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知道自己得到什麼失去什麼？

時隔二十年回到家鄉，清晨出門散步，尋找年少時的記憶。

鄰近菜市場一間賣中式粥點小菜的店，店內擠滿客人引起我的注意。

 啊……這間店還在，太好了！

記得這間店是一對年輕夫妻經營的，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以前經常在上學前來吃一盤炒米粉，夾點青菜，便宜又營養。

店內乾淨明亮；老闆炒菜，老闆娘結帳，夫妻倆說話輕聲細語，一點不像生意人模樣。即使當時還是學生的我也不禁為他們擔心，這對靦腆木訥，可能也不擅長計算的夫妻，懂得如何做生意嗎？

看來，我的擔心純屬多餘，這間店不僅存活至今，而且生意興隆。

帶著懷念的心情，我走進店內。

店裡的擺設與二十年前的記憶相比相差無幾，只多了一台三門大冰箱，冰箱裡塞著滿滿的青菜。

桌椅還是當年那種老式的折疊桌、塑膠椅，燈光昏暗許多，環境也略顯髒亂，角落堆著看起來像擺放許久已被遺忘的大型塑膠收納箱。

當年美麗的老闆娘豐腴了些。小男孩長大了，忙著結帳幾乎沒時間抬頭看看眼前的客人，表情顯得不耐煩。

由於人潮眾多擠得實在無法慢慢挑選喜歡的菜色，我只能拿著勉強夾到一點菜的便當盒去排隊結帳。

「菜好了沒——」一聲響亮的呼喊嚇了我一大跳。聲音竟是來自老闆娘。

「來了——」應聲的是老闆。

老闆雙手端著不鏽鋼菜盤從後方廚房緩緩走來，菜盤上蒸騰著熱氣，是剛炒好的高麗菜。

「你快一點，菜盤都空了！」老闆娘繼續催促著。

我訝異地看著從我面前走過的老闆。算算年紀應該才五十初頭的他竟像七十歲的老翁——

駝著背，腰上圍著護腰，膝蓋、手腕都套著護具，行走的步代緩慢拖沓，表情死灰。

「要粥還是米粉、炒麵？」老闆兒子問。

「喔……我要米粉。」回過神後已輪到我結帳。

「八十元。只夾一點菜的話下次用小一點的便當盒。」

「好、好、好，抱歉。」我連忙道歉，付完錢快步離開。

走到對街時，我忍不住回頭望，看著老闆手扶著牆面，一步一步緩緩朝廚房走去。然後視線就被接續上門的客人隔斷了。

啊……我不禁為一開始的慶幸，打上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