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主動咬鉤的傻魚月

吴凡
發佈於視奸
2022/08/20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要怎樣做才能讓一個瘋子相信你也是個瘋子呢?
你要撐開一把傘,和他一起蹲在牆角,同樣認為自己真是一朵蘑菇。
一條魚要怎麼做才能讓咬鉤看起來不那麼處心積慮呢?
你要用嘴、尾巴和吐出來的泡泡不斷試探那個掛著魚餌的鉤子,裝作已經足夠小心,已經打探清楚,再義無反顧地一口咬下去,才能被快速拉出水面,落入你覬覦許久的水桶。
我是誰?我是蘑菇,我是魚。
晚上,我給自己點了一份披薩,算是為自己的壯膽,可怎麼吃都沒有在羊毛卷的那吃的好吃,估計還是錢沒花到位的原因。
吃飽了,睡了個好覺,受益於摩的大哥的坐鎮,最近地下室階段性的太平,夜裏都過得十分安靜。
一覺起來精神十足,是許久沒有的狀態,解鎖手機,沒有意外的又收到了阿泰的資訊,他半夜發給我的一條,「睡了嗎?我剛剛做夢夢到你在我身邊,可我怎麼摸都摸不到你,醒來一看你確實不在,床上空落落的,我好想你……」
看著最後那個不斷努力擠出兩滴眼淚的表情包,我仍舊沒回。
上班之前最後看了一眼阿波的房間監控,那裏依舊死一般的安靜,是遺忘還是廢棄,我不得而知,熄滅手機螢幕,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我今天專門仔細化了妝,連頭髮也是梳得利落,周姐看著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的我說:「大清早發什麼浪?老實交代,是不是有男人了?」
塗好口紅之後,我朝她飛了個吻,「我什麼時候缺過男人。」
她白了我一眼,早就已經習慣了我的各種不著調。小枝走過來對周姐說:「我前兩天見過月姐男朋友了,特別特別帥。」
小枝的話引起了周姐的注意,「真的啊?我以為她跟我吹牛皮呢?」小枝認真地點點頭,周姐詢問地看向我,我不置可否,晃著腦袋轉身走出了更衣室。
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阿男確實好看,很能滿足身邊女人的虛榮心。
周大強領著小助理轉了幾圈,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我跟他正面交鋒的原因,他最近都不怎麼來招我,我甚至覺得他眉宇間柔和了許多,甚至偶爾還會露出蹩腳的笑,但他真是不擅長這個表情,看起來像是偷來的假臉。
小助理依然抱著本夾子跟在他的身後,如影隨形,周大強指手畫腳的時候,她就安靜地站在那裏,像是個人形立牌,沒有過多的表情,我們偶爾會目光相對,但是很少語言溝通,其實我有些事想問她,又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閒事兒,分明自己都已經渾身是蝨子,竟然還想給別人撓癢癢。
下午的時候,周姐約我去冷庫抽煙,這陣客人不多,小枝一個人也能應付,我倆眼神一對,就省略語言溝通環節,直接一前一後走進冷庫。
周姐端詳著我遞給她的煙,「這是啥牌子?咋勁兒這麼大?」
我看著煙盒上的英文字母,「不知道,朋友送的。」
「朋友?你還有這種朋友呢?回頭給我介紹個送好煙的朋友。」
我笑了笑,如果她知道我跟羊毛卷之間的關係,估計送她一卡車的煙也不敢要吧。
煙剛抽到一半,小枝小跑著進來,氣喘吁吁地說:「月姐,那個3…那個帥哥來找你了……」
手不受控地一抖,煙灰掉在腿上,燙了我立刻跳了起來,周姐嘲笑我:「至於這麼興奮嗎?」
興奮?我確實挺興奮的,但是她以為的興奮,和我的興奮完全是兩碼事,我即將踏入圍獵野獸的戰場,雖然生死未蔔,但似乎已經聞到血腥撲面而來的氣息。
我們三個一起回到了工作區,阿男正站在水果區的兩排貨架中,周圍是各種顏色的水果,凝成幾大色塊,成為他的背景色。
他低著頭,用白皙的手指輕輕撥弄著紅透的車厘子,這畫面十分的誘人。
他好看的臉和大部分人是有距離感的,就像看明星的高中畢業照,如鶴立雞群般的區別。精心打理過的髮型看似淩亂,實際都是他設計的一部分,是他的幫兇。
多魅惑的畫面,讓我情不自禁地亢奮了起來。
這種渾身燙到發抖的情況很久沒有發生過,曾經的我需要吃藥才能對抗它,防止被它吞沒和侵佔,如今在我快要遺忘的時候被重新喚醒,才發現我自己竟然如此懷念這種感覺。
他看向我,然後慢慢綻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這笑容能要人命。
周姐從身後推了我一下,「可以啊,阿月,我以為小枝的話誇張呢,長得真不賴,快去啊,愣著幹啥!」
我順勢走過去,迎著他的目光走向他。
「幹嘛去了?」他輕聲問我,靡靡之音,直搗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躲後邊抽煙來著。」
他眼睛瞟了一眼周圍,然後小聲對我說:「你知道嗎?你抽煙的樣子特別迷人。」
我笑了笑,沒說話,周姐和小枝就在旁邊看著,頭頂還有攝像頭,我也不敢太放肆。
「你怎麼來了?」
「接你下班,然後出去吃飯。」
我眯著眼睛看著他,想從他的眼神裏看你出些什麼,他也如法炮製地看向我。
問我,「看我幹什麼?」
「你是對所有女孩子都這樣嗎?」
他搓了搓鼻樑的一側,看起來居然有點羞澀,「我哪有機會,這不是才有了點賊膽兒嘛……」
我腦海裏浮現出他頂著這張好看的皮相,卻用槍抵著身下女主播肩膀的樣子,我讓羊毛卷給我找那段視頻,可惜他一直沒發給我,只能靠我自己發揮想像。
「最好是這樣,我可沒阿波那麼大方。」
他手指點了點我的鼻樑,「我們阿月還挺愛吃醋的。」
「誰讓你長這麼好看……」
「好吧,看你這麼有眼光的份兒上,晚上我帶你出去玩。」
「好,那你找地方等我下班,乖乖的,不許讓我知道你隨便撩別人。」
他笑著點點頭,然後和不遠處始終看熱鬧的周姐和小枝揮了揮手,離開了水果區。
周姐和小枝剛要過來八卦,就看到了周大強和小助理正朝著我們走過來,此時正和阿男擦肩而過。
周大強看阿男的眼神十分複雜,帶著一種憤怒,我只能看到阿男的後腦勺,看不到他回應了什麼表情。
小助理也掃了一眼阿男,卻似乎對這個好看的男人興致缺缺的樣子。
周大強還專門回頭觀察了一下小助理的反應,並沒有什麼收穫。
周大強走過來,像模像樣檢查了一下水果區的工作,有他在,我們幾個自然不能湊堆兒八卦,他最後裝作不經意地停在我身邊,翻看著水果區的出入庫記錄,小聲對我說:「換男人了?」
「怎麼?嫉妒還是羡慕啊?」我回答。
「你還真是不要臉,一個女人換那麼多男人,什麼爛貨。」
我哼笑了一聲,「憑什麼你就可以睡完一個又一個,我就不行呢?要說爛,我不如你,至少我沒讓別人大肚子。」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他,他看向我的眼神燃起了怒火。
「女人還是要注重點名聲,別讓人背後戳你脊樑骨。」
「女人的名聲,大部分都是因為男人敗的。」說完我就離開了那裏,繼續幹活。
周大強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小助理適時出現,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似乎在安慰一頭快要發瘋的獅子,周大強竟然就這樣被安撫了下來,帶著她離開了。
離開時,小助理回頭看了看我,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又忙了一陣,客人漸漸變少,我才有時間思考,抬頭試圖尋找阿男的身影,沒看到他,卻發現了另外一個許久沒見過的人,是三個跟蹤我的人裏面的瘦高個男人,他手裏拎著一個公事包,站在稍遠處的零食區,兩道無神的目光鎖定著我,像是行走在白天的乾枯幽靈。
當我看向他,他緊忙把目光移開,但是手中的公事包像裝了雲臺一樣平穩,方向紋絲沒變。
如果我沒猜錯,那裏正有一個攝像頭對著我,而剛剛阿男跟我親密的互動也都在它的視奸範圍內。
我裝作尋找同事未果,自然的繼續著手中的工作,在我思考如何推近下一步劇情的時候,一個聲音略帶激動地出現在我身邊,「阿月。」
不用抬頭,我就知道這個熟悉的聲音來自於誰。
我慢慢抬起頭,餘光掃向瘦高個,他的身體已經縮到零食區的貨架後邊,只留著皮包暴露著他的位置。
今天的超市還真是夠熱鬧的。
「你怎麼來了?」我面無表情,十分冷淡地看向阿泰。
「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那你是想看到我過得好呢?還是希望看到我離開你之後傷心欲絕,整日以淚洗面呢?」
他著急地想靠近我解釋,卻因為我絕情的目光只前進了半步。
「我當然希望你過得好,你想我嗎阿月?為什麼都不回我資訊呢?」
「因為沒什麼想說的。」
「你不是說我們就是冷靜一下嗎?你現在這是想跟我分手了嗎?」阿泰的語氣充滿了委屈。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在阿泰看來,我和他都經歷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被誘惑,我們也都因為彼此一個電話中斷了危險的邊緣出軌行為,可現在我卻在借此為由提出分開一段時間,又要由我來給這段關係做個最後決定。
他心中一定認為這很不公平,或許還會認為我倒打一耙,畢竟是我犯錯在先,可我只能這麼做,才能最大限度的將他推出沼澤,既然註定淪陷,沒必要兩個人一起脫軌。
想來也是諷刺,我們開始就是在這片水果區,現在結束也回到了這裏,兜兜轉轉像是個輪回,只不過我們都不再是當初的樣子。
我梗住了很久,沒有說話,阿泰的眼神充滿了委屈,他是個喜怒都在臉上的人,像是淺淺的一盆水,就算渾,也知道裏面不深。
「分開吧,沒意義了。」我像是經過思考之後,才說出的這句最終決定。
阿泰的身體明顯晃了一下,他應該是已經猜到可能的答案,但是真正聽我說出口,還是收到了打擊。
他眨著眼睛,無助的看向周圍的水果,仿佛在尋求它們的幫助,他迫切希望有人能夠幫助他,能夠站在他的立場說幾句公道話,可是他不知道,無論怎樣結果都是無法改變的,他不知道,我要做的事,註定我們不會有好結果。
「你是因為我來找你生氣了嗎?為什麼要說這種氣話?」阿泰的聲音有些哽咽,更多的情緒被他生生壓下,可能是怕失控的情緒讓我說出更過分的話。
「那你就當我今天沒來過,我們再冷靜一段時間,大家都好好想想,多想想以前我們開心的日子,那些不高興的我們全忘掉,就當是玩了一場很長時間的密室逃脫,結束就結束了,在裏面發生了什麼都是遊戲,並不會影響我們走出來之後的正常生活。」
他的話說得卑微,卻似乎不需要我回答。
「我不想分開,我也不要分開,我喜歡你阿月,比你以為的還要喜歡,別那麼著急結束好不好?我們再冷靜一段時間,我現在就回家,對,我現在就回家。」
他確實沒有等我的回答,推著空蕩蕩的購物車轉身離開,慌亂間走錯了方向,走出好一段才再次路過我,想看又不敢看我,眼神閃躲著走向正確的出口,帶著努力修飾過的表情路過了瘦高個和那個公事包。
我傷心嗎?好像並沒有,即使有,也只是一閃而過,因為我有比這個更需要思考的事,今天晚上,我還要去煉獄走一遭。
揉了揉發酸的眼角,手掌做扇子,一邊看向天棚,一邊給自己扇風,皺著眉頭做了幾次深呼吸,雙手蘸了蘸並沒有淚水的眼尾,又在工作服的後腰位置蹭了蹭,整理好情緒繼續工作,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希望我的演技攝像頭後看直播的各位大佬能認可。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來到更衣室換衣服,周姐壞笑著拍了拍我的屁股,「晚上開葷唄?」
我調動發僵的臉笑了笑:「不知道,也許我開別人,也許別人開我。」
「草,有區別嗎?」
我也在她下垂的屁股上拍了拍,「區別太大了。」
換完衣服,我翻看著羊毛卷給我的手機,他只在下午的時候給我發了OK的手勢,不知道到底哪個環節OK,也許,所有環節都OK。
「我要出發了,不祝福我點什麼嗎?金主。」我發給他。
「祝你能留口氣兒……祝我今晚輸錢順利。」
我拍了個我豎中指的照片發給他,他沒再回,如果今天一切順利,他確實還要輸個幾十萬。
補了妝,塗上我最豔麗的口紅,今天我穿了一件到腳踝的雪紡裙,看似保守,但是寬大的下擺裏藏著高高的開叉,只有大步走路的時候才能看到時隱時現的腿。
走出去之前,我停住了腳步,小聲罵了一句,具體罵誰我也不知道,就當是壯膽了。
阿男依舊還在那個石墩子上坐著,今天的他比以往每次都要好看,穿著一件純白色的polo上衣,和黑色的五分短褲,看上去竟然像個年輕的商務人士,路過的各種人仍舊為他側目,只是她們都被這迷人的外表蒙蔽了,不知道裏面藏的是個無惡不作的五猖神。
他抬手向我揮揮手,我打量著他這一身,思考著他什麼地方能藏下個攝像頭,連個包都沒有,估計是已經事先安排好了一切,或者有個瘦高個始終跟拍著我們,就像真人秀一樣,觀眾以為能窺見明星日常的生活,實際上全是劇本,一字一句,一顰一笑全都是。
他很自然的牽起我的手,然後滿眼星星地看著我:「晚上想吃什麼?」
「花阿波的錢請我吃飯嗎?」
「不花白不花,她欠我的太多了……」他笑得很壞,卻很迷人,如果他走正路,當個明星都綽綽有餘,可惜,他用好看的皮囊包裹一個散發惡臭的靈魂,這是魔鬼最恐怖的存在方式,因為它有極大的迷惑性,尤其迷惑好人。
後來我們決定去吃一家他吃過的日料,如果我沒猜錯,這看似是和我商量後選定的結果,其實這都是他計畫中的一部分,那裏應該和阿波家,瑜伽館,甚至是密室逃脫一樣,都是他的一個直播間。
那裏一定已經佈置好了攝像頭,甚至連服務員都是他的人,都是他的助演,同謀。
他一邊說話,一邊細心地為我整理耳邊的碎發,然後拉著我的手離開了超市,走向他的「魚塘」。
阿男在與女人相處方面是個絕對的高手,他能快速洞察人心,在走心這條路上漸入佳境。
他在我同事的面前表現的很大方,像是一個正牌男友一樣,甚至放低了一些姿態,表現得稍顯主動,這種主動尺度拿捏的十分精准,絕不是諂媚和逢迎,而且在乎和關注,成功地扮演一個高質量的追求者,他太知道這種忠心的追隨感極讓女人心動。
吃飯的過程他表現的很正常,我們像一對熱戀的情侶說說笑笑,我幾乎認為他今天還想跟我走心呢,吃一半他放下酒杯看著我說:「一會兒我們去酒吧玩兒吧,附近一個酒吧今天晚上有泰國來的表演,特別好玩。」
果然我想多了,他怎麼可能放過我,怎麼可能會對我有耐心,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我裝作為難地說:「可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他裝作也很遺憾地說:「那太可惜了,他們就在這個城市停留兩天,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專門提前定了位置。」
我再次加深為難的表情,「你都定位置了啊?」
他點點頭,為我倒滿了酒說:「是啊,還專門找了朋友,很難定的,不過沒關係,你不想去咱們就不去。」
高手過招,以退為進。
我想了想,勉為其難地說:「錢都花了,那咱們就去看一小會兒?但是我不能太晚。」
他心疼地說:「是不是怕我不高興?沒關係的,跟我在一起不用小心翼翼,也不要勉強,我只希望你每天都過得開心。」
「不是,我也想看的。」我裝作很有興致地說,我現在要演出被他吸引,並且在乎他感受的一個角色,即使有些不方便仍然不想浪費他的好意。
「那好吧,那我們十二點之前結束,我送你回去,或者,你跟我去我那兒……」
我笑著舉了舉杯,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因為我知道,今晚的結局,遠沒有他說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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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們很久沒見,興許我們初次相遇。 不論怎樣,歡迎進入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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