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鬼師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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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呂婉剛停好機車,手中提著超度晴晴的法器,另手正翻找出大門鑰匙,一陣陰風吹過,抬頭便見家門口浮出兩盞白色燈籠,臉色瞬間沉了幾分。

果然被標記了!

一條人命一盞燈,兩盞便是不打算留呂家活口,連沒見過面的爺爺都動起殺念,那學長……潛藏的恐懼緊緊攫住心頭,想起生死命簿上怵目驚心的寫著文世綸將因她而死,讓她更加不安,怒氣值蹭蹭上飆。

「阿福!」她輕聲一喚,地上人影竄出一條巨型犬鬼,牠蹭在腳邊撒嬌討摸,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街燈一明一暗照在呂宅紅色木製大門,門下縫隙隱約可見許多的鬼眼球發著青光亂轉,門後貼著一排鬼耳,看見呂婉臭著一張秀臉,渾身散發出勃然怒氣準備推門,眾鬼再愛八卦也不敢攖其鋒,紛紛躲避。

門後兩旁綠植夾道,長石小徑盡處是一棵百年參天老榕樹,老榕樹像是感受到她的怒意,溫柔安撫地用氣生根微微張臂迎向她,替她攔住身後的煞氣。

眾鬼一改平時鬧烘烘的談天說笑,十分乖巧的假裝看電視,爺爺心虛不已的賠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赤鬼更是逃到不見鬼影,只有晴晴年紀小看不懂現場詭譎氣氛、暗潮汹湧,貼心的喊她吃飯。

美食在前,眾鬼再垂涎三尺也十分收斂,求生慾旺盛不停打量著呂婉再伺機而動。

呂婉拉開椅子坐下,若無其事的吃著飯菜,一身強大的威壓因怒意而止不住的外露,此時,連幼小的晴晴都感受到無形的重力壓迫,躲到了呂威身邊。

她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菜,面無表情的輕輕喉嚨。

「易叔,上次祢提過說想放大假…」話一出,在場人和鬼心頭不由得震了震。

眾鬼立刻在隔壁倒抽一口氣,小聲的埋怨呂威多事。

「易牙,何時說過想放假?小婉,妳記錯啦!是……是老張說要回地府玩幾天。」爺爺立刻隨便推了一個替死鬼,反正犧牲一個,總比大家都吃不到易牙的飯菜來得好。

「是……是我說想放大假。」老張屈服在爺爺的淫威之下哭喪著臉答道。

「是嗎?」她冰冷的眼神像利箭一樣銳利的射向易牙和老張,不停玩轉著掌門玉戒,提醒他們誰才是役鬼派的老大。

易牙和老張無奈的夾在兩個鼎鼎大名的役鬼師之間,左右為難,爺爺是出了名的火爆,她則是出了名的腹黑,得罪誰下場都不太好過。

別看呂婉平時厭世性格冷淡,好似漫不經心沒有在意的事物,可實際上踩到她的雷區,報復人的手段不是明刀明槍的打一架,而是可怕的綿裡針,永遠都不曉得何時會被她陰一把,被她整多久。

很明顯文世綸就是她的雷區。

敢把學長拖下水的人,她一個也不會輕縱。

此時,虛空中玉面判官風度翩翩手持冥府公文憑空出現,一身紅袍官服更襯出他膚白俊美,只見他行止瀟灑大步流星而來,要請呂婉幫忙執行任務。

有一位前世積福無數身擁大功德的貴人意外橫死,魂魄並未回歸冥府,根據陰差回報可能是被上千年的妖魔控制,必須在影響因果命簿前救出貴人。

玉判解說任務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過份安靜,敏銳的察覺情況有些不對,轉頭看見呂威和眾鬼面露懼色的模樣,正打算逃之夭夭的時候,卻被呂婉笑咪咪的攔截下來,笑容不只十分瘆人,簡直比地獄的惡鬼還可怕,嚇得他不由得倒退兩步。

呂婉本就想玉判算帳,誰讓他好巧不巧撞上門來,倒是省了她一張火符。

「易叔,祢不是一直很想去上海看看四年一次的世界食神大賽嗎?」笑容越是燦爛,眾人越是心驚膽戰,。

「至於伙食和交通費嘛……玉判說願意提供半年的業績獎金,是不是?」

半年!愛錢的玉判哪裡還帥氣得起來,臉部微微抽搐,眼神似在責怪呂威說”你不是掛保證沒事的嗎?”

「還是祢以後都打算靠自己賺業績獎金呢?」呂婉笑裡藏刀的向玉判眨了眨眼,揚了揚手中冥府公文。

赤裸裸的威脅意思再明顯不過,以她發火起來六親不認、不管他人死活的脾氣,要是他膽敢拒絕,別說業績獎金,下一秒她絕對辭官不幹,不嫌事大的鬧到閻王面前,還小肚雞腸的封殺地府所有派令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玉判神色鐵青哭喪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咬牙說道:「好,我包了!」

「有氣魄!看誰以後還敢亂說咱們玉判小氣…」呂婉拍了拍心痛到快飆淚的玉判,幾乎預見荷包將被榨乾的玉判難過的低喃:「小婉,妳好狠心……」

平時抓遊魂、逮逃犯、降惡鬼……種種都讓給玉判虛報功績,拿人好處卻擅自給爺爺觀看她的生死命簿,如今連累學長被惡鬼纏身,吐出半年的薪水已經是小懲大戒。

呂婉假裝沒聽見轉身對易牙笑道:「易叔,祢放心的”好好”度假,千萬不要客氣,絕對花不到祢一毛錢。」此時,玉判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簡直蒼白到快昏厥過去。

易牙雙手一攤,一副不願得罪掌門的無辜模樣,臉上倒是笑得心花怒放,興高采烈的拿著史上最好康的役鬼符令逍遙去了。

所謂打蛇打七寸,要報復人自然要誅心。

一個愛吃,一個愛錢,心夠痛才記得住血淋淋的教訓。

「爺爺,忘了和您說,我”請”赤鬼帶阿福出去溜溜!」只是她可不保証赤鬼能全鬚全尾的回來。

呂威心中一苦,心道明明是被阿福溜吧!

阿福可是夜叉級的鬼神呢!他在心中替赤鬼默哀三分鐘。

雖然她心裡明白大家出發點是好意,但打著為她好的旗子卻侵犯她的隱私,她絕對不接受,即便遇上蘇玉綺事件並非他們本意,但無心之過也是錯,沒有因就沒有果。

「我以役鬼掌門的身份起誓,如果再有人或鬼敢再驚擾文世綸……」呂婉沒將話說完,但兩隻手折得霹啪響,在場眾人和鬼瞬時噤聲倒抽一口涼氣,第一次見到她發這麼大的火。

安靜片刻,眾鬼又忍不住交頭接耳的八卦,文世綸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先是派了十二個鬼使前去保護學長,深夜超度完晴晴,心中仍是不安,若非影鬼不能離身太久,她必定讓阿福前去保護,思來想去,她再度燒起符令虔誠地請出武藝高強的戰鬼阿大貼身保護,才得以入睡。

隔夜,一名女學生在租屋處自殺身亡。

死者正是那天昏倒在講台下的兩名女學生之一,從高樓跳下頭部重創而死,流出一地的腦漿,死狀和蘇玉綺一模一樣。

呂婉看著報紙不禁嘆了一口氣,亡者是她從四樓跳下救回的女大生。

果然還是鬧出人命,想起門前的兩盞白燈籠,直覺這件事還沒完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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