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題文件-30

2022/09/16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死活不論
阿K遞了杯沒有奶味的金萱給我,這天是九三軍人節,我退伍的日子,或者說應該退伍的日子。總之在那段缺兵的日子裡,抝什麼都是正常的,本島兵積假積到像外島兵一樣也是很正常的。到那種時候,各種手冊就不管用了,什麼連續站兩班哨之類的。總之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或者說長官是活的,兵是死的,懂的就懂,無須多言。
阿K說又不是奶茶怎麼會有奶味,我說不是,金萱沒有奶味就不是金萱,什麼喝個茶搞到跟叫小姐一樣,話不是這麼說,人要有自己的堅持,擇善固執,不是說一定要有奶,沒有奶我也可以接受,反正都是茶,都可以喝,什麼又在講小姐,沒有那種事,我這個人誠樸勤敏,怎麼可能跟你畫虎爛,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阿K露出他那奸邪的笑容,睥睨著我,彷彿窺見了我那漆黑陰沉的內心一般,「你真有內涵!」他是這麼說的。
其實我絕大多數的內涵都來自於國中之前所念的書,無非就是些百科故事之類的東西,上了高中大學之後,在課堂上絕大多數的時間腦袋都是空著的。當然我可以冠冕堂皇的說空著才能裝東西,什麼絕聖棄智之類的東西,不過老師總是喜歡問底下同學的意見。而我又是個對於課本內容不太有什麼意見的人,畢竟那是國編本的時代,我對於國立殯儀館出的死人書沒什麼想說的,反正也就是個分數而已。偏偏有些得過師鐸獎的老師喜歡對我這種學生批評一番、指教一番,只差沒有起腳動手而已,他們的怒氣往往直噴臉上,想想那可是沒有疫情的時代啊,口罩可不是什麼標配道具。中老年藍性的口氣,可是具有腐蝕作用的,但偏偏有瞎妹特好此道,望之如泰山北斗,仰之彌高,鑽之彌堅之類的,我個人是沒有這種奇怪的嗜好。
但是在警方,或者是大多數人的眼裡,我可能是有奇怪嗜好的那種人。會去建國路騎樓的飲料攤買院線片光碟,以及店家二樓買肉片的那種。所以我又被攔查臨檢,阿K有點緊張,我則是不等那菜雞開口就主動掏出了證件,菜雞按了按電腦,看看沒甚麼事,又開了車廂,看了裡頭邊緣泛黑的雨衣、塑膠外層破了的免洗筷、揉成一團又一團的衛生紙以及躺在角落明顯從買車到現在沒有打開過的緊急維修工具包。於是菜雞大人拍了拍驚堂木,說了聲「違停」,阿K說可是我們人在車上,「紅線」,可是他拉肚子,「紅線」。我默然的簽下名字,接過紅單,爭執是沒有必要的。我想起某次在路上被一位麥克風頭大叔追撞,他開著租來的紅色國民車,沒有行車紀錄器。大叔下車之後從口袋掏出一疊小朋友,點了幾張給後座的小姐,小姐的臉跟死了差不多,不知道是倦勤還是少賺一筆,總之稍後就來了個一臉橫肉的胖子,一樣開著沒紀錄器的國民車,載走了小姐的屍體。
管區到了,交警到了,大叔開始靠北,違規的人總是有許多的理由,比方說我的酒測吹氣時間比他短之類的,要不要乾脆說我的懶覺比你短,可能更有說服力一點。幾天之後,車行打來搓圓仔,不過還是那一套:今天是你的錯,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我們和解好辦事。可惜的是那一點保險費我是還願意出的,於是我就成了不曉世事的年輕人,連搓圓仔都不會。糯米吃多了,容易胃脹氣,我身為一介肥宅,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吞不下的,就不用勉強了。
所以其他單位的長官總是覺得我是菜雞,老鳥應該一上來就行禮如儀、畢恭畢敬、卑躬屈膝、吹含吸舔、沖脫泡蓋,把長官服侍得輕飄飄,計畫對準目標,抱怨什麼的,等長官走了之後私底下再跟幕僚上酒店下小吃部呷菸送禮打麻吉喬一喬就可以了。計畫執行遭遇什麼樣的困難、經費籌措、人力調度、預期時程等等一概無須多言,懂的就懂,因此我始終被視為菜雞。
我退伍的時候,菜班說表格有缺,問我能不能等,我說不能,於是他讓我等。沒什麼關係,出不了什麼大事,那些拿磚頭尻人的、搬梯子爬牆的、脅迫下屬含懶覺的、開後宮的、公器私用的,還不是一個一個都活得好好的,只要他們不是菜雞就可以了,會出事的只有菜雞,只要是老長官的話,是必定平安萬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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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這個,連我太太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之後說:「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有在裡面嗎?你什麼時候寫的?」寫這個是利用工作閒暇的時候寫的,人物是用現實事件去交織出來的,其實是沒辦法直接用連連看的方式去對應到現實的人物身上。然後,我其實也沒有要刻意隱瞞,只是沒有特別想要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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