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泓連出數劍,劍勢卻雜亂無章,眼見梁玄河抽身避開,反倒恢復了幾分冷靜,他目光瞥過四周,只見十數名人影手持兵刃,從密林中現身逐漸圍將上來,顯然已落入對方殺局,便很快抽身後躍,來到蘇勇身畔。
而蘇輕雲早已撕下外衫,並用以緊緊按壓住蘇勇頸項上的傷口,意圖止血,但頸項乃是人身要害,片刻之間,鮮血浸滿了水綠布片,蘇勇似乎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嘴唇掀動了幾回,沒有發出聲響,血液卻不停從齒縫間滾滾而出。
「三哥,全都是我的錯。」蘇泓心中悲苦,卻無計可施。
蘇勇轉動了眼珠,望了望蘇泓,又望了望蘇輕雲,滿是鮮血的臉上奮力地擠出了一絲僵硬的微笑,隨後,眼珠子裡的神采便悄然熄滅。
蘇泓顫抖地伸出手來,讓蘇勇闔去雙眼,他的耳裡清晰地聽見了,周遭的敵人正一步步朝己方兩人走近,更遠處,似乎還有更多人正快步奔向此地。
「阿雲,妳仔細聽我說,等會妳獨自突圍而出,朝水聲方向而行,應會見到一處斷崖,斷崖上有一狹窄木橋能通向東側。若是爺爺早預料到我們會從秘道而出,必然會將眾人埋伏在西側,妳身法快絕,若是能順利通過木橋,他們便再也追妳不上。」
「不行,咱倆得一起走。」蘇輕雲果斷地拒絕了。
「阿雲,妳信我一回,咱倆分頭而逃,他們若想追擊咱倆,必然分作兩路,力分則弱,屆時妳往東側而逃,我則逃向西側,途中若遇敵人,且戰且走,不可停留。若是我倆一起走,若是其中一人倒下了,另一人多半也得賠上性命。」
蘇泓緩緩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個賭注,但眼下,咱們也沒有更好的逃脫之策。阿雲,妳相信我,妳若能保住性命,我也必然會留得一命,與妳相會。」
蘇輕雲只覺此法不妥,連連搖頭,卻答不上話來。
「阿雲,走啊!」
蘇泓驀然抬起頭來,朝著蘇輕雲厲聲暴喝,有如半空響起霹靂,令她心神大震,腦子尚不及思索,已然縱身躍起,手中佩劍「泓碧」也應聲而出。
眾人見蘇輕雲意欲突圍,紛紛上前阻截,卻見蘇輕雲衣裙輕飄,步法縱橫快絕,迂迴穿行於圍攻之間,手中劍刃倏起倏落,快捷絕倫,卻顯得自在寫意,有如漫步庭院,摘花拾葉,正是「蘆花劍譜」中的「搖花剪水」一式,劍鋒所至,已然連傷五人,卻沒任何一人能沾及她的裙角,只能看著蘇輕雲突破包圍,直朝山路另一頭奔去。
然而,梁玄河看著蘇輕雲突圍逃脫,卻沒有半點追上的意圖。
「梁宗主的目標,原來是我一人?」蘇泓緩緩站起身來。
「那小姑娘自會有人收拾。方才是有人插手,才讓你僥倖逃過這柄鎮宗神劍『斗牛光焰』,如今,我看還有誰能來救你?」
梁玄河手持赤紅巨劍,方踏上前一步,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手掌,無聲無息地壓在了他的劍身上頭,手上劍刃頓時變得有如千斤之重,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玄河兄,請退下。」
「他是我的兒子,只有我能親手殺他。」
蘇江寒悄然來到,異常平靜的話語聲,彷彿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