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ummary :一次帶有鮮血和超群體驗的事件,一個意義深刻而不想與人分享的疤。
- Note:叉子蛋糕
所以東峰旭從不主動摘下耳環也不解釋——他放任眾口鑠金,成虎三人就這麼將他深藏在耳環底下的秘密流傳。有人說那是天生怪相,是胎兒在腹中的發育不良;也有人說東峰旭興趣不可告人,他隆起的肌肉徒手能將小獸拍死、獸困則噬,缺口由此而來。或許,我是指或許,東峰旭在他楚楚衣冠下藏有錦鯉猛虎、菊花牡丹,或者提頭武士?神話在唇齒中翻滾,替東峰旭貼上標籤,唯有當事人能解答,他的沉默助長了臆測蔓延,包裹他帶有密史的右耳。越是緘默,衍生出的謎味就越能滋養他隱蔽而蜷縮在暗處的愛憐……他總是飢腸轆轆的愛人,西谷夕對他一次莫可奈何的侵占。他此生的歡快莫能超越此次體驗。該如何向你表示他將近病態的喜愛?請你閉眼想像這個畫面:在一處晦暗的房間,一個男人以右手食指拇指捏住耳垂,用發汗的指尖感受耳肉的缺失,鋸齒狀……若你此時直視他失焦雙眼,但請相信我,你不會想這麼做。因為你看見那是一雙遠超想像的、戀人的眼睛。他陶醉彷若用雙眼喝下葡萄美酒,你心驚、直覺這對眼睛再度對焦時,就會抹殺非戀人的所有物事,你的心靈必然為此創傷。
這事還需要從頭開始說起:那日東峰旭在上學路上無故平地跌倒,菅原孝支在一旁笑說連午間劇都不會這麼瞎演,東峰旭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埃跟碎石,西谷夕路過,他極不自然轉身,語帶顫抖:「旭學長,你應該去保健室。」東峰旭看手上的傷——其實也算不上傷,就是點破皮,甚至也沒流血。身體早已習慣幾近苛刻的訓練,並不疼痛。東峰旭笑著謝謝西谷夕說不用,西谷夕堅持,一定要去,拉著他的手跑進學校,替他拿換室內鞋。東峰不好意思,說西谷君真的不用麻煩你了,我去洗手台沖一下水就好,他張開手給西谷夕看:你看,我沒受傷吧?西谷站在一旁看他扭開水龍頭將雙手給沖乾淨,還用肥皂確實的洗了一次手(畢竟剛才跌倒過)東峰旭用隨身帶著的毛巾把手擦乾,再度將手攤開給西谷夕確認。西谷夕用一雙圓眼睛盯著他伸過來的手,雙手將東峰旭的手掌推到自己面前,距離極近,東峰旭的手心都能感覺到西谷夕溫熱的鼻息。他突然感覺掌心濕熱,原來西谷夕伸舌頭舔他,掌心的凹陷與舌頭之間產生吸力,西谷夕又更握緊他手掌,東峰旭知道他的掌心正被西谷夕的牙齒抵著,他的牙齒與舌頭正在嘗試剝落那些碎皮屑⋯⋯從手指間的縫隙東峰旭看見西谷夕的圓眼睛像因飢餓而放光的惡獸,他曾經在動物頻道上看過那麼一次:肌肉緊繃、草木皆兵,貓科大獸臉上兩顆圓眼睛。
東峰旭過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現在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是不自然的,他急忙抽走右手,神情尷尬靦腆問西谷怎麼了嗎?西谷夕花了一段時間才緩過來,他看著東峰旭受傷的手與一張紅臉蛋,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臉跟著漲紅,又抓住東峰旭的手替他好好洗一次手。他邊替東峰旭洗手邊道歉,他說:旭學長、旭學長,對不起啊,我原本真的是想帶你去保健室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了!真的很抱歉⋯⋯他們的第一節課都有些遲到,東峰旭還沒回過神來,拿錯課本,在英文老師點名時唸了一段源氏物語。
還有一次隊內練習賽,東峰旭在場外被球砸中臉,咬破嘴巴,西谷從場內跑出來,又打算帶走東峰旭。東峰旭被西谷夕牽著帶出體育館,東峰說等一下,我想把嘴裡的血給吐掉⋯⋯西谷走到他面前,勾住東峰旭脖子吻他,東峰旭不知所措,任西谷胡亂將舌頭伸進他口腔。不知西谷有意無意,東峰感覺他刻意往受傷的地方鑽,口腔因疼痛分泌出更多唾液,傷口跟著滲血。他們兩人沒有親吻的經驗,不知如何邊接吻邊呼吸,東峰旭狼狽,推開西谷夕後大口喘氣,他一時語塞,說不出話。西谷夕抓準機會,又拉低他的脖子,不吻他,只是吸吮他下唇。東峰旭頭腦發昏,西谷親暱地輕啃他,見東峰旭已乖乖彎下身子,接受他的擺佈,便放開雙手,讓對方稍微自在一些。東峰旭如此溫順,西谷夕便不安分起來,他舔舐東峰旭流汗的頸子,雙手搭在對方腰上,東峰旭不知該如何是好,用手推搡西谷夕胸口,說:西谷君、西谷夕!
這次的西谷已不像上次一樣慌亂,他態度不能說完全自然,但已經有了些底氣。他說:旭學長……很抱歉,我是故意的,因為學長身上一直傳來香香甜甜的味道,只要學長受傷,氣味就會變得好明顯。東峰旭說,我記得上次也發生過一次,可是這次——這次有點……西谷夕像是鼓起勇氣般大聲說:我最近開始嘗不到味道了,就算是炒麵麵包也一樣,吃起來都沒有味道,像嚼白吐司,我真的很煩惱耶!可是學長身上總是有香味傳出來,我真的忍不住,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我還是做了。所以學長可以打我一拳洩憤!東峰旭神情複雜,說:那是我的初吻……西谷夕說:我也是。只是剛才都專心在嚐味道,我忘記了⋯⋯怎麼辦,那學長你打我到氣消為止吧!我很抱歉,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西谷夕看見東峰旭眼神變得認真,他閉起雙眼準備捱打,卻聽見東峰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什麼味道?西谷夕睜眼,看見滿臉通紅的東峰旭,雖然西谷夕並沒有交往的經驗,他很明顯識別出那是誘惑的口吻,他結結巴巴,回答:什麼、什麼意思?東峰旭說,是什麼味道?我的嘴,是什麼味道?西谷夕說我忘記了,可以再試一次嗎?關係在此確立,至於他們在外頭鬼混,被教練責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於他們來說,事態的發展都是自然而然的。他們逐步探索,並且放任對方更近一步,很快就變成假日在床上鬼混的一對——在此簡單敘述他們之間幾乎可稱為飛速的進展:原先他們的互動僅止於臉部的親吻與舔拭,某次東峰旭不及盥洗,西谷夕感到很滿意,褪去東峰旭上衣,親吻他滿是汗水的後背。他說東峰旭背上的汗有著堅果焦糖的香氣,而胸前的氣味更近奶油。他們在親吻時交疊身體,摩擦彼此,有時他們都會對彼此起反應,礙於羞恥無法更近一步。西谷夕有次不知有意無意碰觸東峰旭下體,試探性脫下他外褲,東峰旭接受這件事,西谷夕將他勃起的陰莖放入嘴中吸吮、用舌頭與臉頰取悅他,秉持著相互服務的精神,東峰旭也替西谷夕口交。其實是東峰旭先問西谷夕要不要進入他的身體。對西谷夕來說,性的歡愉原先在滿足食慾之後,拜淪陷在荷爾蒙與青春之謎味的兩人所賜——西谷夕的食慾與性慾因此有了糾纏。古典制約,聞見東峰旭氣味就會有迷樣澎湃。
當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牽扯進肉慾,食慾也跟著抬頭。西谷夕在東峰旭結實的肉體留下牙印,有時在比較細嫩的部位上還有些瘀血和出血。東峰旭沈浸在愛的怡然中不去在意,放任西谷夕啃咬。這樣的寵溺總算闖禍,像是每個故事都會存在的高潮和結局:西谷夕採後背體位與東峰旭交合,他已經習慣在性事中啃咬東峰旭的脖子與後背(更為寬厚緊實,他鐘愛胸部,只是胸部容易咬傷)東峰旭說想要接吻故換個姿勢,他們兩人面對面,西谷窩進東峰旭頸窩,深吸他的氣味,舔拭他的耳廓與耳垂。東峰旭今日尤其易感,甜膩呼喚西谷夕,出了許多汗液。西谷夕輕咬他耳廓,東峰旭輕顫,腹部發熱,他說西谷西谷、夕君,可以粗魯一點沒關係⋯⋯西谷夕輕易被誘惑,他唇齒與腰部的動作變得狂放,在用力頂撞東峰旭時牙關一用力,將仍含在嘴裡的,東峰旭的耳垂給咬了下來。東峰旭感覺到耳朵傳來一陣劇痛,他睜大雙眼,疼痛使得他的眼淚與唾液都不停分泌,性快感與疼痛交織,網羅他的感官——使得他不得不射精。鮮血沿著脖子流淌到鎖骨,西谷夕的瞳孔如嗜血的猛獸般收縮,東峰旭從未感到如此興奮,他說:西谷,幹我。與他接吻,在西谷充滿血腥味道的口腔中,東峰旭竟隱微察覺到了西谷所謂的焦糖香氣⋯⋯東峰旭越興奮,傷口的出血量就越多,甚至沾染到枕頭被單與他們兩人的身體,出血使得西谷夕的理智被推擠到邊緣,完全尋求快感而不計後果,恍若浸在汗水與血中交纏!天哪東峰旭可曾想過疼痛竟然也能帶給人快樂?永恆的肉體殘缺使他無比興奮,西谷夕親手造成。
做完後西夕谷向他道歉,眼角有淚。東峰旭學他舔舐自己眼淚的樣子去舔西谷夕眼淚,只有鹹味。東峰旭說沒關係、沒關係,神情陶醉雀躍,彷彿他長久以來皆渴求被傷害。東峰旭說我之後還會幫助你的,我之後會幫助你克制你傷害我的慾望⋯⋯西谷夕說好。
事後東峰旭右耳包上紗布,他語氣平淡解釋出了點意外,對家人與校方都曖昧帶過。等到完全痊癒的時候,他馬上去打了個耳洞,穿環店員看他耳垂皺眉,說先生,你確定還要打耳洞嗎?東峰旭說是,我想蓋住疤痕,這一塊我不想讓人看見。店員從抽屜中拿出一隻寬扁的耳環,說這叫耳窩夾,不需打洞就能穿戴,只是有可能會掉下來。或許對你的耳朵比較不造成負擔。他聽從建議,學校默許了他的耳環,有其正當必要性。
在東峰旭成年後,有人告訴他耳朵是可以動手術復原的,技術很好,完全看不出來有受過傷。東峰旭拒絕了,他說這樣挺好,不介意跟人不一樣的耳朵,只是擔心嚇到別人所以遮起來。東峰旭不捨他身上的瑕疵,瑕疵也有其意義、獨一無二,用以玩味。數年後的今日,他仍保有他的小小儀式,東峰旭會在西谷夕面前慢慢一件一件褪去衣物:圍巾、外套、襯衫,皮帶、長褲、內褲。放下頭髮,最後摘下耳環。他摘耳環的動作輕柔且慢,彷彿一用力就會扯痛他早已癒合的傷口⋯⋯東峰旭說是要克制,卻總是帶領西谷夕前往撕咬他的道路——不為什麼,只是尤其愛看西谷夕一雙在慾望與內疚中掙扎的欲求眼睛,東峰旭想自己是該為如此忠實的愛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