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準時發車的客運,喜歡坐在右側靠窗的座位,和十五歲那年離鄉背井求學時同一條路線,看著熟悉的街景一幕幕翻頁,汽車引擎聲帶著我一路向前,朝著熱鬧的都市出發。小時候總被耳提面命如果有能力、會讀書就要盡力爭取入場券,去更發展、更進步的地方
那裡是打拼的地方,不是家
接駁移動,車程三小時的兩地,我算不出時差。踏出高鐵車廂,濕熱的空氣與人群,熟悉又陌生,我推著行李箱,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讓自己跟上速度,眼睛已經找到手扶梯的方向,下了指令要腳步轉彎,身體卻跟不上,一踉蹌差點往前撲倒,後面的男士停下腳步等著,給我一秒鐘的時間收拾慌亂,隊伍又重新啟動
手扶梯上升,暖機完畢,歡迎回到打拼的地方
三十歲後才煉得的體悟,離家第十七年,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兩個地方,走的是不一樣的時間。在那裡一分一秒走得又慢又安靜,日子規律有時顯得無聊,在父母的照顧下,過的輕鬆軟爛,花時間沉在睡眠裡,和他們過一樣的日子,規律三餐午後小睡固定的電視節目,晚飯後在住屋的小巷散步,每一個呼吸都在接收電量的補給,充電的需求好長好長,安靜的步伐裡,我會聽到心的聲音說,今天再多走一圈吧或是腳酸啦想回家。
老舊鐵門轟隆轟隆拉下的聲音,是一日的盡頭,偶爾機車經過,是夜歸的人,熄燈閉上眼之前,我聽見窗外夜鶯的聲音
在城市裡醒來,新的一天從遮光窗簾縫隙闖進來,時鐘已經完成校準,原來長大不是要飛黃騰達功成名就,是要學會照顧自己,練習在城市裡聽到心的聲音:「累了,休息一下沒關係的」
如果哪天又忘了怎麼休息,趕快買張車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