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ㄟ話 第五章 鳥為財死 第六章 楚河漢界

劉艷看見里長出來，她則走進去拉著方傳祖問道，「怎麼樣？」

方傳祖搖搖頭，小聲說道，「那是老三借給老二做生意的錢，多桑說了要先幫老二還。阿艷，我看算了吧！讓方虹隨便考個公立大學唸。」

「隨便？」劉艷悻悻然的皺起眉頭道，「你以為路邊買大白菜啊！還能隨便考，那是你女兒的前途，前途耶！會不比那臭小鬼的啟蒙幼稚園重要。」

劉艷最後那二句話特意提高了聲量，洪源妹聽了便回自己房間收拾好衣物，順便將方成良的存摺簿和提款卡一併帶走。

「我今嘛要搬去三樓跟我兒子住，你們自己看好啊！」

劉艷沒好氣的看著方傳祖，「沒出息，一點用也沒有。」 她轉身回到自己房間，看到同事介紹給女兒的補習班簡介，咬咬牙，她拿起手機撥回台南老家。她知道父母一定會支持她的決定。 劉艷排行第五，上面兩個哥哥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姊妹，但很可惜姐妹早年就么折了，所以他們劉家等於就劉艷一個女兒。 劉艷從小就很會唸書，劉父、劉母都是世代的農民，包括她的兩個哥哥都是田裡刨食的命。 也因此在劉艷展露出她的讀書天賦，不，應該說是考試天賦後。她的家人無不鼎力支持她奮發向上讀，且都為自家出了一個文曲星而感到驕傲。 劉艷生來就是他們老劉家的掌中寶，家裡人對於她所做的決定那是深信不疑的。 就連劉艷當年堅持要帶兩個夭折的姐妹嫁進方家這事。劉父、劉母非旦沒有覺得不對，還為女兒的貼心感到自豪。 而洪源妹也是因劉艷堅持讓方傳祖先跟她姐妹冥婚後，她才肯“屈尊”下嫁感到不滿。 套句洪源妹的話來說，「那是看不起她們方家，而且不在乎方傳祖的生死才這麽做的“么壽代”。」 劉艷按下擴音，她就是故意要讓人知道，她們方家的女兒唸書，還要她娘家的親人資助。 「媽，方虹要上高三了，我想讓她上衝刺班，妳那裡有沒有…。」 手機那頭劉母的聲音還未發出，劉艷大嫂的聲音便響起，「兒啊～我的兒啊！你帶媽媽走吧！我沒有你也不想活了！ 喪良心的酒駕犯啊！你連30萬的喪葬費都不付，現在連我小姑都要從家裡挖錢。 建良啊！你帶阿母走啊！我們不懂法律，懂法律的又不回來～啊…老天啊！殺了我吧！拿我的命來賠建良啊！」 劉艷皺起眉頭，冷冷問道，「媽，大嫂神經病又犯了啊！為什麼不送療養院。」

「唉！哪裡來的錢哦！建良是橫死的，要辦的法事一場比一場多，妳阿嫂心裡苦，妳別跟她計較。」

這時劉艷二嫂接過電話，「我說姑奶奶，家裡夠亂的了。妳不幫忙也別專扯人後腿啊！妳女兒要唸書看她姓什麼就跟那家人要去。」陳雲嚼著標準普通話酸溜溜的說著。

「妳個大陸妹懂什麼，邊去啦！」劉母搶回電話說道。

劉艷耐著性子道，「媽，妳那裡有五萬嗎？先讓我轉一下。」

劉母心疼道，「有，有，我這裡有個會，阿母標起來就好。」

劉母轉頭跟大兒媳、二兒媳說道，「一個人拿五萬啦！不要說我偏心，攏麥吵啦！」

陳雲不屑的撇撇嘴，「第一次聽過出嫁的姑娘還往娘家挖錢，真本事啊！」

劉艷掛了電話，得意的笑了，像隻勝利的公雞般翹起她高高的尾雉。

第六章

那天之後，洪源妹就此搬進三樓，程芳華對於婆婆願意多看顧她們這個小家是很開心的。 因為從她嫁進來的方家的那一天，她就知道劉艷這個大嫂絕不是個好相與的。 原因是程芳華婚禮當天臨時來了月信，出於禮服是租借的，她怕自己不小心弄髒。於是換了耐髒的黑色全套馬甲，程芳華覺得穿在裡面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人在意吧！ 沒想到劉艷的眼睛這麽精，一眼就看穿了程芳華的黑馬甲，還在方家親戚面前煽風點火的搬弄是非，使得程芳華嫁進來後頗受刁難。 之後又在程芳華掌勺煮方家的第一餐後，諷刺說她煮的不好，不能算是個巧婦。

只因程芳華提醒了她一句，“阿嫂，妳的鍋是破的。”

程芳華在燒獅子頭時發現鍋底是破的，會漏湯，她擔心阿嫂不知道鍋底破會燙到手。用意是好的，但聽在劉艷耳裡就是譏諷她家用的破鍋子。

那時劉艷便刺了一句，「真的會煮的人吼，破鍋爛碗也是能煮的啦！不想煮也不用勉強啊！我也沒求妳煮。 再說了！妳動我的廚房難道不用先說嗎？」

那天的晚餐方傳祖一家是買的便當，只有方傳義和程芳華默默吃著他們夫妻合力煮的那鍋獅子頭。偏偏那天方成良和洪源妹剛好去吃喜酒了，人不在家，也就無從得知此事。 接著劉艷還跟附近鄰居陰陽怪氣的說道，「唉呀！我告訴你們，娶妻要娶賢，娶一個長的漂亮的有什麼用。」 甚至在大過年的除夕夜方家齊聚一堂吃飯時，劉艷當眾分菜給全家人但就獨獨漏過程芳華。

還明裡暗裡的說當初自己嫁進方家時可沒那麽大鑽戒可以顯擺，也沒有和方傳祖去國外度過蜜月，甚至連婚禮也沒有辦。 酸溜溜的說著程芳華命好，「既然命都那麽好了，也就不用再吃那麽好了吧！多的福氣也該分點給別人。」 程芳華也只能嘆息的摘掉戒指解釋道，「這戒指是水晶做的，地攤上1100元一個，是我買來搭配禮服撐面子的。 至於蜜月…我娘家表舅、表哥在那裡定居，這次婚禮他沒辦法回台，所以我才想帶著阿義過去給他們看看，不是說母舅最大嗎？」

原本對這老三媳婦還有些意見的洪源妹瞬間就瞭然一切了，她撥了些菜給程芳華，招呼著家人吃飯，二三句打了圓場就想這樣讓事情過去。 而洪源妹當初沒讓老大他們辦婚禮也是因為…其實劉艷算是進門妾，既是妾，又何來婚禮。誰叫劉艷非要讓方傳祖和她雙胞姐妹冥婚呢！ 妳都不講規矩了，洪源妹當然就跟妳不講理來了。 但從此程芳華也知道了這大嫂的小心思，再加上方傳義跟她說過他曾打過劉艷的三個女兒，或許是記恨、或許是牽怒吧！ 程芳華至此與劉艷便像楚河漢界般，二相無往。

洪源妹拿著小背包走上樓梯，這次她也是因為受不了丈夫的偏心、劉艷的自私拔扈，才選擇搬到三樓。雖然費些腿腳，但總比一天到晚被氣的好。 她也不知道劉艷女兒是怎麼教的，個性、脾氣都特別的一言難盡。

老大方虹，整天便是一副自視甚高用鼻孔看人的樣，連自己的同胞妹妹也未曾多加照撫，對老三方潔還好，對上老二簡直就是水火不容。

老二方婷，今年上國三。每天不知道是去學校選美還是去讀書的，三三八八、瘋瘋癲癲。那張臉塗的跟日本藝妓一樣白，偏偏方婷遺傳了父母的黑肉底，厚唇又喜歡擦上鮮紅色號的口脂。 別的同學笑她她還會不滿的用髒話回擊對方，但要是碰上帥氣的學長…那音色、身段又變得矯柔做作，能把人噁心的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這也是洪源妹有次無意間在她們學校門口撞見的，這方婷看到她竟還裝作沒看到。

轉頭洪源妹便去跟劉艷告狀，對此劉艷也是無可奈何，這也是方虹覺得這個妹妹非常丟臉的原因之一，之二便是因為方婷實在太愛算計。 她們常常為了三姐妹誰倒垃圾、誰倒廚餘而斤斤計較，尤其是對父母的關愛分配，她總是認為爸媽比較疼愛老大和老三。總是認為家裡欠她一份愛。

而老三方潔嘛！整個人就偏偏與她的名字相反，非常的不愛乾淨。方潔不喜歡洗澡也不喜歡換衣物。常常衣袖上都帶有油漬，而且頭髮都油的一束一束的，不時還會散發出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