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直面衝撞的『OO』
「哈啊——!」書媛倏地從床上坐起身,一身冷汗的她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用雙手環抱住膝蓋,將自己圈成團的書媛,盯著淺藍的牆面發呆,半晌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她焦急地翻下床找手機。
打開手機,看到顯示的日期後,她垂下頭無力地走回床邊,仰躺在床上。
抬起手臂遮住雙眼,書媛再次想起剛剛的夢魘,不,或許該說『已經發生過的回憶』更為恰當。
上次的時間回溯後,四月三日的于墨並沒有墜樓。隔天,為了避免于墨前往頂樓,書媛利用早晨搭公車時和于墨交換手機號碼,隨後邀請于墨共進午餐,兩人放學還一起搭車回家。
四月四日平安的過去了。
見這個方法行得通,書媛也就這樣如法炮製的過了好幾天……
四月七日,星期五——
這天放學,書媛一如既往地揹起書包,打算去于墨的教室,卻沒料到于墨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的教室門口。
「陪我去逛街。」
於是書媛就這麼被于墨拖著來到傳統商店街閒晃。
「吶,書媛,這冰淇淋好好吃呢,妳也吃一口?」
看著于墨遞到自己面前,那超過20cm的冰淇淋,書媛配合的湊上前舔了一口,「嗯,很好吃。」
不知是放棄還是習慣了,書媛比起最初,對這樣的互動已能面不改色的銜接上于墨的步調。
「啊!我想吃這個!」
看著于墨指著寫有『傳統阿給』的標牌,書媛扶額道:「……這樣吃不怕拉肚子嗎?」
先吃冰的又馬上接熱的,不是飲食大忌嗎?不管再怎麼說這也……
內心雖是抱怨著,書媛卻也沒能拒絕,邊說著,「走嘛——!」邊拉著自己走進店裡的于墨。
最後當兩人站在公車站等車時,已是晚間八點。
「啊——真是太好玩了,吃得好飽。」
看著一臉滿足的于墨,書媛沒好氣地說:「吃壞肚子我可不管啊。」
「說是這麼說,我要是真發生什麼,妳還是會自責……」于墨說完,衝著書媛眨眨眼,「不是嗎?」
書媛想反駁,張著嘴半晌卻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鬱悶的闔上嘴。
兩人就這麼肩並肩地仰望著夜空。
「吶,書媛。」倚著書媛的肩,于墨又問,「我們這樣算是在交往嗎?」
書媛沉默了片刻:「……不知道。」頓了好半晌,又說,「這樣不明不白的也能算嗎?」
「但妳不討厭,對嗎?」見書媛雖仍是沉默不語,卻沒有拒絕的意思,于墨悄悄地勾起嘴角,「那就隨我高興囉?」
「欸?」眼見于墨笑著朝自己靠近,書媛卻無法挪開腳步,只能愣愣地看著這張熟悉而漂亮的臉,在視線裡逐漸失焦……
忽然,一陣強光直射書媛的眼,她皺眉聚焦,卻赫然發現一輛黑色的車朝自己和于墨的位置直衝而來。
眼看來不及閃避,書媛下意識要閉上眼,卻瞧見于墨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藉著于墨擋去大半的車燈,書媛終於是看清駕駛座上,那一臉盛怒的——郝仁老師。
記憶到這就中斷了,只剩錐心刺骨的劇痛還餘韻猶存。
「郝仁老師……」躺在床上的書媛緩緩收緊拳頭,「為什麼……」
顫抖的嗓音滿是不解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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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日,早晨。
書媛照常起床梳洗,整理好儀容後,照樣忽略母親在後頭的呼喚,趕上公車。
已經無心去吐槽這天一定會睡晚的自己,上車後她兀自走到公車最後座,停在于墨的身旁,明知故問:「這邊有人坐嗎?」
見于墨一臉訝異地搖搖頭,書媛也就順勢坐下。
「妳是……魏書媛吧?」
面對于墨的提問,書媛只是點點頭。
「果然——那校刊的小說有後續……」
看著于墨溫暖的笑容,書媛暗暗在心裡下了決定。
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結束這個迴圈!
公車很快便抵達學校,在要分別前往各自教室前,書媛問:
「妳今天也會去圖書館嗎?」
于墨一愣:「……被妳發現了嗎?但我……」
不等于墨說完,書媛又說:「妳到圖書館後先走到最裡面等我。」頓了頓,「我忙完再去找妳。」
雖然不解書媛為什麼一臉慎重,于墨仍是答應,「我知道了。」
數學課,看著在講台上講得口沫橫飛的老師,書媛低著頭在筆記本上整理目前已獲得的線索,與這幾次循環的前因後果。
算了算,目前自己正在經歷『第三次』的四月三號。
第一個四月三號,學姊墜樓身亡,隨後四月五號,與紀筱芯對質過後不久,自己與雅文便慘遭毒手,雖然沒有看到犯人的臉,但臨死前聽到的聲音,確實是女生的聲音沒有錯。
第二個四月三號,自己與學姊交流後,成功避開墜樓意外,隨後的日子也是相安無事,直到四月七日,遭郝仁老師開車撞死。
為什麼是郝仁老師?有什麼一定要殺死學姊的理由嗎?
從之前與于墨的對話裡,書媛可以很確定她和郝仁老師間絕對有發生些什麼,也幾乎可以確定郝仁老師對于墨做了不好的事……
想到下課時聽到同學的聊天內容:『他們在教室內做那檔事……』
那個,大概是被強迫的。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啊?都把人給強暴了不說,就連避開你都不准嗎?
想起自己問到這件事時于墨的神情,書媛不由得氣得發抖。
注意到書媛的異狀,一旁的雅文抄起鉛筆盒戳了戳她的腰,問:「喂!妳沒事吧?」
書媛搖搖頭表示沒事,雅文也就沒再追問,繼續抄寫黑板上的算式。
看著雅文認真的模樣,書媛突然很想與對方談談,雅文的理科腦雖然與自己不合,但正因截然相反,總能給予自己完全不同的意見。
但……一想到上上回雅文的死狀,書媛又遲疑了。
還要把雅文拖下水嗎?
自己又該如何解釋時間回溯的事情?面對凡事實事求是的雅文,拿不出一丁點證據的自己,有辦法說服她嗎?
書媛也說不出為什麼,明明雅文就在鄰桌,此刻卻感覺好遙遠。
只能依靠自己了。
得出結論的書媛靜靜地闔上筆記本。
放學鐘聲響起,沒多久窗外便傳來學生們的嬉鬧聲,象徵著一天的結束,大家都聲音都洋溢著欣喜,與此刻坐在圖書館的書媛形成強烈對比。
為了確保可以在老師纏上于墨前,就先與老師接觸,書媛乾脆翹掉最後一堂的國文課,窩在圖書館內靜候著。
過沒多久,大門便傳來被推開的聲音,躲在書櫃旁的書媛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原來是于墨,見對方先是左顧右盼了一陣子,隨後便徑直往圖書館深處走去,書媛鬆了一口氣。
雖然自己的要求很莫名其妙,但根據自己對于墨的理解,她會按照自己說的去做。
也還好她有照做就是了。
書媛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氣,屏氣凝神地望著大門的位置,果不其然,片刻後大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郝仁老師。
書媛毫不猶豫往對方走去,「老師。」見郝仁一臉疑惑,書媛唇邊的笑意更甚,「有點問題想問老師,可以嗎?」
離放學已有段時間,少了喧譁的學生們,校園瞬間安靜下來,在獨棟的圖書館內更甚,空蕩蕩的走道只有兩組不同的腳步聲。
與一個會對學生施暴的男老師在獨棟的圖書館獨處,怎麼想都是瘋了,但是書媛有不管如何,都要確認的事情。
將老師領到稍遠的走道後,書媛停下腳步。
「妳不是高三的學生吧?找我有什麼事?」郝仁問。
見對方仍是掛著一副彬彬有禮、好好先生的模樣,書媛以輕鬆的語氣開口:「想問問老師……在空教室內強暴于墨學姊,到底是在想什麼?」
聞言,郝仁不屑的冷哼道:「傳聞又進化了嗎?先是說我們兩情相悅,現在又說什麼強暴,根本無稽之……」
「十二月二十四號……」書媛淡淡地吐出了一個日期。
短短幾字卻讓原本不以為意的郝仁猶如遭到雷擊。
「在你離開後,學姊躲在廁所裡的哭聲,你沒聽過吧?」見郝仁的反應如自己所料,書媛強壓著滿腔怒氣,扯著笑容以散漫的口吻繼續說道,「沒想到愛校服務還可以撿到這麼大的八卦,我也是挺訝異的。」
「妳——!難道最近的傳聞都是……」
「誰叫你一直對學姊死纏爛打,剛剛也是在尾隨學姊吧?在人煙稀少的放學時刻,尾隨女學生到空無一人的圖書館是想做什麼?」
見郝仁鐵青著臉,對自己的逼問視若無睹,遲遲不肯回復。書媛決定賭一把。
她傾身向前,對著郝仁挑釁道:「換個地方做會比較興奮嗎?蛤?」
「妳懂什麼!?」郝仁怒吼,一把抓住書媛的頸子,繼續說道,「解除婚約?開什麼玩笑!那個賤女人!」
「既然妳要多管閒事,那就不要怪我了!」丟下這句話後,郝仁將書媛重摔在地,壓在她身上,雙手死死掐住她的頸子。
隨著掐在頸子的雙手越收越緊,缺氧的書媛只能望著郝仁那扭曲的臉逐漸變得模糊,奮力掙扎的手腳慢慢脫力,直到最後眼前歸于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