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題文件-14

一隻社畜

當一隻社畜是多麼得意的事好讓人說嘴？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到總部參加集訓，上頭說不論前一手做得如何，上級指示如何，客戶反應如何，你們這些菜逼八都要概括承受。難怪我交接的時候前輩笑得奸邪，因為年底要交成果的案子，他完全沒做，他的助理也完全沒做，然後已經過完八月了。想當然耳，被幹到外翻的人是我而不是前輩。所以只要有人在我面前提到「概括承受」、「年輕人要多做一點」之類的鬼話，我一律當作是叫人去吃屎。

那位蓋瓜盛獸的上級，進到會場之後，緩緩的坐下，緩緩的說，「我差點就不能坐在這裡」、「我差點被底下的人害死」之類的垃圾話，這不是蘭蕉薇而是垃圾人講的垃圾話。他底下的小職員犯了嚴重的錯，結果只是開除幾個約聘雇的人而已，小主管、主管、正職人員一點事情也沒有，這樣他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蓋瓜盛獸，好意思到總部任職。之後我看到蓋瓜的自介，可能是文膽寫的那種噁心自介，上頭提到孝順。孝順就可以當上主管，然後高升總部，甚至還有機會到政府機關任職，我看孝順的對象可能不是父母，而是跪舔某些權貴人士吧？

總之我是不喜歡跪舔的，在當上主管之前，上頭面談的時候說：「你就當是報答我的恩情，嗯？」於是我就被強迫跪舔素榔欖釂，本來說好給我那些小主管作為輔助之用，結果一個一個都被調走，連中出我的上級自己也去了其他單位，好個釜底抽薪之計，弄得我只好燃燒自己照亮別人。

剛當上主管的時候，公司裡的青壯派各種明示暗示表達對我的懷疑以及不滿，幹他媽你們有本事的話怎麼不是你們來做呢？我心裡是這樣想的。初來乍到的時候，同單位的前輩就說：「啊抱歉，這個案子我太忙了不想接，那就給你吧，雖然不是你應該負責的工作項目，不過扛起來也沒關係對吧？對吧？嗯？」那位前輩，憑藉著長相贏得了不少年輕職員的支持，在上級面前也是各種謙遜有禮，相較於我這種廢物，當然人望是高出許多的。等我接下那件案子之後沒多久，上級主管打電話來質問我為什麼要接？為什麼要接？因為我當過兵啊！當過兵就知道屁眼要自己洗乾淨撐開，等別人來肛，不要讓學長講。主管說：「我以為你會拒絕。」怎麼拒絕？我是條社畜啊！

在辦過幾件案子、撐過幾次查核之後，我當上了主管。然而底下的老屁股是叫不太動的，他們只會執行過去固有的業務，新的東西他們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也就不會有任何的動作，就算有，也只是抽動一下，樣子也不怎麼好看。所以我美其名為主管，實際上卻什麼都要做。而且，我因為年輕的關係，薪資只有其他主管的一半甚至是更少。多數主管都是十年內就會到達退休年齡的待退人員，我則是做不滿十年的菜蟲，他們就在我身上予取予求，中出抽插。

如果這個職位本來就該被幹，那被幹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非常合理。問題是有些人幹你，還讓你保有尊嚴，名正言順的、操守端正的幹你；有些人則是想幹死你，不為什麼，只是不爽而已。一樣是主管，隔壁單位的主管氣焰卻特別的囂張，仗著他有外援，其他主管很少會正面頂撞他。不過我身為一個白目社畜，又同是業務主管，有什麼好不敢批評指教的呢？在這陣你來我往明爭暗鬥的交手過後，雖然互有損傷，終究誰也沒能扳倒誰。反倒是我，似乎成為了姬芭主管的明確目標，連他的幕僚也開始自訂各種內規來限制我們部門的作業。

我還以為同在一間公司，就應該共同為公司努力呢，看來是我太天真了。這間公司裡頭有太多只想自己爽的人，甚至有自己在外頭經營事業的人，終歸大家都是混口飯吃而已，只要能夠維護自己的最大利益，其他人怎麼樣，或者公司怎麼樣，那倒是可有可無的事情。可能公司的招牌還是有點用處的，百年老店，各種藏汙納垢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只要招牌上那幾個金字還算閃亮，就會有人願意買單。於是我繞了個彎從主管的位置退下，只是人事命令依然是一通電話就解決的事情，我那無謂的尊嚴和反抗精神，似乎又蠢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