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奇遇（四）

　　突得在孫皓天前方的湖面金鯉竟浮出來，金閃閃魚鰭照得耀眼，見到這幕羽日曦那雙杏眼都快掉出來。

　　原來瘋的是自己.......。

　　「鯉魚躍龍門？」孫皓天想了一下，指了遠方那看不到魚影的巨魚，又指向那面藤牆說。「妳是說那條魚想躍過這個龍門，化身成龍？」

 　　「不是的，我們都知道這樣成不了龍。」羽日曦此時都不知道這位師兄是在開玩笑還是真不知道自己所指。

　　「我是想說，那條巨魚躍出川溪可能只是個意外，牠真正想去的地方，是那藤牆的後面。」

　　羽日曦揚了揚手中那片金魚鱗又說道。「以這片魚鱗的大小、形狀及顏色可以判定，那條巨魚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金鯉。」

　　孫皓天沒有質疑她的說法，也略點了頭表示認同，又問到。「那條魚躍出那道牆後會落在哪?」

　　這問題讓羽日曦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後說出自己的分析。

　　「目前我們是在川溪下，而川溪再上去是千丈崖，崖上有一座十分壯闊的大瀑。」

　　她望看向藤牆處，那時在那所聽到氣勢磅礡的水流聲確實很像那座大瀑奔洩而下的聲音，因為在五嶺谷只有兩座大瀑，但另一座是在奇石林陣與霧幻峽交接處，所以能判定她們所在處是在那座大瀑的下方。

　　「我推測，這藤牆後是五嶺谷中最神秘的地方，千丈崖下。」

　　五嶺谷地勢蜿蜒崎嶇、山勢陡峭、懸崖峭壁較多，尤其以千丈崖最為危險。

　　千丈崖崖壁就像被人用刀筆直削下，從崖上向下看，只看得見雲霧見不到底，而那雲霧中有瘴氣存在無法久待，所以還未有人成功下到千丈崖崖底，故被夜族人稱為最為凶險、神秘及不可知的區域。

　　聽羽日曦這麼推測，孫皓天語帶婉惜的說著。「這不就可惜了。」

　　「嗯？」不明白他話中意思，羽日曦疑問了一聲，不料接下來孫皓天的話讓她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

　　「牠這麼跳出去，我都不知道要去哪抓牠了。」　

　　羽日曦一臉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看著面前這位師兄，他從沒打消要吃那條魚的念頭，如今還在想要上哪抓。

　　「師兄，這金鯉可能活了上百年，也有可能在夜族來到這時就已經存在了....」

　　她這位師兄明白這條金鯉的珍貴性嗎?

　　孫皓天聽她這麼說，一臉正經的看著她問。「所以妳是說，牠活太久不好吃了?因為肉太老了?」

　　羽日曦此時的腦袋真的如同被人一棍揍下的懵，是眼前這人不正常，還是自己不正常?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對話？

　　「不是不是。」她搖了搖頭，想讓自己腦筋清楚一點。

　　「我想說的是，只有金鯉才會有躍龍門的行為，那是因為牠們想回到牠們原本的地方，所以我想那金鯉一直想撞破那道藤牆的原因是那牆後，是牠該回的地方，或許說是牠最後的歸處。」

　　聽完這番解釋的孫皓天沒有說話，只是微仰下巴、眼睛微瞇俯視著眼前這個說的頭頭是道的師妹。

　　兩人沉沒了許久，久到都讓羽日曦心中有些發毛，深怕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還是她這位師兄正在想如何在這就解決掉那條金鯉。

　　突然又傳來一聲巨響及震動，這次的聲響雖依然大聲，但兩人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驚嚇，他們看著金鯉又再次摔落在她們所在不遠處、然後躍起、落回湖中。

　　孫皓天的目光落在那再次被撞，裂口又擴大不少、更多亮眼的陽光照射了進來的藤牆。

　　「那牆後不止是那魚的歸處，也是我們兩唯一的出處。」

　　聽到他這麼說，羽日曦像是看到一盞明燈。

　　終於！她這位師兄終於想起要離開這個地方的事了，她高興的眼淚都快掉下來，在這寒冷的冬天，衣裙又是濕透的狀態，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回院落喝碗熱湯。

　　「是啊！」羽日曦有些激動的點頭。「而且我想金鯉也是知道自己壽命將盡，才會拼了命想回到牠原本所在之地，所以別吃牠吧....」

　　放過那條金鯉吧！她在心中大喊著。

　　孫皓天回頭用著意味深長的眼神凝視著羽日曦。

　　看到師兄那帶著有深度的神情，此時羽日曦真想賞自己兩巴掌。

　　提什麼吃！沒事又提什麼吃這件事！是沒別的事可提嗎！

　　「唉。」孫皓天深嘆了一口氣，十分惋惜及認真的說著。「真的太可惜了，這麼好的一條魚。」

　　羽日曦實在難以相信怎麼眼前這人能把這麼荒謬的事說的如此認真？

　　他是有多餓?還是聽竹院的膳食很差?差到一看就覺得那條魚十分難吃還想盡辦法想吃掉牠?

　　那金鯉活了這麼多年，先不說肉質好不好，那鋒利如刀的魚鱗處理起來就十分困難，怎麼還會想吃?

　　不對啊！他是大長老的大徒弟怎麼樣都不會過的很差，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此時她的腦海裡有一大堆的不明白，一大堆的莫名其妙，讓她十分想不通，想到頭都快炸了。

　　孫皓天自顧自的向前走了幾步，蹲下撿起一條被金鯉撞斷掉落的老藤，藤旁還落著幾片從金鯉身上因為撞擊而脫落的魚鱗。

　　「但我現在的功力是無法將這藤牆打破的。」

　　這話將還在一片思想混亂的羽日曦拉了回來，見孫皓天像似在同自己說話，上前跟到他的身旁有些疑惑的看著孫皓天和他手上的老藤。

　　孫皓天又繼續說。「老藤是木性，會削弱我的靈力。」他拿出腰間的匕首比了一下老藤，自嘲的一笑。「用這把匕首砍，是要砍到猴年馬月嗎?」

　　「而那條金鯉...」他話說到一半，那條金鯉又再次躍出湖面撞向同樣的地方，落著下。「到死都撞不開這老藤，回不了牠該去的地方。」

　　這時的羽日曦輕咬著下唇，好提醒自己不要再亂說話。

　　此時在她心中想著，該不會要等金鯉撞死後煮來吃吧！那她們也出不去啊！

　　「我們合作吧！」孫皓天對著湖面喊著。

　　這又再次讓羽日曦錯愕，這已經是今天第幾次，她還在胡思亂想時，孫皓天已經起身走到重合道邊。

　　「我知道你有靈性也聽的懂，你靠自己的力量是撞不開藤牆，而我靠我自己也打不開，那不如我兩合作，一起離開這！」

　　瘋了！此時羽日曦心中大叫著。

　　也沒多久，他這師兄竟然被逼瘋了！

　　突得在孫皓天前方的湖面金鯉竟浮出來，金閃閃魚鰭照得耀眼，見到這幕羽日曦那雙杏眼都快掉出來。

　　原來瘋的是自己.......。

　　她看了一眼孫皓天又看了金鯉一眼。

　　神奇的人、神奇的魚。

　　見到金鯉的回應，孫皓天得意的笑著。

　　羽日曦連忙跟到他的身旁問著。「師兄打算如何?」

　　「站在魚背，在牠撞擊的同時以靈力相助。」

　　聽到孫皓天這麼說，羽日曦滿是激動。

　　神獸精衛保佑，她這位師兄終於要認真出逃了！

　　本打算搭著魚鰭攀上魚背時，孫皓天才一碰到那金鯉的魚鱗，立刻感受到手掌虎口處一陣劇痛縮回了手，頓時一股鮮紅的血液從掌口竄流了出來。

　　羽日曦見狀也十分擔心，立即拿出了自己的絲帕壓在那個傷口處止血。

　　原以為這條金鯉的魚鱗因為撞擊藤牆應該脫落了不少，沒想到魚背、魚腹上的鱗還齊齊的存在著。

　　孫皓天再仔細一看，但驚覺發現原來這巨鯉的魚鱗竟有兩層，這兩層的鱗片都鋒利如刀。

　　他為生命的奇蹟感嘆的笑了一聲，說。「果真是條神魚。」

　　羽日曦看著那如刀的鱗不免有些擔心，因為要徒手站上去看來是不容易，輕輕一碰就已經血流如柱，還妄想爬上去站在魚背上？

　　「師兄，這該怎麼辦?」她有些慌。

　　他卻老神在在。「別擔心，我們還有老樹藤。」

　　孫皓天撿起一條被巨鯉撞斷的老藤，這老藤長又粗細正好，他將一頭交給羽日曦拿著，而他拿著另一頭，一個跳躍跳進了湖裡，游過魚底從另一側的魚身處浮出水面，一個俐落的向上躍翻站上魚背上並將兩端藤繩打了結拉緊，一個簡易的魚鞍就製作完成。

　　「等我跟金鯉將藤洞撞開差不多後就來接妳。」他又拽了拽樹繩再次確定一切沒問題後，對著一旁的羽日曦說著。

　　羽日曦慎重的點了頭，後畫了護咒護住孫皓天後，就退到一旁。

　　「我們走吧！金鯉。」

　　巨鯉聽懂他的話，一個下潛潛入湖底，不一會奔躍出水面朝向那藤牆飛撞而去，而站在魚背上的孫皓天也已經靈力灌滿在掌心中，靈力發出的同時魚身也奮力的撞向同處。

　　此次的巨響與震驚與之前幾次相比都大了許多，藤洞擴大、老藤斷裂，更多的光亮照進湖洞裡，就像是在呼應他兩的合作是有成效的。

　　一人一魚三四次拼命的努力，綁在魚身的樹繩也因為摩擦及衝力過猛斷了兩回。

　　孫皓天摔倒在重合道上，大力氣的喘著氣，這已經是撞擊的第四回，他的靈力也快到極限，而如今的藤牆被撞的稀稀落落，也能清楚的看到那道銀白的大瀑奔洩著。

　　羽日曦趕忙扶著孫皓天擔憂的問。「師兄，你還好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用著略顯疲憊的笑容，說。「打鐵趁熱，這次我們定可以出去。」

　　「師兄已經會御劍之術了？」

　　這外面可是懸崖峭壁啊！

　　「不會。」孫皓天搖了搖頭。「我還沒學到那，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孫皓天拿起新的樹藤再次跳進湖裡再上了魚背，後將羽日曦一起拉站上來，用著樹藤將兩人牢牢綁住。

　　「抱好我，我們準備與金鯉一起躍過這個龍門，回家！」他豪氣萬千的說著，拉動藤繩接著說。「走吧！」

　　金鯉也感受到這是最後一博，這次的速度與躍起力度都比之前大上許多。

　　孫皓天也不負金鯉的回應，集滿全身所有的靈力與專注力，兩道又強勁、又猛烈的氣力與力道，像萬馬奔騰的衝向藤洞。

　　藤洞再也經不起撞擊，應聲斷裂、飛散。

　　同樣的，綁在魚身的藤繩也隨之斷開，一魚兩人穿過大瀑飛越在空中。

　　不知是在暗處太久，還是近傍晚的陽光刺眼，耀眼的讓人眼都睜不開。

　　在冬陽的照映下竟是如此的舒服，孫皓天瞇著眼看向那偶爾幾朵雲的藍天。

　　出來了！他們終於離開那個湖洞了！

　　但四周的景物竟是快速的向上昇起，他就感到事情不妙，因為那等於他們正快速的向下墜落。

　　一旁又是一陣金光閃燿，那條金鯉也是同樣的向下掉落。

　　巨鯉那具有靈性的魚眼與孫皓天的目光相對而視，一瞬間他竟感受到金鯉的眼神中似有道謝之意。

　　金鯉下落的速度比他兩快半個魚身，突得那強又有力的魚尾重重的拍在孫皓天的臀背上。

　　四周的景物由上升轉為下降，兩人被這衝勁向上猛然飛去，孫皓天知道這是金鯉最後的助力，他定不會辜負巨鯉的幫忙，眼明手快的抓住一條垂落的老藤，兩腳一蹬一撐的將速度停慢住。

　　一直死死抓著孫皓天，眼晴緊閉的羽日曦感覺到四周一片平靜，才顫抖的將眼睜開，四處張望了一下，問。

　　「我們出來了?」

　　「嗯。」

　　羽日曦心驚的向下看去，底下就如傳聞說的深不見底只見雲霧，又向上看去，雖然不像下那樣見不到底，但頂也看不清。

　　「那我們現在是要往下還是往上？」

　　拉著老藤靠在崖壁上，呼氣有些重的孫皓天，也上下瞄了兩眼說。「向下是不可能，完全聽不到巨魚落下的聲響就知這崖有多深，我們只能往上。」

　　「爬上去嗎?」

　　孫皓天有些虛弱的搖頭。「不行，我剛用了太多靈力，我爬不上去了。」

　　聽他這一說，羽日曦的眉心就像打上千皺結一樣。

　　「日曦，咒陣除了那個地咒外，還有類似可以飛的咒術嗎?」

　　「有叫梯咒的咒圖，只不過我還沒學會，對不起。」羽日曦有些抱歉的說著。

　　「不用道歉，以妳現在的年紀已經很厲害了，不會梯咒也無所謂，我會跳。」

　　「什麼意思?」

　　孫皓天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羽日曦，但她的臉色卻呈現十分不安的神情，不是不相信孫皓天，而是不相信自己。

　　看她如此的不自信，孫皓天問著。「妳相信我會安全的帶妳回去嗎?」

　　「我信。」羽日曦十分堅定的點頭。

　　「那我也信妳，來吧！」

　　羽日曦看著孫皓天那張自信又有勇氣的臉龐，心中也有了莫大的信心，用力的點了一下頭，隨後在兩人腳下畫上地咒讓他們能站。

　　孫皓天緊抱住她的腰，嘴角輕揚的說。「走吧！」

　　話一說完，他抱住羽日曦奮力向上一跳，地咒瞬間裂散，羽日曦又隨時再畫上一個地咒成為下次跳板。

　　兩人一跳一畫，配合的天衣無縫，就在這跳畫了數十次後，終於眼下見到川溪身影，兩人終於安然的落回地面。

　　站回地面的羽日曦心情十分激動，激動到身子不自覺得微微發抖。

　　「我....我們成功了...?」

　　孫皓天展著他那張帥氣的笑容看著還處在不敢相信心情中的羽日曦，他舉起手張開手掌在她面前。

　　這舉止讓羽日曦楞住了好一下，才猶豫、疑惑的跟他做起一樣的動作時，孫皓天的手掌已然輕拍了過來。

　　「對，成功了。」

　　羽日曦聽到這個回答也笑容燦爛如一朵花的看著眼前與他一起冒險的師兄。

　　「餓死我了！既然吃不了那條大魚，那我就吃這些小魚。」說著就拉起羽日曦的手向原處跑去。「跟妳說，我烤的魚可好吃了。」

　　「但這樣不就會弄濕你的衣服?」

　　這一切的開始就是因為他不想用濕衣服而學陣法開始。

　　「無所謂了，反正我現在濕與不濕都沒差了。」

　　 兩人回到剛一開始的地方，地上還留著孫皓天那副不知道是什麼的陣圖，一旁已升起火烤起了魚來，兩人吃的好不愉快。

　　「皓天哥哥！」

　　「師兄！」

　　一男一女的稚氣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孫皓天朝聲音處看去，一黑一紫兩人奔跑了過來。

　　「以後是還能不能在一起玩！」端木傑一臉不悅的指著孫皓天。「還講不講義氣，丟我一個人在那宴席上自己溜出來玩！」

　　「對啊！也丟下我。」巧風也不服氣的附和著。

　　孫皓天起身看著兩人，一臉委屈的說。「這可不能怪我，要是我拉你溜走，你爹不止打斷你的腿，連我的腿也會打斷。」

　　「是這個道理。」端木傑同意的點頭。

　　孫皓天再看向巧風。「跟著師父那麼緊怎麼叫?而且有妳在師父身邊，師父也不至於太生氣。」

　　對於自己的師兄一句話都沒說，就丟下自己跑了的巧風，還是嘟著嘴一臉不高興。

　　「師父還是很生氣，師父說找到你就要快把你帶回去。」

　　孫皓天也知道這一回免不了一頓罰了，他看向還坐在石上的羽日曦。「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妳玩。」

　　聽到這話的羽日曦又驚又喜的站了起來，有些膽怯的看了端木傑與巧風一眼，問。「可以嗎?」

　　被這一問，孫皓天倒是有些楞住，有些疑惑的看著身旁的端木傑問。「不行嗎?」

　　突然接到問題的端木傑也是一呆，此時他也才剛發現眼前多了個人，歪頭想了一下，看向巧風。「為什麼不行?」

　　巧風一征，人都懵了。但既然問題到她這，她就給個答案吧！

　　「當然可以！」巧風熱情的勾著羽日曦的手臂開心的說。「日曦能一起玩，我高興都來不及。」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祭天完後，我們去找妳。」孫皓天滿意的點頭說著。

　　「快回去吧！大師伯的火就快壓不住了，日曦我送她回去就好。」

　　孫皓天和巧風與兩人告別後快一步離去，端木傑看了一眼羽日曦。「走吧。」

　　跟著端木傑身後的她，心中滿是喜悅，她拿出那片金魚鱗放在陽光下看著，在光的照映下顯出一道七色彩虹，美不勝收。

　　能在過年前遇到這麼有趣的事，還結交了這麼有趣的師兄，那明年定是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