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喔」、「好累喔」……
每3秒鐘,這兩句話輪流播送著。小豪的第一次山訓,在啟程5分鐘後,便落後大隊。
學苑的哥哥姊姊們是上過大壩,收集多座百岳的練家子,小豪甫上小學一年級,落後是理所當然。不過其他小一的同學都跟大隊維持能望項背的距離,而小豪的舉步維艱,不久便只與我伴行在山徑中。
一路上健行登山的人們路過身邊,紛紛為他加油。因此小豪並沒有放棄,雖然常常停下腳步,逾一分鐘的放空(無法對話、反應),但是他不害怕、不氣餒,因為他知道自己有伴,知道有人會等他。
下坡是小豪更大的考驗,遇到落差超過30公分的階石,對他來說就像站在懸崖邊徬徨無措。第一次發現他呆立猶豫時,我站到他旁邊希望讓他感受到自己不是孤立的,我同他說:「啊,前面好陡喔,該怎麼前進啊?」他再一次說著「好難喔」、「好累喔」。
於是我牽著他一起坐下來,告訴他:「真的好難好累喔!」然後提議拿出水來補充休息一下,喝好水後把腳一伸,剛好接觸到下一階的地面。小豪跟著我的動作,順利地下移,他發現解決這個30公分落差難題的方法,把自己笑成咪咪眼。
此山下行的坡度較陡,往後大約每2.3步就要如此重複一遍。我們在順利下移時發出了一聲「誒咻!」於是我跟小豪說好,就用這個聲音來代替「好難、好累」。一路上我們一大一小,間或發出「誒咻!誒咻!」聲,早上九點出發,終於在下午三點下山到了平地。5公里的路程,我們走了6小時,真心說,這比搶快攻頂還要艱難得多。
下山後,走在前往集合的咖啡廳路上,小豪握起拳頭跟我擊拳(這是我跟中學哥哥們常做的招呼,他偷偷學了起來),他揮別了好難、好累,也完成了誒咻!誒咻!當拳頭碰拳頭的那一刻,脫口而出的,是好開心的一聲Y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