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舞【第一部】凌仙之仙　☆第六章　臨汾平妖＜上＞　其二

【前情提要】清心師父及仙舞一行人來到臨汾城，巧遇一雜戲班子，仙舞等人深為其展現的功夫和身手大表歎服。不料，班主正領完賞錢，卻遭到幾名地痞流氓圍上，仗勢欺人；班主本想給上幾個子兒息事寧人，可那些飯囊飯袋不滿意，硬要全額賞錢，否則不准其做生意。正要鬧將開來，那幾個惡霸忽地全身搔癢難耐，遂夾著尾巴逃走。雜戲班子裡人人不解原因，正是因為仙舞出手，以怪符驅敵。正當她們四人入了客棧想打尖歇息，卻聽聞妖魅作祟的離奇事兒，當然，這事兒清心師父管定了。她又會如何處理？

　　月色皎潔，銀光輝灑落臨汾城家家戶戶之屋瓦簷側。一道瘦削黑影不時明滅，於空中飛馳，移行速度超乎常理。

　　黑影忽然停止。一雙銳利眼眸凝望白日最為繁忙的『秋水衖巷』巷心，見到兩名醉醺醺的男子相互扶肩，一路行來搖晃歪倒，酒氣薰天。

　　二個醉漢邊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邊大聲嚷嚷，「老子我就是不怕什麼唬人的鬼妖怪！有膽子給大爺我放馬過來！」

　　較為矮胖的醉鬼以酒糟鼻四處亂嗅，「好像有股香味？」

　　一陣香風伴隨牡月花瓣而來，吹得二人眼皮微瞇。由地面上昇起兩名分穿一藍一黃輕羅紗的妙齡美貌女郎，二女眨動水靈雙眼，對其頻送秋波。

　　自以為飛來豔福的醉漢也不懷疑對方來歷，登時猛嚥唾沫，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立即呆若木雞、定如石雕。兩女子以白手纖纖輕划其粗糙面頰，口吐蘭氣，不時偎靠男子身體，上下其手，極盡挑逗之能事。

　　「大膽妖物，還不住手！」那道黑道飛下，一股傲然真氣化作勁風，瞬間逼開兩名不明女子。

　　藍衫女郎鳳目微瞋，不悅道：「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敢壞本仙姑的好事？」

　　「快快現身受死！」黃衫女子怒道。

　　黑影走入月光之下，現出一襲青色道袍，正是清心師父。

　　「臭道姑，我等與妳無冤無仇，妳何苦來送死？」黃衫女子冷笑，「看來妳有點本事，身上血肉應當有些滋補價值。」

　　清心哂笑道，「貧道道行淺薄，只是路過此地，見九皇山遭汝等霸佔，百姓因而受苦。二位既非女兒身，何需女紅妝？」

　　藍衣女子嗓音變得陰暗深沉，「道姑確實好眼力。本仙姑偏偏喜好女裝打扮，方便吸食男人精血，提昇法力。再說，九皇山上共有七名『同好』及上百名小妖，可沒那麼好對付。」

　　「怪不得九皇山生機全無，原是被妖氣驅逐。」清心平心靜氣道，「兩位但聽貧道一言─放下屠刀，立見光明。貧道或可網開一面。」

　　黃衫女子啐道，「好管閒事！本仙姑對女子毫無興致，妳這瘋道姑再胡言亂語，休怪我取妳性命！」

　　「姐姐何必多言？除掉她便是。」藍衣女郎伸出雙手，該處立即產生異變─利爪、厚毛，實為狼妖。

　　清心施法以築構結界保護周圍，再將身形略彎，兩腿前弓後箭，左手執拂塵，注視二妖行動。

　　一聲尖叫之後，黃衫女郎外貌劇變、衣衫碎裂，成為一只巨猿─紅眼獠牙、面容凶惡、鼻息粗嘎，實為猿精。

　　狼妖厲聲嚎叫，兩妖同時攻向清心。清心不退反進，快步衝往對手。手中拂塵一抖一揮，鬃毛形成千煉精鋼，驟然伸長，朝妖物身上招呼而去。

　　猴精、狼妖即使皮厚肉粗，全身硬如岩石，但清心功力深厚，進攻得法，經拂塵如此一打，牠們仍不免暗暗吃痛。兩妖立即後退，於半空翻轉數圈，躍下定身。

　　「這道姑厲害，有兩下子。」猿精皮毛掉落幾許，牠伸出細舌舔弄，模樣猙獰，「不殺了她，姐姐我顏面盡失。」

　　狼妖撫摸犯疼的左爪，「可恨的道姑，非壞我好事不可，絕不饒恕！」恨意更深。

　　清心眼神清澈堅定，與平日完全不同。她將拂塵托於左臂，目光指向二妖，心不動，意不動。

　　但雙妖已動真怒，開始唸起妖咒。頓時飛沙走石，天色轉紅。兩妖毛髮直豎，周身發出綠光，亮度大盛，妖瞳內聚集為邪氣靈球，放射電芒。

　　好個『妖陽震旦』！清心自不輕忽，暗催仙咒，真氣彙流頭頂，形成璀璨金蓮，擺出『太上星拂掌』起手式『寶鼎凝氣』。

　　紅、綠兩色妖氣球瞿然射往清心師父，她的身形向空一縱，顛倒上下，雙手扛鼎，釋出黃色掌氣，拍向妖氣球。

　　妖氣球遭掌氣打偏，跌撞地面爆裂，形成二處大坑，聲響教人驚心動魄。

　　清心於空中翻騰，掌勢如海浪波濤，猴精、狼妖識得此掌威力，馬上再祭出妖氣球，但均被接連的『鼎定三界』、『鼎固天地』、『鼎開震天』各招擊破。

　　兩妖見此招對清心無效，隨即喚出妖刀『噬骨靈』─由於上古戰場上數萬名枉死之生靈煉成，血紅刀刃一揮，便能聽見冤魂們不滿痛苦的哀號，極為不祥。

　　青衣道姑默唸數聲『無量壽佛』。『噬骨靈』本就殺孽過重，其內怨靈自是凶惡異常，若不慎重應對，恐違天和。

　　狼妖飛身，妖刀之刀氣遂直撲清心而來！清心唸誦『道德真經』，手中拂塵化為一柄青色氣劍─『斬妖雷』，氣劍立刻架開妖刀，兩物相擊，激發紫燄火花。

　　觀戰的猴精叫嚷，「那道姑身懷法寶，妹妹妳須小心對付。」

　　「區區『斬妖雷』算不得什麼。」狼妖吐出鮮紅長舌舔舐刀背，「這撿來的『噬骨靈』上寄生人世諸多罪惡和悲苦，嚐起來風味絕佳。」

　　「真是罪過。」清心凜然道：「『噬骨靈』本該封印於魔界大殿『三無宮』，非有神偷之能不能取得，爾等不過小妖小魔，何以擁有此魔器？」

　　狼妖發出嗤嗤冷哼，「若說是本仙姑運氣佳，開門即見此魔器躺於地面，任憑拿取，不拿白不拿。」

　　青衣道姑哪會如此容易受誆騙？她不予理會其滿口胡言亂語，只是一味冷眼注視對手。

　　「妳不信？也罷！」狼妖舉刀斜倚，「反正與『斬妖雷』鬥法倒也有趣，本仙姑就奉陪到底！」

　　妖異怒叱一聲，身隨刀走，使出『紅日血崩』，刀風如血噴雨淋，籠罩清心師父各大罩門。清心毫不猶豫，青劍奔上頭頂，自行迴旋，分出無數劍影，將刀風逐一擊滅。

　　不死心的狼妖另換招式，竟以己身融於『噬骨靈』之內，此為『溶血成刃』之術。妖刀驟然暴長成三丈高，怨氣如自地獄竄出，似有陰暗之眾多鋒利鬼爪浮出刀身。

　　清心見狀，以指腹拂過『斬妖雷』劍背，劍身所篆刻之『太乙心經』經文發散青色強光。氣劍上浮，隨清心意念行動，與『噬骨靈』遙遙相對。

　　『噬骨靈』不由分說逕向『斬妖雷』劈下，青劍絕不示弱，全力抵擋。刀劍相接，狂風大作，鬼聲啾啾，大地震動。

　　猴精不覺吃驚，那小小的青色氣劍竟接下血紅巨刀的連番進攻。清心捻起蓮花指，指揮『斬妖雷』迎戰，眼神堅毅不屈。

　　『噬骨靈』內裡激起一陣尖嘯，無數殘暴厲鬼以冤死時之恐怖形貌由妖刀飛出，狼妖施展『血靈焚天』，試圖給予青衣道姑致命一擊。

　　清心站穩馬步，兩目圓睜，瞳仁裡金光乍射：「天地蘊生靈，乾坤納正氣，破！」

　　『斬妖雷』立即疾行飛去，將周圍浴血惡靈迅速一一斬殺，瞬間妖氣大減，幽暗稍褪幾分。

　　眼看對方棘手，猴精情急之下，索性大聲怪叫，身軀化作一團光球，附入『噬骨靈』，妖刀更形漲大不少。怨靈於『噬骨靈』中嘶吼、咆哮，更有甚者冒出凹凸不平的骷髏面孔，空洞無神的眼眶滲出血絲及淒慘綠光。

　　青衣道姑自然感到壓力倍增，卻也慶幸『噬骨靈』之威力僅顯約半成不到，當是狼妖、猴精功力不繼所致。此曠世妖刀倘落入強大妖物之手，必使生靈塗炭、萬物遭劫，末日近矣。

　　清心亦覺此時不宜久戰，青色氣劍一改守勢，積極搶攻。唯見『斬妖雷』之劍氣如迅雷快速擊向『噬骨靈』，劍氣所到之處，妖刀上所附之邪黑惡氣無不消失殆盡。

　　『噬骨靈』果真乃魔界名刀之一，煉製者為魔界刀匠─火工魔陀。魔陀為『奼女魔尊』之二師兄，嗜血成性，常以初煉成之『噬骨靈』隨興試刀，恣意砍殺無辜魔物與凡人。幸而其暴行後為『阿修羅王』制止，並將該萬惡妖刀封於『三無宮』之中。

　　清心明白欲收伏『噬骨靈』，必先找出狼妖、猴精之所在。她分神、催動『菩心念』，尋覓兩妖蹤跡，居然發現牠倆隱匿於刀刃基部。

　　打蛇須打在七寸。青衣道姑將攻擊力道集中於妖刀刀座，逼得狼妖、猴精坐立難安、吱吱急叫。

　　『斬妖雷』劍身一幻，傾盆大雨般的劍芒降下。『劍雨瀟瀟』一出　『斬妖雷』劍身一幻，傾盆大雨般的劍芒降下。『劍雨瀟瀟』一出，『噬骨靈』即栽倒在地，作惡的兩隻妖物跌離刀身，渾身是傷。

　　「妳這道姑真夠心狠手辣！」猴精厲聲罵道：「我們姐妹絕不服氣！」

　　狼妖按壓胸口創傷，「小小『斬妖雷』居然能戰勝『噬骨靈』？豈有此理！妳一定使用妖術！」

　　看來牠們仍舊執迷不悟，清心師父只能盡本分規勸：「只要你們改過遷善，不再害人……」

　　「此乃修魔之至理捷徑！」猴精輕蔑說道，「為妖為精，終究矮人一截，自然得設法彌補。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然如此，吾等以人為食糧，又有何不可？」

　　清心歎道，「此言差矣！害人以利己，徒然損陰德、積惡報；即使修魔，亦難逃魔障，終至身亡形滅而已。」

　　兩妖聽罷凶性大發，張口衝向青衣道姑。道姑舉指畫圓，手掌朝圓心拍去。『降邪縛咒』咒文遂印記於雙妖額前，牠倆一聲悶叫，便告暈厥，全身冒出陣陣紅煙，軀體漸縮，恢復原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清心收回青氣飛劍，撤除結界，暗誦『道德真經』，為道行全廢的兩妖物感到惋惜。猴、狼二獸一清醒，立即慌忙敗逃無蹤。

　　青衣道姑無意追趕，她拂塵輕揮，妖刀即入其袖內，並將先前兩妖造成之毀壞予以修繕復原。天色未明，清心憂慮三名女徒兒是否平安，身影一縱，頓時消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