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把遊戲AI養成女兒的那些事】第二章

將劍收回鞘後，涵霜牽著芽回到中央都市『西恩特』，確認完所剩的物資後，涵霜從道具欄取出一台木製手推車，這是有修習商人系技能才有的道具。

與道具欄不同的是，放在裏頭的物品會以實體呈現，而非列表式，也因此在緊急時刻特別好用。

確認完剩餘的物資後，涵霜決定先去找她的製藥師，把必備品都補齊再說，於是她再次牽起芽小小的手，往東門移動，為了避免芽受到人潮推擠，她這次選擇不走中央的主幹道，改從邊緣小路繞過去。

抵達東門後不久，就見到了那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東門上城區為據點，專門做藥水與買賣，遊戲內藥水滿意度排名第二，帶有稱號『妖精幻夢』的少女煉金術師——梓玥。

「阿梓！」

涵霜的這聲呼喚，讓綁著紫色雙馬尾、打扮蘿莉風格的少女，先是一顫，緩緩轉過身來，「果然是妳……霜嬸，好久不見了。」

掛著僵硬的微笑，梓玥不僅額際多了好幾條青筋，眉毛還時不時抽蓄，但對涵霜來說，一點都算不上威嚇。

「梓玥阿姨，我不是說別這樣叫我？我才二十八歲。」

「我也說過不要叫我阿梓吧？超——難聽！還有，我是阿姨的話，妳就是阿嬤等級了！」

總是寧靜的東門，今天異常熱鬧，路人們均忍不住駐足停留。傳說中氣質與精打細算兼具、有著超乎同齡的冷靜沉著的梓玥，竟然會和人吵架？這還真難得一見的風景啊！

被兩人音量嚇到的芽甩開涵霜的手，往手推車一躲，只露出淺褐色的眼睛，驚恐萬分地注視著兩人。

這舉動引起梓玥的注意，她伸出手抵住涵霜的唇，問：「……人工生命？」

「……嗯。」涵霜回過神，先是將梓玥的手移開，接著走到手推車旁，將那滿臉驚恐的小傢伙牽回來。

「……我沒記錯的話，妳應該是想養隻危險時，能幫妳擋住王的小豬吧？」梓玥右手輕托下頷，用玩味的眼神打量著涵霜，「要不要解釋一下，怎麼就從動物型變成樹人型的呢？」

面對梓玥毫不掩飾地興災樂禍，涵霜毫不猶豫地回予冷眼。但梓玥只是不痛不癢地笑笑後，壓著短裙裙襬，優雅的蹲下身，紫色的眼眸緊盯著那長相頗為清秀的生命體不放。

在她的視線中，芽臉上的驚恐漸漸淡去，她有些困惑，為什麼這個姐姐要這樣看她呢？難道是她有哪裡很奇怪嗎？

這麼一想，芽白皙的臉慢慢地染上殷紅，身體的動作也愈發彆扭起來。

涵霜不滿地將芽拉到身後，藉以擋住梓玥的目光，「……可以不要騷擾芽嗎？」

「連名字都取了……妳是在養女兒還是養生命體？」梓玥挑挑眉，話語間盡是不以為意。

開什麼玩笑？只要是『幻境冒險』的玩家都知道，這遊戲的寵物與生命體，均為系統AI，把AI當女兒養？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這種超級感性的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以冷酷聞名的涵霜‧瑞卡身上？難道天要塌下來了嗎？

但涵霜並沒有打算對此做解釋，她將帶有密碼鎖的電子卡，交給倉庫管理員，將自己的倉庫開啟。

又來了！又是這個熟悉的SOP！

梓玥面露嫌惡，「又沒了？妳也用太快了吧！！」

「有賺就好妳管我那麼多，老樣子，三萬組的材料。」說完涵霜便將所需的材料一一放梓玥的手推車中。

並不是梓玥愛抱怨，有幸成為涵霜的御用製藥師她還是覺得挺幸運的，畢竟這可是筆不容小覷的固定收入啊！若以當前的比例來換算，光涵霜一次購買的攻擊型藥劑，她就可以賺上快一千諾亞幣，幾乎是普通上班薪資的四分之一了！

但以往總是能撐至少三個月的藥劑，這次怎麼才兩個月就用完了？！這人不會是連睡覺都在追殺王吧！？

抱怨歸抱怨，梓玥自知沒有拒絕的選項，只得答應下來，「老樣子，一組3000。」

「就不能打點折扣？」

梓玥擺擺手，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說什麼傻話，都給妳市價的七折了，妳知道三萬組強酸和強鹼劑，要花多少時間製作嗎？這點工本費只是剛好而已！」

「真是不可愛。」

「彼此彼此。」

見梓玥拿出藥缽，涵霜不忘補上最後一句，「那就希望妳別製作失敗，才能多撈我一點錢。」

梓玥頭也沒抬，「少來，哪一次不是百分之百？」

『藥劑製作』鍊金術師獨有的職業技能，除了角色素質、配置流程、加入材料的時間點都會影響成功率。

見梓玥快速卻不失優雅地完成一瓶又一瓶的藥劑，涵霜嘆了口氣，雖然她也有習得『藥劑製作』，且角色素質不差，但受這奇葩機制的限制，她的製藥成功率簡直低的慘不忍睹，也因此她十分羨慕，能在藥水滿意度排名榜上的人們。

所以說……在RPG遊戲裡面放音遊要素什麼的……這個技能的設計者實在太難以捉摸了，涵霜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抱怨。

「怎麼了？還在苦惱生命體的事嗎？」

對於梓玥關心似的問話，涵霜沒有回答，她不想讓梓玥知道她有這種煩惱，身為鍊金術師竟然不會製藥？！這說出來肯定會被笑的啊！

梓玥見她心事重重，思索片刻後再次開口：「其實……人工生命是可以『被消滅』的，這件事妳知道嗎？」

聞言，涵霜秀氣的細眉隨即簇起，「妳是說將生命體殺掉，在系統判斷該角色沒有生命體跟隨的狀況下，再重新召喚一個嗎？」

「我也是聽認識的人說的，有人曾經將召喚的生命體殺死……」梓玥將完成的藥水倒入瓶中，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七天後，原本在召喚出生命體後就消失的技能『生命鍊成』，便會再次出現在列表內……」

「殺掉嗎……」涵霜輕笑了幾聲，「還真是可怕啊，居然親手將召喚出來的生命殺掉，就只是因為那不合自己的意……」

「嘛——畢竟這只是個遊戲嘛！我想他應該是覺得，不能殺掉的話，系統就會提示，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

聽完梓玥的話，涵霜陷入沉默，是啊，畢竟這只是個遊戲，人們的想法會變得無法以常理來解釋，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會那麼做。」霜起身拍了拍裙底的灰塵又說，「既然她誕生在這世界上，就擁有活下去的權利，沒有人有資格決定她的去留。」

「我去一趟特約服飾店，等等先給我一萬組藥劑。」拉起手推車，霜頭也不回地往人群鑽去，只丟下一句，「幫我顧著芽。」

看著那抹孤傲的身影消失於人海，梓玥無奈地笑了，這人還是老樣子，明明只是玩個遊戲，比誰都認真，聽不見周遭的話語，只做她認為正確的事。

真是個固執的人啊……

梓玥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臉呆滯的芽，將製好的藥劑倒入瓶子並塞上軟木塞後，對芽招了招手：「過來這邊。」

芽警戒地望著她許久，才怯生生地走到她身旁，仔細一看，那小小的臉滿是不情願，琥珀色的大眼甚至蒙上水霧，似乎下一刻就要化水而出。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怎麼跟個兔子似的？

梓玥故作神秘地對芽笑笑，「姐姐教妳個全世界最厲害的魔法！」

「……魔法？」

見芽愣愣地望著自己，梓玥嘴邊的笑意漸增，「嗯！不管遇到什麼事，用了這個魔法就沒事了喔！」

語畢，她將芽攬入懷中，狠狠抱了一下，沒能反應過來的芽就這麼乖乖地窩在她懷裡，聽著梓玥穩定的心跳，她困惑地眨眨眼，卻不似剛剛那般害怕了。

查覺到芽已平靜下來，梓玥放開她，衝著她一笑：「妳看！是不是好點了？」

說完她背過身拿出一串青綠色的魔物肉乾，遞給芽，「這個給妳。」

芽伸手接了過去，先是好奇的用手指戳一戳，接著又聞了聞，才放入口中，猶如隻小倉鼠般，鼓起雙頰細細咀嚼。

嘛……這小傢伙也挺可愛的。

梓玥笑了笑，再度拿起藥缽磨碎素材，繼續趕製藥劑。

過了好半晌，涵霜總算回來了。

仔細一瞧，她的手裡居然抱著一本『育兒手冊』，梓玥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居、居然是育兒……手冊……妳真當自己在養女兒啊？！」

「笑吧！妳就儘管笑吧！最好笑死妳！」涵霜冷眼看著笑得岔氣的梓玥，「別跟我說妳不知道，這遊戲裡的AI都會根據與其的互動，紀錄並調適反應，我可不想哪天聽到芽喊我霜嬸……」

「有這回事？」梓玥擦掉淚水，「確實我也覺得道具商人對我都挺友善的，但我還以為是對每個人都這樣……」

「那是因為妳太沒神經啦！最初與他們交談時肯定不是這樣的……」涵霜說著翻開手上的書。

見到目錄的第一項『為孩子的誕生獻上祝福』，她愣了愣，隨即牽起芽小小的手，丟下一句：「阿梓，我明天再來拿藥劑。」

「等……」待梓玥反應過來時，兩人早已不見蹤影。

真是跟陣風一樣的人啊……梓玥沒好氣地哼了聲，繼續埋頭在成堆的製藥材料中。

另一方面，涵霜牽著芽來到旅館，登記好房間後，她帶著芽來到位於旅館頂樓套房。

一打開門，迎面而來的香薰味，讓原先有些緊張的芽放鬆下來，她深吸了口氣，「好香！」放開手朝陽台跑去，隨後又回過頭對涵霜招手，「主人妳看！這裡好漂亮啊！」

當然漂亮了！

這裡可是中央都市最有名的旅館『望霞』，如其名，它的頂級套房便是主打一覽無遺絢麗的晚霞景色。

不動聲色地將滿腔的驕傲吞入腹中，涵霜拿出剛剛買的禮物走到芽身旁蹲下，「喏。」

「給芽的嗎？」芽望著眼前純白的精緻小洋裝，大眼眨呀眨地很是訝異。

涵霜點點頭，為什麼這小傢伙的一舉一動這麼可愛呢？簡直就像個孩子一樣，這念頭閃過的同時，她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生日快樂。」

偏冷質的嗓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