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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台北-璐娜night

2019/04/15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今晚的璐娜很不一樣,在房間內菸一根接著一根,整整五個小時沒有停過,從天黑到深夜,她的室友一點也不介意,嗑藥和呼麻的人不會在意璐娜在自己的房間煙霧瀰漫,是人都知道要把煙霧偵測器用塑膠袋蓋住。今晚的璐娜很不一樣,她一回家就洗了澡,她通常不這麼做,她通常先將包包丟在地上,她今晚直接走進浴室,從門口直直走進浴室,沒丟包包也沒有先喝一杯茶。今晚的璐娜很不一樣,她居然做在工作桌上畫著該交稿的圖,她從來沒這麼做,即便沒有一次不拖稿,天賦和投資在努力不懈的練習創作上使她永遠擁有高額的稿酬,於是乎她永遠都在拖稿,不需要致電說明更不需要說上一句「對不起。」除了今晚,今晚的璐娜很不一樣,的確是非常的不一樣的非比尋常。
「一封、兩封、三封」聽著手機特別設定的通知聲她知道是親密的朋友,一封、兩封、三封的簡訊聲噠噠噠的不停地踏進她的耳裡,她數著,在淋浴間,在今天決定不好好的頭皮去角質,她只想吸入濃熱得發燙的熱水,蒸氣灌入她的鼻、她的肺。她這次沒有人們說的那種,洗澡時製造最好的靈感的神秘的時刻,只有將包包放在馬桶蓋上,脫光一絲不掛(當然,她也跳過了在浴室中脫光光照鏡子的多美麗的、多自戀以為地審視最美的身體)接著開水、熱水,滾燙的熱水流出順道轟隆隆的蒸氣。她沒有思考、她沒有探索、她沒有想得到靈感,因為要得到一個事情的理性解答,她要的是冷靜,但是屬於優雅的,而非偵探解題的、激進的。
她在感受。
她在感受這種,「怎麼會把包包帶進浴室」這種很不一樣的夜晚。她只知道她想斯聲力竭的大吼,吼到有一個誰聽見她,她知道那個可以聽見她的人不是住在對門另一頭整天嗑藥的室友,是一封、兩封、三封的親密的朋友。她的依靠、她的傾訴。但這個很不一樣的夜晚那個幾封來的關懷,只讓她更顯得悲傷。因此,她想感受(她說不是去明白、釐清)這個無以名狀的悲傷,和明明唯一可以讓她溫暖的人,在這個很不一樣的夜晚只使的她不斷的自溺的、自殺般的淹沒自己。濃烈的蒸氣讓她第一次在洗澡的時候無法呼吸,用力推開乾濕分離的玻璃門,吸氣、大吸一口、狠狠大吸一口氣。她笑了,她笑出聲,她知道放心,嗑藥的那位不會聽見,因為她已經聽到重金屬音樂,那是stoned songs。她喜歡她現在感受到的,她可以用曖昧不明的、煽情的、濫情的、低俗的、沒有高雅的造詣的說:「我分不清楚我臉上的是淚水還是洗澡水;我分不清楚我喘不過氣來的是濕度百分百的空氣又或者是我生命的沈重負擔。」
真噁心。她錯了。
其實璐娜的母親從來都沒有說錯,「任何你生命中發生了噎喉,哈姆立克不是急救的辦法;請一定,確認妳已經吃飽了、睡飽了、水喝得夠多了、屎拉得夠完美了,如果沒有,那妳也還站得起來,妳肯定沒事。再來,沒有錢吃飯也要有錢喝啤酒,所有的營養和我們民族英雄般的精神,都在濃郁的氣泡和啤酒花裡了。」璐娜其實還是想了解,噎嗆她的這股巨大吞噬性靈的寂寞是從哪裡來,她其實想好好利用洗澡的時間,冷靜梳理(但在某種程度這種某種程度上很爛的狗屁不通修辭上,她並不喜歡梳理這個詞),這個黑暗從何而來,從何而改變她的夜晚。從夢中、雨中、海水中亦或者母親墓碑上的裂痕中。
「今天好累。辛苦了。對了下次去的時候記得戴遮陽帽。」一封、兩封、三封。
璐娜無需勉強,睡吧。
ShihHan Chien
ShihHan Chien
做表演藝術的人。沒有發表表演作品時喜愛閱讀跟書寫,去得到結論——文字是過程也是結果。短居過一些地方,最後最喜歡待在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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