旗的營區之間,隔了親衛隊的營區,以防雙方產生摩擦,發生鬥毆事件。三方主管人員都小心翼翼,極力約束自己的部屬不要節外生枝。
「明天就要點召了。」陸逵說道。「聽說咱們目前拿下的目標數量還不如澗旗,真有此事?」秦雲看著帳外奔走的人馬,問道。「怎麼?你還在意這些事?」「陸兄言下之意…」「半路殺了個九玄天出來,競武試會還有那麼重要麼?」秦雲聞言沉默不語。
陸逵便解釋道:「我一直認為競武試會是個幌子。哪有人打了天下卻馬上要退位,交給自己的孩子?」兩人在帳幕中沉默相對半晌,秦雲才問道:「為何?」秦雲此問不是針對陸逵的想法,而是想知道為什麼會主慕喚群想這麼做的原因。
陸逵探了一下帳外,說道:「你想稱霸武林嗎?」秦雲愣了一下,不知該以何話回應。「打仗不外乎幾個理由,外敵侵擾、領地屬權、地方作亂、民心浮動、搜刮民脂。如今,這些理由有哪個是可以讓你當作一統武林的理由?」「你是指軍心?」陸逵沉沉的點頭。
「要師出有名,稱霸武林之名還不足以讓這麼多人用心投入。但…要是將來要稱霸的武林是你自己打下來的呢?」「打自己的天下,不是幫萬宗會打天下?」陸逵點頭說道:「沒錯,如果你的當家是將來的武林盟主,你不會拼命嗎?」秦雲說道:「這些話可不能亂說!」「當是!」「陸兄為何有此見解?」「眼前的事。」「眼前?」陸逵說道:「前陣子,會主煞有其事的召回兩位旗主,說要犒賞辛勞,實則是大力宣揚九玄天教存在的消息,藉此轉移焦點。試問,如果競武試會真有那麼重要,為何目前連人都沒見過的九玄天教會成為眼前的優先目標?」「此事依愚夫所見,是因為九玄天教乃潛藏的敵手,對萬宗會威脅較大的關係吧?」「夢仲兄,這在表面上還講得過去。我認為,跟在雲莊內那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有關。」夢仲是秦雲的字號。
「陸逵!」帳外忽有一道柔聲輕輕傳入,是一名頭戴帷帽的女子。見得那名女子拿下帷帽,原來是慕芸瓏,在她身後的是羅英。「旗主!」陸秦二人趕緊起身拱手應答。
慕芸瓏坐上主位後,説道:「關於那位高人…我建議你不要多言,我可不想在發兵之前,就折損一員大將。」陸逵拱手應道:「屬下知錯,請旗主見諒。」「何罪之有?對於那位高人,就算是我,也是萬分反感。只不過,眼下不是跟那位高人較勁的時候。」陸秦二人起身拱手應道:「屬下明白。」「人都到齊了嗎?」秦雲稟道:「回旗主的話,我焰旗成員已全數到齊。」「他們呢?」陸逵拱手應道:「回旗主的話,剩黑潭四怪尚未到步,預計今晚酉時會抵達。」
秦雲說道:「旗主,屬下探得一道消息,呃…跟風將軍有關。」「哦!」慕芸瓏眉間露出難得的喜悅之情,羅英見狀攢了一下眉頭。
「聽說,任祖莪和高彥歡在揚州和風正揚交過手。」慕芸瓏疑問道:「任祖莪和高彥歡是…」萬宗會組織龐大,除了澗旗的衛軍級以上的高級幹部較常見到面,所以識得外。其他人員自是不識得,也較少聽聞其名。
陸逵回道:「兩人原本都是澗旗都尉使,聽說兩人方才都擢升為衛軍了。」「喔,補孫五、姚鵬和楊芊芊的缺嗎?」陸逵驚道:「旗主也知道這事?」這原本就是她和羅英做的好事,結果一時口快,說溜了嘴,羅英見狀,即道:「旗主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好奇怪的?」說著咳了兩聲。這兩聲外人看起來是針對陸秦二人,其實慕芸瓏也知道是羅英在提醒她說話要小心。「是!」
慕芸瓏趕緊轉移注意焦點,說道:「剛說到他們和風正揚交過手?在哪?怎麼回事?」秦雲回道:「據說,任祖莪正要拿下義經堂揚州分堂的主堂,巧遇風正揚也前往義經堂揚州分堂。」慕芸瓏輕聲道:「啊!難不成他去義經堂是受尤一貴臨死之前託付這件事?」陸秦二人驚道:「啊?旗主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羅英聞言氣得臉快歪掉一半,不待慕芸瓏出聲,便厲聲説道:「旗主還在問你們話呢。」慕芸瓏馬上開心的接話說道:「對對對,風正揚有打贏嗎?」
這下子,慕芸瓏跟羅英的立場似乎完全反過來了。陸秦二人覺得狐疑互看一眼之後,秦雲再回道:「聽說風正揚將高彥歡的狼牙棒斷成二截。」慕芸瓏開心的叫道:「哇,真的嗎?好厲害!」羅英趕緊附上前在慕芸瓏的耳邊説道:「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啊?」慕芸瓏這才回過神來,咳了兩聲,裝模作樣的說道:「好,以後有任何關於風正揚的消息,一律呈報。」「是!」兩人走到帳口時,羅英忽回過身來,疾語說道:「方才旗主沒來過這裡,什麼話都沒說,請二位馬上忘記。」語畢,旋即跟上慕芸瓏的腳步。帳內只剩下陸秦二人茫然不知羅英所言何意。
「小姐呀,這下怎麼辦?」羅英憂心的問道。「什麼?」聽到風正揚施展絕技;正覺得開心當下的慕芸瓏一時沒會意過來。
羅英蹙眉說道:「咱們倆在長安做的好事會不會被發現了?」慕芸瓏眼珠轉了一圈,回道:「放心好了,不會的!就算真的被發現…那又怎樣!咱們不是很早以前就想把澗旗那幫人痛扁一頓了嗎?」說著露出甜美的笑靨。這看在羅英眼裡,這可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笑得出來的。「小姐,要進雲莊嗎?」慕芸瓏應道:「不想進去…等一下,去看看盅叔也好,反正已經派人送信去給我爹,也不用去見他。對了,順便去拿我的扇子。」
走到離雲莊大門十幾公尺處時,眼前出現讓慕芸瓏很不順眼的一群人。是慕洛君和他的寵妾倪蓁蓁,吳樂、張河和卜東恒則隨從其後。慕芸瓏見狀哼然道:「真沒見過這麼愛擺譜的傢伙,每次出門都帶一群人,還有沒有更誇張的呀?」慕洛君見到慕芸瓏主婢二人,趨上前以戲謔的語氣說道:「呦,怎麼?這會兒又跑回雲莊來了。前幾天不是才氣呼呼的走人嗎?」
慕芸瓏毫不示弱的回道:「本大小姐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怎麼?澗旗幾時也管到這上頭了?」見到慕洛君懷中的倪蓁蓁,笑道:「又換人了?該不會是在長安強擄來的良家民女吧?」「住口!蓁蓁可是我澗旗的棟樑份子,什麼強擄來的良家民女,無知女娃休得胡言!」
慕芸瓏沒理會慕洛君的叫嘯,只管對著倪蓁蓁露出詭異的笑容,揮了揮手中的信扇,示意要她過來。倪蓁蓁看了慕洛君一眼,不安的上前向慕芸瓏半蹲行禮,應道:「澗旗衛軍倪蓁蓁見過大小姐。」慕芸瓏臉上盡是不懷好意的笑容盯著倪蓁蓁,說道:「原來妳是衛軍呀…」忽然她低身附到倪蓁蓁耳邊,微聲說道:「保重!」此話讓倪蓁蓁聽得一頭霧水,隨後,慕芸瓏笑了幾聲,巧手轉了信扇幾圈,便與羅英往雲莊行去。
以慕洛君多疑的個性,自是問道:「她跟妳說什麼?」「呃…大小姐說…保重!」「啊?」眾人聽得莫明,但慕洛君心裡多少有些底。這話意指慕洛君染指婦女無數,始亂終棄履見不鮮。這些情事只有近侍在側的黑潭四怪較為知悉。況且,慕芸瓏只說了『保重』二字,當下除了慕洛君本人以外,其它人可能無法會意過來。慕洛君不禁氣得咬牙切齒,說道:「這死丫頭…」
「盅叔!」慕芸瓏回到雲莊,見到正在忙著交待下人事務的曹盅便開心的打了招呼。「哦!嬌嬌,妳回來了?怎麼不通報一聲,上回妳突然跑回瓏靈山莊,聽說是跟會主吵架了?」「哼,別提我爹了,對了,盅叔,我可是特地回來看您的呀!」曹盅聞言不禁開心笑道:「哈哈哈,聽嬌嬌這麼說,盅叔真開心。不過,能跟盅叔說說嗎?妳上回是跟會主為了什麼事發生爭執?」
慕芸瓏揪著嘴,似是想說又說不出口,一臉孩子氣的模樣煞是可愛。「盅叔呀,我將來可是要嫁人的呀!」「哦,嬌嬌有對象了?這是好事呀,那一家的公子哥呀?」話才說完,曹盅忽然想起府中近來流傳甚多的謠言,不禁暗思道:「不會是風正揚吧?是他可就麻煩了。」
「是…」正當慕芸瓏話要說出口,忽感到背後有人靠近,身形相當迅速。「這無禮之人…」心中不禁惱怒,便使出手中信扇迴身一劈,欲教訓來人,沒想到卻被擋了下來。定神一看,是十二武昭儀之一的「榴月」。
這一劈原只是想教訓來者在她背後鬼鬼祟祟的行徑,本就沒什麼力道。既然來者是武昭儀之一,會如此無禮冒犯又能擋下她這一劈,也不足為奇。
榴月冷聲的說道:「慕旗主,會主要妳去書齋見他。」慕芸瓏收下手,不發一語,從榴月身旁走過,榴月斜眼睥睨的直盯著慕芸瓏。只聽得慕芸瓏以強硬的語氣應聲道:「不去!」哼的一聲跑到曹盅身邊,拉起他的手,睜大雙眼,擺出一副『看妳能拿我怎樣』的態勢。榴月怒目往前一指:「妳…」這一指被羅英出手往肘關節拍下,將手肘往上一折,低沉的說道:「榴月,我家大小姐說的妳都聽見了。」
雖然羅英是慕芸瓏的貼身丫環,但在萬宗會當中官拜副總管之職,相當於曹盅大總管的副手位階。不過,畢竟是下人身份。十二武昭儀向來除了會主慕喚群之外,一向無視其他幹部的存在,更別說會把羅英放在眼裡。榴月見狀即向羅英出招。
羅英從右手袖中抖出匕首,往前一劃,試圖將榴月逼退,卻見榴月步步進逼,招招毫不留情。慕芸瓏見狀,擔心羅英受傷,便隨手往榴月的背後扔出信扇。使得榴月警覺的迴身拍掉信扇。只見信扇應聲斷成兩截。「啊!又壞了!」榴月見到慕芸瓏俏皮充愣的模樣,好不受氣。正欲出言之際,突然傳來一道朗聲喊道:「住手!」是曹盅。
「嬌嬌,聽盅叔的話,妳就去一趟,見見妳爹吧。」曹盅說得苦口婆心。慕芸瓏眼珠轉了兩圈,哼了一聲,甩手說道:「羅英,咱們走!」「是,大小姐!」榴月直盯著慕芸瓏主婢二人離去的身影,眼中盡是不悅之情。
在書齋外,依往常慣例羅列了六位武招儀,既使見到慕芸瓏主婢到來,也聞風不動,無行禮之意。慕芸瓏也沒給好臉色看,徑自往書齋內走去。沒想到,走到門口却被元春擋了下來:「慕旗主,還沒通報…」慕芸瓏奮力架開元春的手,嚷道:「讓開!我爹找我來,還通報什麼!」接著不悅的把書齋門板推開,往內走去。慕喚群見慕芸瓏這般大鳴大放直闖書齋,大概也猜到發生什麼事,索性直接開口問道:「這信是妳派人送來的?」那是慕芸瓏告知尋醉翁要來拜訪的信。
慕芸瓏眉頭微攢,暗思道:「我就知道不是想關心我的幸福,三言兩語都離不開他的武林恩怨。」接著便隨口應了一聲「啊!」「幾時見到人的?」
慕芸瓏正眼也沒瞧上她爹一眼,自顧信步在書房內四處東摸西碰,隨意應了道:「長安奉召回程路上。」慕喚群略顯不快的說道:「怎麼現在才跟我說?」慕芸瓏輕轉過身來,露出俏皮的臉色,應道:「那幾天我忙著跟你吵架,你忘啦?」說著還指著慕喚群那天留在牆上的掌印。
慕喚群被女兒的話惹得一肚子火,但又不想再跟女兒鬧僵,因為事後他也覺得自己也把話說得太重了些。慕芸瓏趴在桌上,把臉湊到爹爹的面前,仰著下巴說道:「怎麼?他來過了嗎?」「還沒!」「來…找你報仇的?」慕芸瓏俏皮的語氣,簡直是在考驗她爹爹的耐性。「不是。」
慕芸瓏立起身來,擺手道:「那就好啦!就問我這個呀?」「對了,爹,他是誰呀?」慕芸瓏睜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問道。
慕喚群低吟了一聲,別過頭去,似是有難言之隱。「不講就算了!」慕芸瓏甩手說道。「不過,我印象中好像在很久以前曾見過他,感覺上並沒有很陌生。原本想問你的,既然你不說,那好吧!」說著正要步出書齋,原本沉默的慕喚群開口了:「他是我師兄。」
「啊!我以為你是唯一弟子。」慕喚群眉頭深鎖的說道:「不,是上一個師父。」這件事慕喚群從未向任何人提過,當下令慕芸瓏感到一時愕然,不禁呆然微聲道:「第二個師父…?」
慕喚群緩緩說道:「這位師兄…」慕芸瓏暗思道:「不是只有無極天師呀?」「他在你很小的時候,的確抱過妳。」眼下已把話說至此,慕喚群索性把話說開:「我原本的師父是『拿命鬼項涼』,這位尋醉翁名喚歐陽尋,是我同門師兄。」慕芸瓏聽得朱唇微張,兩目瞠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慕喚群語中不自覺的充滿了對回憶的感慨之情。「這件事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語氣中聽得出慕芸瓏有些許不滿。對於一個想要統一天下武林的人,卻有改宗換派這等要命的把柄,要真讓天下武林人知道,別說統一武林,甚至還有可能遭到武林人的唾棄。
現今武林上,對於慕喚群的認知都僅限於他是萬宗會的當家,想要統一武林,對於他的師門來歷倒沒太多的見識,也沒幾個人知道。也許,慕喚群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多些年來都保持低調。如今這位「前師兄」的出現,猶如背中刺一般的令他感到難安。
「這很重要嗎?」聽到慕喚群冷冷的回應,慕芸瓏全身神經像被針扎過數回似的感到一陣冷顫。「你…你沒想過你女兒有可能會因此被武林追殺嗎?」「我慕喚群的兒女,將來是要一統武林大業的繼承人,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擔心受怕。」慕芸瓏聽到她父親幾近顢頇傲慢之言,不禁面露驚愕之色,怒道:「真不敢相信,像你這樣統一武林之後,又能為天下人帶來什麼?對了!你連你自己女兒的幸福都不顧了,更何況是天下人!」話一說完,便直往書房外奔去,猛然推開房門,直對門外站崗的武昭儀嚷道:「閃開!你們這些妖女,哪個擋我路,我就劈死誰!」武昭儀們個個面面相覷,直盯著慕芸瓏離去的背影,不知所以。
翠木林立,樹影扶疏,暖陽穿過枝芽灑在青翠的綠地上,林間鳥語間關,屋中的爐火熊熊,爐架上的鍋爐正緩緩冒著熱氣。楊芊芊按著胸口勉強起身,在宅邸內漫步行走。看著這寧靜的一切,似是習以為常,彷彿以往武林上你爭我奪的刀光劍影都成了青煙般消散無蹤。
此刻,青峰子帶著虞晶外出採集野果、野菜和藥草。只剩她一人獨自享受這片刻的平靜與暖陽。這對刀口下求生的她來說,是從未想過或奢求過的想望。
除下了半邊遮布,楊芊芊在這裡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和議論,這裡是完全屬於她一個人的世外桃源。數天前,能從魯道有的毒手下逃過一劫,著實讓她感到意外和驚喜。現在回想起來,猶如一場令人膽戰心驚的惡夢一般。
楊芊芊從林地上拾起一支殘枝,隨意揮舞了幾下,看到自己的手腳相較於數日前動彈不得的情況,已有長足的進步,靈活了許多,不自覺的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楊芊芊放慢了腳步,刻意讓林間的鳥語花香圍繞著自己,樹影漱漱作聲和吱鳴作響的蟲鳴相互應合。一時間,楊芊芊感到通體舒暢。行幾里路後,兩旁的翠林高杉漸濃,山勢地形也略顯陡峭,谷間迴璗著激流水聲。這讓楊芊芊興起一探究竟的念頭。
踏著崎嶇山路,石上佈滿溼滑菁苔,楊芊芊小心翼翼的循聲前進,越走近,水聲越是隆隆作響。拐過一個彎,一個數尺高的瀑布直瀉到底下一個優美水池。如此曠世美景赫然呈現在楊芊芊的眼前。「這瀑布,好美。」眼前的美景讓楊芊芊看得出神,一時欣喜便展開輕功往谷底水池縱躍而下,在山壁間的幾個突石彈跳了幾下,很輕易的就來到水池邊。
楊芊芊環視四周無人,念在這些日子在床上養傷已有好些日子沒清洗身子了,衣服都有些污黃了。當下立即褪去身上衣物,往池中躍入。清澈涼爽的池水讓楊芊芊頓時感到心曠神怡,不禁驚呼道:「這池水好清涼,好舒服!」
洗淨了身子之後,楊芊芊便蹲在池邊洗濯衣物,身上僅著剛洗好的肚兜和紈褲,這時忽然聽聞到遠處隱約傳來人聲,楊芊芊警覺的捲起衣物,往一旁的樹上躲去。只見得有二道人影自遠方緩緩靠近,伴隨著悉悉唆唆的交談聲。
「晶兒,妳要記住了,男人不可信,他們只會糟蹋妳的感情,佔用妳的肉體,等他們吃乾抹淨之後,就把妳扔到一旁,置之不理,這還算好,更惡毒的是,有些良心被狗啃了的傢伙,甚至會要了妳的性命,就像我兩位可憐的徒兒,全被那些狼心狗肺的臭男人給害了命。」原來是姥姥和虞晶。姥姥說到激動處,不禁潸然淚下。虞晶天真的說道:「姥姥,妳放心好了,晶兒會侍候您一輩子的,絕不會做出讓您老人家傷心的事。」
在旁聽得兩人對話的楊芊芊暗思道:「姥姥指的是裘愛嗎?另一個是誰?看她恨意滿盈,難不成當年裘愛從武林消失一事,背後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姥姥說道:「晶兒乖,姥姥知道妳最乖,記住呀,姥姥剛才教妳的口訣,記得要每天多練習呀。」雖然被樹葉遮蔽看不到姥姥和虞晶二人當下的模樣,但從兩人的對話當中,楊芊芊可以輕易的讀出老小二人當下的表情。
正當兩人欲離去時,忽聽得一道低沉的嗓音說道:「青峰子前輩,別來無恙。」「哼,盧莊主,我之前已好言告知,今日為何還來擾我清幽?」「盧莊主?」聽得盧莊主三字,楊芊芊開始思索武林上被稱為『盧莊主』的名門世家有哪幾個人。怎奈一時心燥,想不出是何許人也。
「青峰子,我可是好禮登門拜訪,特地前來求教,妳怎麼這般待客?」那位名喚盧莊主的人似乎對青峰子的待客之道相當不滿。「我的脾氣你應有所聞,我殺人一向不手軟,我這般同你相談,還不夠客氣嗎?難不成還得請你喝茶?」「哈哈哈,青峰子前輩果然豪爽,但我之所以不厭其煩的登門叨擾,用意應該不須多言,今天我希望前輩能指點迷津,才不枉晚輩此行。」「吶,前輩請過目,白銀百兩,南北乾貨二十箱,如何?誠意不夠的話,我再去張羅。」此人話中帶有強烈震懾之感,卻又禮數俱全,不禁讓人深覺此人城府之深。
此時,楊芊芊忽然想起一年多前服入萬宗會的武林名門─齊賢莊。此派乃武林名門世家,武學精湛,自成一派,傳子不傳外人,但其豪門之名在外,明其箇中道理者都知道這盧姓名門一口子,其實也是權欲之輩,手段凶狠不在話下。不過面對武林強權,相互爭奪的武林情勢,卻是趨炎附勢之流。所以在這動蕩的武林也能圖個茍安。如今投到萬宗會旗下,是自然不過的事。
現在楊芊芊意外聽得此事,深覺其中似是意有所圖,足見齊賢莊也非安份之人。如有對萬宗會的武林霸業造成妨礙,自是要除之後快。不過,楊芊芊自澗旗衛軍之階淪落至此,全係同伙相刃所致,思及此處,除了感到痛心疾首之外,再也無心為萬宗會分憂解勞,出股肱之力。
青峰子說道:「盧莊主,當初告知你心法之事,是希望你能除去慕喚群,如今慕喚群還活得好好的,你憑什麼來跟我說三道四的?」「前輩請息怒,晚輩只想確認玄極心訣當真在萬宗會手上。」話還未說完,青峰子哼然道:「無知小輩,不信的話就別去呀!依我看你大概也沒能耐殺了慕喚群那狗賊,怕死的話,我也不強迫你。」聽到兩人對談的字字句句,楊芊芊腦門一股震憾,暗思道:「玄極心訣?五大心法的玄極心訣麼?這…前輩怎麼會認為武林失傳多年的玄極心訣在萬宗會手上?莫非會主的師父和無極門有關?」在萬宗會當中,只要是接近權力核心的幹部都知道,在慕喚群的背後有位『高人』的存在。那十二位武昭儀據說也是那位高人的主意。面對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萬宗會的幹部都有「不要提到、也不要談論那位高人」的默契。因為過去曾有人私下探聽那位高人的來歷,隔天馬上失去蹤跡的情事發生。
盧莊主說道:「前輩怎地這麼說呢?只是事關重大,多確定點總是好的,既然前輩都這麼說,那麼晚輩就先告辭了。」「哼!」待所有人都四散之後,楊芊芊才從樹上躍下,環視四周以確認動靜。正當要把衣服穿上時,背後忽地裡襲來兩、三枚小石子,點中了楊芊芊身上的穴道,身子一時無法動彈。從後方草叢中傳來熟悉的說話聲道:「臭丫頭,竟給我躲在樹上偷聽。」來人是青峰子。「前輩…方才我只是在這池水中潔身沐浴,但是…」「夠了!」
青峰子走到楊芊芊面前,厲色道:「這次就算了,反正這事將來妳也會知道。」邊說著雙眼順著楊芊芊的雙眼、臉頰、下巴一直到鎖骨滑下,忽然她發現楊芊芊的呼吸氣道有些怪象,便快手扯掉她的肚兜,此舉讓楊芊芊雖不感羞怯卻有些意外。看到青峰子一副要把人吞下肚的模樣,不禁擔心起自己是否有性命的危險。
只見青峰子眉頭一攢,雙指往雙乳間的凝白玉膚上一戳,瞬間臉色大變,驚道:「好陰冷的內氣,這…等等,我好像還沒問起妳的來歷吧?也是,當初是我懶得問妳。但是這般極陰之氣,讓我不得不問,因為當今武林除了『寒冰經脈三十六路心法』之外,再也沒有其它武學有此特徵。說!妳是誰?」「晚輩…」青峰子見她說話有氣無力,上氣不接下氣,索性解了她的穴道。楊芊芊立即拱手說道:「晚輩楊芊芊,師承鬼羅門。」因心知青峰子和萬宗會有宿怨,故且暫將自己曾是澗旗衛軍身份隱而不宣。
「鬼羅門?果真不出所料。韓門主可好?」見到青峰子提起門主,甚至還關心問候。這令楊芊芊感到十分詫異。因為依青峰子的個性,能讓她這般關心的人,交情應該不在話下。
「門主…死了。」楊芊芊才吞吐說出這四個字,青峰子即以單田之力驚吼道:「什麼?」這句話震得楊芊芊向後退了一小步。「死了?」楊芊芊聞言沉重的點頭示意。
「先是彭開死得不明不白,現在韓業又死得莫名其妙。說!誰幹的好事?」楊芊芊怯怯的應道:「不清楚,只知道門主為追查殺他妻兒的兇手,後來死在芙繇客棧。據說,最後見到門主的人是雪一塵。」「雪一塵?他是誰?」楊芊芊將飄雪山莊概略的描述了一遍。
青峰子問道:「此人是何來歷?師承何門何派?」「不知,對於雪一塵的過往,武林各道人馬知之甚少。」「哼!哪有什麼人是沒有過去的?」「敢問前輩…」青峰子哼然道:「叫我姥姥,別來武林那套。」「是!姥姥,您識得門主嗎?」青峰子默然揹手走了幾步,應道:「韓業是個好漢,誰不識得?武林在五大心法你爭我奪之際,我曾有機會和他過上兩招。不過,我是去救他。武林各派為奪寒冰經脈三十六路心法,我替他收拾了幾個蠢蛋。」「為何姥姥…」「為什麼要救他是麼?哼!那群鼠輩聽信了人家胡言亂語,說什麼練了五大心法便可天下無敵,真是可笑之至。剛好遇上韓業這小子被七人圍殺,閒來無事便出手救了他。這小子真是武林少見的奇才,為人又正直,我很欣賞他。沒想到,今日遭此橫禍。唉…」語畢,青峰子臉上露出少見的哀傷之情。
楊芊芊見青峰子對門主頗俱歡心,心思或許可以利用這層關係讓她在這裡的日子好過些,便拱手問道:「姥姥似乎對門主頗為情義。」青峰子感慨道:「武林亂象叢生,人心險惡,為了利益可以連師父都不要…我是看透了人情世故,才隱居於此。」
青峰子半句不離復仇,似不如自己言下之意,楊芊芊便問道:「既然如此,為何姥姥失言復仇之事?」當青峰子回過頭看著楊芊芊時,並未回應她的問話,反是將她全身上下瞄了一遍,隨即伸出雙指在她的雙乳間的劍尖處戳下,忽感到一股凝氣聚在該處,便問道:「妳在提氣施展跳躍時,胸口是否會隱隱作痛?」「是的,尤其在施展輕功時特別疼痛。」「原來如此。」說著忽然吸納一氣,往楊芊芊的胸口拍出一掌。楊芊芊往後跌去,口吐鮮血,唔唔道:「前輩…」只見青峰子點點頭說道:「嗯,臉上的浮腫消了許多,去把血洗淨,等會兒用過飯後,我煎些藥給妳調氣。」說完便信步離去。
楊芊芊緩緩起身,走到池邊,看到水中倒影,臉上浮腫確是已消退,就連黑印記也顯得清淡許多。心中不禁大感欣喜,連忙洗淨身上的血漬,穿上衣服,往青峰子的居所走去。
在飄雪山莊的長廊上,小蝶蘭白金正端著一盤點心快步往月采玲的閨房走去。推開房門,小蝶蘭將點心置在桌上,並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同在房內還有月采玲、寒水煙、雪棠和楊愛茹等四人。
她們正喝著熱茶,聊著武林種種奇聞軼事。小蝶蘭雖然是邱寧的貼身丫環,不過由於她聰伶乖巧又懂事、識大體,不會持寵而驕,仗勢欺人,所以山莊上下大小都很疼她。也因此,她會像現在這樣和大小姐、師姊們坐在一起談天說地。小蝶蘭從盤中拿了一塊甜點,小心翼翼的投入口中,慢慢的嚼了起來,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這時聽得楊愛茹驚訝的說道:「真的假的,這個叫劉淵的老傢伙有這麼厲害麼?連風少莊主都打不贏?」月采玲哼道:「還沒有我厲害吶,我卯起勁來,下手可是很重的。」說著臉上泛起一陣得意。寒水煙說道:「這個劉淵在武林上似乎是個名人,我連關外都聽聞過他的名聲。」月采玲有些不以為意的「哦。」了一聲。
寒水煙接著說道:「不過都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據說他喜沾漁色,很多女人都曾遭他欺凌,武林上很多人都想將他鏟除,無奈他的武功也非等閒之輩,很多人都因此喪了命。現在他死了,應該很多人都會額手稱慶。」楊愛茹不懷好意的說道:「盟主呀,發生這事怎麼沒回我月教叫人來幫手呀,妳以前不都是這樣子?」月采玲無端被酸了一句,沒好氣的說道:「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吧?現在我可是月牙盟的當家,幹嘛回我月教叫人?妳還趁這時候揭我瘡疤,也不看看妳現在誰的地盤上。」寒水煙笑道:「沒想到師姊小時候是山大王呀?」楊愛茹趁機加油添醋的說道:「才知道呀,她被送來山莊之後,附近的小孩子都鬆了一口氣。」雪棠笑著問道:「采玲姊姊,這是妳被送來山莊的原因嗎?」月采玲揪著臉,翹著嘴厲聲回道:「不是!」其他三人見狀都笑彎了腰,只有小蝶蘭睜著靈澄澄的雙眼,咕嚕咕嚕轉著看大家,口中嚼著可口的點心。
「我也不知道當初被送來山莊的確切原因。爹娘只說想讓我拜莊主為師。兩家從很久以前就是知交,我娘也是師娘的師妹,所以師父就收了我。只聽爹爹說過好些年才會回接我回去。」月采玲慢慢吐出回憶中的字字句句。寒水煙轉向楊愛茹問道:「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楊愛茹搖搖頭說道:「我是采玲去了山莊才入教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印象中有陣子我月教一直有其它各門各派上門索取釋陀心經。可能是怕采玲受到牽連吧。」「五大心法嗎?」寒水煙言下之意是指來人是為了搜取五大心法之一的釋陀心經而來。
楊愛茹說道:「可是,聽說當時無極門和曲崑堂都已覆滅,單取我教經書也說不過去。」寒水煙應道:「對呀,沒了玄極心訣,有了其他四部也沒作用不是嗎。」月采玲沉沉的說道:「我倒是很懷疑那五大心法的說詞,任我怎麼想都是無稽。」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進來!」房間主人月采玲應了聲。來人是名婢女,進到房內後行禮說道:「大小姐,夫人有事找白金。」月采玲點了點頭示意,白金從座位上跳起來,向眾人行禮道了聲:「白金先行告退了。」便隨婢女離去。但婢女並未將白金帶往邱寧的閨房,而是往雪一塵的書房走去。
在半途上,白金看到剛從浴池梳洗完畢要回房的朱馨等人,可能是年紀相近的關係,她多看了艾玟兩眼。來到書房門前,聽得房中除了雪一塵和邱寧的熟悉聲音之外,還有道低沉沙啞的說話聲。這低沉沙啞的嗓音,似乎是對方刻意壓低聲音所造成的。忽聞得那道嗓音應了聲:「揚州。」
婢女在門外喊道:「夫人,白金到了。」房內傳出邱寧柔細的音色說道:「我先告退了!」隨即房門打開,邱寧走了出來。白金從房門關上前的縫隙中看到那人身著黑衣,有大半身體被屏風遮住,只見到輕鬆擺置在桌邊的手臂身影。走回房間的路上,白金好奇的問了聲:「夫人,那是誰呀?」邱寧只溫柔的笑著回了句:「客人。」白金天真的應了聲「哦。」
那黑衣人頭罩兜帽,身著披風,好像深怕被他人瞧見般,小心翼翼的注意四周,壓著嗓音說話。黑衣人說道:「我獲得消息,九玄天教主每年有段時間都會前往揚州,至於去做什麼,由於這大教主每回都只帶一位名叫雀喜的女童前往,所以很難查得。」雪一塵說道:「我在揚州的探子送回來的消息是說,有位性情乖僻的揚州名醫,似乎與之有所關連。」
黑衣人又道:「這消息可靠麼?在武林上見過九玄天大教主的可是沒幾個。」「依據你之前查訪所知的種種消息來看,這條線索是可信。」「但…我不是懷疑雪兄的消息,只是此人相當神秘,而且除了神秘之外,據我查訪,似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從有些教眾當中探詢其背景,除了知道她是個大教主,其餘一概空白。我收買了幾個教眾,打聽回來的都是這等消息,所以我想慎重其事。」雪一塵笑道:「好友別在意,要是我的話也會做此想。的確,此人來歷不明,圖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小心為上是好。」黑衣人憂心忡忡的說道:「我擔心這與五大心法有關…」「因為我月教的事嗎?」「我月教發生這事,我認為並非空穴來風,但有一事我一直都參不透。」雪一塵擺手說道:「好友不妨直說。」黑衣人斷然說道:「當年盛行的五大心法是以無極門的玄極心訣為主,再佐以其它四部武學為輔,如此才能成效。但無極門佚亡之後,既使其它四部尚存,也無可作用,更何況…」雪一塵把話接下去說道:「如今只剩我月教一部。」「嗯!」
雪一塵撫了撫鬍鬚,說道:「確實,這是令人費解。雖然鬼羅門尚有門人在世,但其最完整的心法只有門主能練,天罡心法和素女經就更不用說了,連門派都不存在了,如今我月教遭此橫禍,確是有些蹊蹺。除非…」「怎麼?」雪一塵眼中閃過一絲靈犀,低聲說了幾句,並拿出一袋白銀交予黑衣人之後,那黑衣人旋即起身拱手,施起輕功穿出窗外,在雪地上留下不到半吋深的足跡,消失在雪花中。
雪一塵信步來到靜心湖,若有所思的隨意在湖畔樹林漫步。在不遠處,有道飄忽的身影飛快的在林間移動跳躍,原來是邱寧在此練武。雪一塵佇足觀看了一會兒,邱寧旋以一個優美的翻躍來到雪一塵面前幾步著地。豐穎凝脂的玉膚上浮起豆大的汗水,嫣笑道:「怎麼樣了?」「一無所獲。」雪一塵挑眉說道:「妳的武功是越來越精熟了。」「活動一下筋骨罷了,瞧你說的。」「聽說人在揚州。」雪一塵故意將話只說一半。「耶!」邱寧聞言馬上回過神來說道:「揚州?風兒不也在揚州?」只見雪一塵露出曖昧的笑容,邱寧伸出玉指往雪一塵頰上劃了一下,笑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故意激我,看我會不會馬上衝到揚州找風兒。不過你這次可失算了,師妹好久沒來了,我要好好招待人家。」「我去換個衣服,等一下陪我跟教主還有師妹吃個飯,對了,順便也叫月兒來。」邱寧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問道:「風兒幾時回來?」雪一塵笑著搖了搖頭。邱寧嫣笑道:「我去換衣服。」
「妳要出門麼`?」張儀問道。「去一趟寧波湖園。」「去見玉夫人?」「嗯。」花百媚撫著頭飾點頭應道。「小梅,我不在這段時間,會內的事務就交給妳暫理了。」看著鏡中的髮飾,花百媚不禁隨口唸著:「湘湘竟然選在這時候跑到揚州去玩。」話中充滿了不悅的在意語氣,這讓張儀相當吃味,便應了聲:「妳不在時,我會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的,妳放心吧。」
花百媚眉展愉悅之情,說道:「我的好姊妹,全交給妳了。」說罷便擺袖走出閨房。張儀在其背後半蹲作揖恭送她出門。
花百媚調查雪一塵的過去,卻什麼也沒查到,雪一塵調查九玄天教主的過去,也發現她是個沒有過去的人,究竟誰隱瞞了過去,誰有不可告人的過去?齊賢莊的盧莊主向青峰子打聽玄極心訣的下落,為何青峰子會說玄極心訣在萬宗會?是青峰子的居心,還是真如青峰子所言?李星梅是何人?為何布逑仁會收到她與九玄天有關的字條?花百媚去見玉夫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事?且待下文陸續分曉。十七、齊會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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