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尋的夢與現實以及深夜電梯歷險2

說到那初戀……  小尋也有夢到過他，而且也是在這兩天午睡的時候夢到的，和之前的夢境是一前一後產生的。  夢里的他，有血性有擔當，是個身心皆強大的正人君子，可以手持利刃與世間所有的邪惡力量作鬥爭，但亦可以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地疼愛著小尋。是真正的疼愛，並非過去他一貫強詞奪理的那套「打是疼、罵是愛」。 

而且而且，他還很喜歡小動物，尤其喜歡小貓小狗。小尋還記得，夢里那被午後陽光照射的自家小庭院里，自己正靠坐在宽大的藤椅上，怀中抱着过去悉心养过的那只雪白色未能来得及起名字的小胖猫。日照良好，天地间一切都那么舒适温馨，尤其是初恋轻轻走到他的身边，将藤椅上的人和猫都抱了起来。

  “这里凉，回屋去睡。”

  他开口了，声音浑厚有力，却又像是刻意压低了语调，许是担心会吓到怀中的人儿吧。

  小寻闭目含笑，乖顺地将头靠在恋人宽阔的胸膛。

  接下來，夢里的他安心地睡了過去。而現實中的他卻瞬間醒了過來，在落日的余暉中張開雙目，看向窗外天邊的紅霞，內心瞬間被一股難以言說的落寞和傷感充斥。

  他有些心慌，於是喚來了現在的戀人Z。

  夢里未曾有過Z的出現，哪怕是近幾日這兩個如此真實的夢境里也沒有過他的存在。對此，他竟然心懷歉意，覺得自己像是精神出軌一般，於是在醒著的時候就變得十分粘人，Z去哪裡他都跟著，甚至是在洗澡的時候，他都抱著雙膝坐在浴室門口等著。

  而Z卻是頗為縱容的，也是真的將小尋當作孩子一樣在寵著，儘管對方年齡其實還比他稍微大一點點，也儘管對方有著敏感多疑、愛猜忌、明顯自卑等等一些顯而易見的小毛病小缺點。他是心甘情願地照顧著小尋的所有小情緒和小心思，不僅僅是因為喜愛和心疼。還因為，小尋並非正常人。

這麼說或許失禮，但小尋確確實實的是個多愁多病之人，尤其是和前任分手之後，更是一度病入膏肓。

  Z永遠都忘不了，數年前初見到小尋的時候，他驚訝於這個年輕男子有著那般純淨無辜的眼神，和那通身清爽卻又帶著點憂傷的氣質。然後就開始皺眉，因為看到了這男子頸部、手臂上淡淡卻也明顯的傷痕。

那十多處淡紫色淡紅色的傷痕如一片片隨風飄落的花瓣，帶著破碎傷感的美。

  Z也永遠都忘不了，兩年多以前，他到療養院堅持要接走小尋的時候，親眼目睹了小尋靠坐在病房裡破舊的牆角處，滿面蒼白如紙，雙目呆滯、死氣沈沈，唇角溢出的透明液體更像是在代替著眼淚汩汩外流。

遭受虐待、眾叛親離，小尋的精神與肉體，都已經被嚴重摧毀。

那時的他，整個看上去實在不像活人了。

抑鬱症，精神分裂，被害妄想症。

自殘，間歇性情緒失控。

嚴重失眠，神經性頭痛以及肢體疼痛……

彼時的Z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瞬間破防，痛哭了一番，然後又是怎樣如同對待珍貴的易碎品般萬分小心翼翼地將那脆弱的生命擁入懷中，再輕輕地托起。

  那明明是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人，可彼時卻輕飄得實在不像話，輕飄到他不敢用力抱著。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兩年多以來，Z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將全身心的熱情都投入到照顧小尋的事情上。

也好在，小尋一直都很乖順、很配合，雖然那所謂的乖順，其實消極到時時令他感到萬分揪心……

不過，終究也是在一點點地恢復著。許是生命力依然頑強吧，被長期精心照顧之後，小尋在明顯地日益見好。

  Z其實是真的說不清自己對小尋究竟有多愛的，只知道自己能夠做到心甘情願地為他放棄一切或是爭取一切。他實在是太希望看到小尋開心的樣子了，哪怕開心的原因並非來自於他。

  現在，他必須要好好愛護小尋，哪怕傾盡所有。  

所以，當聽到小尋呼喚的時候，他未有半分遲疑，立即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快步走出了書房，來到小尋身邊。

  「小志，我……」小尋囁嚅著，如同無助的孩童一般惹人憐惜。

「怎麼了？」

Z靠近沙發坐下身來，扶起小尋並擁入懷中。

「我……又做夢了。」

「夢到什麼了？」

「我……對不起，小志。」

「嗯？」

小尋輕輕推開了Z，有些無力地站了起來，卻在Z錯愕的眼神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繼續認錯。

Z自是慌了的，他迅速將小尋拽起來。

「小尋，和你說了多少次，有事說事，不要動不動就這樣！」

當然了，Z只是假裝生氣，他瞭解小尋的一切過往，所以總在試圖去療癒其所有的創傷和陰影。

「我……夢到他……他來找我了，小志，他真的來找我了……但……再沒有發生什麼……我就是後來睡著了而已……」

  小尋說得斷斷續續，眼淚也在斷斷續續地流，他主動地圍住Z的雙肩，親吻其臉頰，溫和的、堅定的，像是在證實自己對感情的忠貞。

他急著證明自己的心意，卻忽略了自身的精神狀況。

Z滿懷酸楚的感動，緊緊抱住小尋，以保護人的姿勢。

  小尋那清香的荷爾蒙氣息撩動著Z的心弦，但是Z明白此時並非共度良宵的好時刻。他輕輕握住小尋清瘦的臂膀，細細詢問著那夢境的內容，結合了最近他在看電影和一些視頻節目。以及閱讀了幾篇關於平行宇宙方面的文章時，小尋時刻纏在他身邊的情景。

於是，他突然想到了幾天以前，小尋提出過的問題：

小志，那你呢？你……相信有平行世界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