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北 —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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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語氣的用法,表述一種沒有發生,但帶有期望、想像、慶幸的情緒在裏頭。假設幫助人類從經驗法則之中存活以及通往未來,從生存到生活,從藝術到文學,從巨大到微小的範圍都處處充滿假設,我們也就在這些想像力奔馳的假設中、再假設出一個個連續的面的世界。
沒有想像帶領的假設,就索然無味了。如果要我描述一種假設裡的美好,我大概不願意選擇像是「如果愛情他將如何發生……」這樣的延展不理性但卻過度感性的走向。容我這樣傲慢地假設一番,去假設人性可以有怎麼樣的變化,它既不轟動,也不掀起波瀾,也就只是一種假設。屬於異想世界的那種,如果他真的發生在我樓下一層的公寓裡頭,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光景。
這棟公寓的每一戶,平均由三人分租,而分租公寓最容易令人感到不融洽的原因,便會發生於「輪到誰倒垃圾了」這樣羅生門般的分工責任,通常你做了別人不知道;別人連續丟了兩次便覺得這戶只有他再到垃圾,這種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放在心智該如何磨練:那我就別在乎我已經連續丟了十次垃圾好了。所有人從中找尋平衡的結果,便是把「打包垃圾」與「將垃圾拿去丟」這兩件事情分開。大家傾向於討厭打包垃圾,至於誰要把它拿去垃圾場,不過也是舉手之勞而已,不計較了。造就了這棟公寓獨有的光景,打包好的垃圾會放在各戶門口一段時間,長短不一,出門較不匆忙的人會把它拿去一樓的垃圾場。而每戶裡的居民們便會各自心裡有個底,舉例來說「今天我把垃圾打包了放在門口,但我沒有出門,晚上去雜貨店買東西的時候垃圾已經不見了,那代表晚班的室友安娜拿去丟了。」這樣的猜測默契通常相對精準,也讓室友們心照不宣地明白,彼此的付出大概是多少。
三樓15號那棟公寓門口的那包垃圾,特別扭曲的形狀放置在那,所以我可以明白,這包垃圾和昨天是同一包,也是前天的那包。兩天了,三樓15號的居民們並沒有人將垃圾丟棄。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等會兒下樓去雜貨店時,擅自決定 — — 順便幫他們丟掉,會發生什麼事?也許他們早已放棄了發生在她們公寓裡的垃圾之爭,無論誰打包誰將之丟棄,總是不希望是自己。自私的心靈早已佔據他們,棄守環境整潔的意義的,將垃圾放在門口,誰把它拿去丟都好,我不可能會是那個人選。如果這樣的假設成立,我的順手,是不是能夠在今晚他們都回家時,都以為是對方將垃圾拿去丟,而不會看著對方虛假的笑臉時心中想著:「你這個賤婊子。」而是:「很好,今天這個賤貨把垃圾拿去丟了,給他點友善的笑臉吧!」人都稍微長大了一點便會明白,什麼都說清楚,講開了只是屬於青春年少浪漫的處理人際的方法,也因為如此,他們也許不可能說「謝謝你把垃圾拿去倒,潔絲米。」
珍娜與潔絲米心中自然明白,我們不用再仇視對方,至少暫時的,不用忍耐因為便宜的房租和簽好的房租約的各種與彼此生活的不適。在我將那包放在三樓15號門口多天的垃圾拿去丟後,我腳下的這戶居民,再也不會仇視彼此。他們可以平心靜氣地想到一件事實 — — 珍娜從來沒有偷用過潔絲米的護髮乳,所有潔絲米以為為何消耗得這麼快的護髮乳,純粹只是因為他那頭用盡銀兩與保養技術的玫瑰金色頭髮,需要大量的修復,她與珍娜的仇視,不過是看不順眼而有的假設而已。
這也不過如果後面接的關係子句可以延展出來的想像,所有的事實也不過我瞟了一眼,我就出門了。我也不確定我今晚回家的時候,三樓15號的那包垃圾還會不會以特別扭曲的形狀躺在那兒,或者珍娜心中依然想著「沒關係,你這個賤貨,再8個月我就可以搬出去了。」
而此刻空無一物的15號門口,也靜靜的待我經過時,刺激的揚起我這五天來的所有想像而已。
ShihHan Chien
ShihHan Chien
做表演藝術的人。沒有發表表演作品時喜愛閱讀跟書寫,去得到結論——文字是過程也是結果。短居過一些地方,最後最喜歡待在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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