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蒼生曾經無道

真理廣場之上，遠古諸聖們之所以能發出哭喊與求饒，自然是因為強悍的威壓未曾壟罩他們。

帝琰與荒玥雖不在乎這些人想說什麼，但也頗有些好奇。

『至尊！昔年諸聖挑起戰事時，我們也只是弱小之輩，實在無能為力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遠古聖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尊上！決定掩蓋真相並非吾等所為，而是比我們強勢的聖人們主導的，我們也只能順應，不敢反抗啊！』曾經出席仙道諸聖大會的周皇義憤填膺的喊叫道。

『嗚嗚，尊神們不是素來守護世間？吾等也是有苦難言呀！過去這世間大勢都被掌握在更強勢的聖人手中，哪裡有我們置喙的餘地？』諸葛聖君委屈的說道。

『求尊神饒恕啊！昔年之事，我等並未直接參與其中啊！』駱君中氣十足的大聲求饒。

『諸位…別再強辯了吧，諸位難道都真的問心無愧？我們過去是弱小沒錯，但這十萬年來我們不也日漸強大？但我們擁有話語權之後，又做了什麼嗎？我們連站出來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如今哪裡有臉面向尊神求情？』也曾出席仙道諸聖大會的姬聖充滿懊悔的幽幽說道。

『神殿既然要審判我等，那我們也無話可說，畢竟在尊神們至高無上的實力面前，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的。』兵聖不喊不鬧，反而冷靜的說著，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錯，而只是純粹服膺於拳頭的道理。

『曾經本座也想將事情和盤托出，但這不是獨木難支，孤掌難鳴嗎……而今尊神們要株連所有遠古之人，本座…也無話可說…』無夕聖君如此喃喃自語著。

『尊神們為何不體諒我等也有難言的苦衷？』雪聖吶喊著。

『尊神既然一直都在，帝天九部眾與荒天九部眾也早已半步至尊境，過去這十萬年來為何都保持緘默不語？為何放任那些帶頭的聖人胡作非為？如今又來審判我等罪過，我不服啊！』軒轅聖君大喊道，語氣悲憤不已。

『尊神不公！尊神不公！』軒轅聖君的話語引起明聖與魯聖的響應，二人紛紛如此喊著。

於是荒玥不想再聽了。

她的琰哥哥，在孤寂之中守候了十萬年，部眾們甘心凝滯於半步至尊境一起苦苦等待，憑什麼還要讓這些人平白指摘？

『爾等自己未曾立起來，憑什麼奢求別人的救贖？』一道悅耳好聽的冷漠聲音輕飄飄傳了出來，卻瞬間壓過所有的喊叫與哭嚎，聽來如此清晰。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強橫的威壓，廣場之上的遠古聖人們終於全部都閉嘴了，一個一個噤若寒蟬。

荒玥的眼神冰冷，掃視著一眾遠古聖人，『爾等做過任何努力嗎？弱小之時你們無能為力，但強大之後呢？強大之後你們又做了什麼？你們只是同樣將公道正義拋諸腦後從此不再提起，隨波逐流，成了造就這混濁惡世的幫兇。』

荒玥的聲音嚴厲了起來，『本尊曾經宣法，姑息與默許同樣有罪，爾等的不作為，即是一種惡！本尊曾給過爾等機會，但爾等冥頑不靈，既然不能證明自己值得救贖，又何嘗值得本尊半分同情？犯了錯，就必要付出代價，不論早晚，種了惡因，必承惡果，此乃世間真理！』

荒玥的身上隱隱有劍意繚繞，天空中似乎有遙遠的雷鳴在隆隆作響。

帝琰抬起一隻手輕輕捧住荒玥的臉頰，溫柔說道，『玥兒不氣惱，這些人是我的，讓我來施予懲罰。』

荒玥抬首望向帝琰，湊上去輕啄了一口，殺機消退，輕聲應諾，『好，都依你。』

帝琰深情凝視著荒玥，一邊緩緩開口，聲音低醇渾厚，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不明白神殿為何沉默了十萬年是嗎？…』

他轉頭望向方才叫喊的最激烈的軒轅聖君，目光深不見底彷如黑暗的深淵，『本尊在此就告訴爾等，十萬年前，爾等本應該死去，是玥神君攔下了本尊，否則爾等以為至高天能有任何一處倖免於難？』

『蒼生曾經無道，令玥神君真正死過了一回，歷經這十萬年才又最終回到本尊身邊…現在爾等還敢來質疑本尊為何緘默？』帝琰的聲音中帶上了痛苦與慍怒，所有聽聞者都能感受到一種欲焚人心的灼熱。

『昔年的聖人所造諸惡，爾等未曾直接參與，但爾等這十萬年來漠視一切，任憑渾天之界被糟蹋的亂七八糟，所造之惡難道就少了？爾等在斷絕世間傳承的時候，也應當想過總有一天要為自己的瀆法之舉付出代價。』

帝琰的眼眸之中逐漸泛起了猩紅，聲音卻很是平靜，『爾等何其幸運能多活了這十萬年歲月，卻始終堅決地選擇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之中，反正爾等自己都否決了神殿的存在，否決了這世間的至尊境界，那麼如今這天道已補全的世界，也容不下爾等這般逆反的存在。』

魔威擴散，帝琰唇邊泛起一抹邪魅冷笑，他柔聲說道，『本尊曾經說過，若世人總想要一個滅世魔主，就如願給你們一個魔主，今日…本尊就踐行此諾。』

雙目猩紅，散發著滔天魔威，俊美無比的妖異男子。

遠古諸聖都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他們這一生中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帝琰的目光冰冷無情，他此時才鬆手放開懷中佳人，睥睨著眾人，朗聲宣告道，『吾乃帝琰，帝天之琰，吾…乃渾天之界的暴虐化身！吾將徹底褫奪爾等的聖境之位，令爾等神魂散滅，重入輪迴！』

然後他一如所允諾的，重現了遠古時期的景象，赤手空拳將一個個聖人撕成碎片，雖不至於造就一片屍山血海，但場面之血腥殘虐也足以令所有人心驚膽戰又冷汗直冒。

可真正恐怖的是當殺戮過後，帝琰靜靜立於場中，身上湧起熾亮無比的白色光芒，雖只有一閃而過，卻使眾人驚駭不已。

固然不明白那是什麼，但那道白色光芒甚至令後續帝琰施展出來清場的青冥聖火都相形失色了！

身上有著異火或靈火之人，感受更是深刻，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火焰，都瞬間蔫掉，感覺一時半刻也恢復不了。

甚至若有眼尖的人能夠分心觀察，便可察覺那站在一起的十八位半步至尊中，有一位白皙秀氣的男孩與陽剛男子，皆不約而同瑟縮了好大一下。

帝幽和帝虹此時確實有點小委屈，他們被帝君猛然放出來的本命陽炎給震懾到了，差點就想逃跑…

其他十六人看著兩人有些蔫掉的樣子，都不禁偷笑了一下。

荒葉空靈的嗓音輕輕響起，小小聲咕噥著，『嘖嘖，帝君都說了要褫奪他們聖境之位，你們怎麼還沒個心理準備？』這世間除了帝君的本命陽炎，還有什麼能燒滅生靈神魂中的聖人標記？

帝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小聲但有些激動的回應，『嘖！就算有心理準備也沒用好嗎？！這是天生的等級壓制懂不懂？』

帝虹幽幽說道，『她受點化前是顆植物，又不像我們是火焰，可不就是真的不懂嗎…』

『嘖嘖嘖嘖，你到底哪一邊的？！存心拆老子台是嗎？！』帝幽不爽了。

『你頂著張孩子的臉說自己是老子，好沒說服力…』帝虹依舊幽幽地說道。

帝幽頓時一陣無言，只覺得自己再次蔫掉…

總之，這場審判至此算是圓滿結束了。

荒玥重新投入帝琰的懷抱之中，而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清脆悅耳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這回是無比的肅穆莊嚴，『今日爾等眾生應當知曉，本尊已補全了這天，亦使天道自此有了天罰之權柄，從此以後，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凡大惡之徒必於現世有雷劫相懲，小惡者若累世不改，那便是前世因今世償、今生債來生還！』

『爾等眾生此後應當謹記，種惡因者，必承惡果，即便轉世輪迴亦不能免除罪過，這渾天之界的所有生靈，誰都逃不過天罰的審判！』

九重天的天之上響起隆隆雷鳴，呼應著荒玥的話語。

眾人心頭皆是一凜。

尚且來不及有什麼反應之時，帝琰也開口了，聲音威嚴，『天地大道，順天入道者為仙，逆天入道者為魔，仙魔均為渾天承認之正道！』

他看向魔宮之人所在的方向，『魔道已經隱世太久，爾等逆天修命，固然在小世界中的嚴酷環境更能打磨自身，也切莫忘記應適時入紅塵修煉，方能成就圓滿道心，何況這世間萬法之中，原就有魔道一席之地，諸位應多與仙道勢力交流。』

『遵琰神君令！』隱世魔修之人依舊保留著過往稱呼，齊聲稱道。

帝琰微微頷首，荒玥則看著九重天書閣，似乎在想著什麼。

須臾後荒玥輕啟紅唇，清冷地朗聲說道，『本尊今日在此宣說，爾等皆當明白法需通傳的至理，此後，書閣將收世間萬千傳承，令法永不斷絕，百匯閣將廣為傳遞世情，令尋道者皆有道可循，而本尊亦將於書閣之中布下守護劍陣，從今起，但凡心存惡念者踏入書閣，必受天譴之劍而誅！』

神君的劍有多兇，整個至高天都知道……所以沒有人敢小瞧了這個宣言。

是說神殿發出的所有宣言，本來就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小覷。

這短短時間內在真理廣場上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眾人的想像。

所有被揭露的真相都令人心神震撼。

而今日所目睹見證的一切也都深深烙印在識海之中，再不敢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