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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法的最高級不完全符合現實，所謂的最好其實是比較級，在奔跑和伸手能夠得到的範圍裡，最好的選擇是相對而非絕對。
沒有、找不到、不存在的是絕對的正確。
豁然開朗的是突然明白先前的不明白，原來想要的是一個即使不完全正確也能讓自己認可的答案。
只要能讓自己認可，心滿意足地接受，那個相對正確的答案會是這個追尋的終點。
就不用再漫山遍野費盡心思地尋找，將各種可能的答案撿起來看看再放回去。
有點成王敗寇的意思，至於究竟成或不成，自己說的算。
早已養成習慣去跟隨系統發佈的指令，沒想到自己會決定給自己這麼大的權限，想想這麼大的權限也只能給自己，不然豈不是任人擺佈。
或者是任系統擺佈，總之是自己以外的意識。
洋洋灑灑的條件越多，選擇就越少，漫天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聚攏不出一個交集。
天南地北的，即使雙手並用也抓不住，何況只能使用單手，畢竟還握著和這世界聯繫的稻草不能放開。
要是連自己的存在都不存在，其他東西是否存在也就沒有意義。
如果沒有、找不到、不存在的是自己，想想都覺得慌張，這樣動搖根本的釜底抽薪，已經超越討論哲學或玄學的範圍。
突然有些慶幸，自我意識還算夠多，不至於需要面對這樣的假設。
再怎麼樣的渾渾噩噩，對自己有基本的信心。
腦袋裡嗡嗡作響，嘭嘭的心跳抵著後背再抵著床墊，震動得整個人都感受得到。
思緒的持續運轉有其極限，想得太多有些過載。
對這個世界抽絲剝繭，對自己的想法仔細檢視梳理，掏出各種隱而不顯的部分攤在檯面上。
捫心自問是個去蕪存菁的過程，剔除層層疊疊的灰塵污漬，打撈過濾浮沫雜質，等到足夠清澈才看得透，埋藏很深的真心。
走過的路不到千山萬里，看過的物不到成千上萬，就算是如此這般的見識不足，還是會在過程中發現，很多東西都是沒有、找不到、不存在。
可是都不是那個在尋找的沒有、找不到、不存在。
像是走在縱橫交錯的迷宮裡，沿路打開出現的寶箱，有些裡面有東西，有些空無一物，有些是陷阱，有些看起來是寶箱但不是寶箱。
雖然好像行雲流水地按部就班，其實沒那麼信誓旦旦地篤定。
或許要找的東西不是放在寶箱裡，或許要找的東西不是藏在迷宮裡。
炫目閃亮的珍貴，完美的設定，沒有實現的成功，迷途的狀態，空和轉頭之後還是空，視覺認知的錯誤，不會消失的貨物，絕對的正確。
在看得多也開得多之後，逐漸覺得遲疑，究竟是這些都不是那個能讓自己認可的答案，還是自己在無意間期望一個配得起如此大費周章的答案。
認可和因為消耗力氣而認可，是兩件看似沒有殊途卻不同歸的事情。加上並非本意的前提，會將通往終點的路徑帶得偏離更遠。
如果這個追尋真的有終點，如果真的有那個沒有、找不到、不存在的東西。
總要先確認到底是什麼東西。
先有個確定的名詞，具體描述定義，才有所依據，接著確認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狀態，以及是否需要、能否或是如何改變。
將步驟和可能沒有結果的後續重複太多次，都不確定是吸引力法則，還是在幫自己打預防針。
誠實地平心而論，可能比以為的還要害怕失敗，即使理智知道失敗沒有關係。
即使自認而且有點自傲是使用大腦的生物，大腦卻沒有優先的話語權。
面不改色地想了很多，思緒卻一不留神就被恐懼佔上風。
直覺和本能不需要經過運轉就能執行，在各方面來說確實比較快速。
當還在熱機和待機的時候，還沒聚焦出結論的時候。
回神發現已經被出乎意料的情緒捷足先登。
對外的山頭插上大旗，要說那不是自己都百口莫辯。烽火台點燃的烽火，像是一抹夕陽餘暉，拉響的警告被輕易忽略。
沒有深思熟慮的自己也是自己，沒有過大腦的自己也是自己，在自己以外的眾口鑠金裡，都是同一個自己。
沒有、找不到、不存在的不會是自己，在不至於成為悖論的邏輯裡，有可能是自己以為的自己。
同樣的詞彙在連續的句子裡重複太多次，原地轉圈的繞口令，在半規管失去平衡之前，試著突破畫地自限的重重包圍。
有些事是自己說的算，有些事則不是，而且怎麼說都不算，面對可以預期的徒勞，就算想要據理力爭也說不清所以不會改變什麼的時候，不如寡言。
人物設定是可以更改的，總會有覺得無以為繼的時候。
總會有覺得再繼續也沒什麼意思的時候。
至於怎麼樣算是有意思，又是個哉問。在沒意思的事情裡尋找意思，該算是很會生活，還是辛苦地在夾縫中求生存。
該算是山不轉路不轉人自己轉，還是在心裡說服自己天無絕人之途。
即使不腳踏實地邁出步伐，也會被時間的洪流沖走，逃避有時候是條別開生面的路，如果沒有走到山窮水盡。
終究要誠實面對，沒有、不存在、找不到的是沒意思裡的意思。
可以不服輸地繼續挖掘尋找，或是豁然開朗地認賠退場。選擇從來不是為了哪個比較厲害，哪個比較拿得出手，哪個比較對得起這個世界。
對得起自己就好。
雖然有些時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像是現在。
有些是個模糊的數量詞彙，範圍涵蓋從無到有的全部，包括實際、委婉、客套還有語帶保留的部分。
偶爾這樣是有些，很多時候是有些，持續一段時間是有些，一直以來都如此是有些。
這種不知道是個腦袋空白的狀態，看出去像是大片平原眺望無際，應該要有東西卻四下蒼茫，都要懷疑所謂應該是否太理想地一廂情願。
屋瓦房舍還是有，路邊行人還是有，街景樹木還是有，親眼所見卻彷若未見。
自己就是單獨的這個自己，以唯一人格為預設，委屈求全也是孤身，傲骨嶙峋也是孤身。
腳邊散落那些不小心造成的山崩，風雨裡跌落的砂石。
已經發生的事已經發生，還沒發生的不保證會不會發生。
事在人為，不為是為，為得不盡人意是為，睜著眼的一切都抄寫在功名簿裡，兢兢業業地過也是寫，疏忽大意地過也是寫，鉅細靡遺，萬無缺漏。
錯綜複雜地說不清是哪種比較好，或是無所謂哪種比較好。既然怎樣都是煩惱，可惜不能一直閉著雙眼，將自己種成一棵植物，或是待成一顆石頭。
縱使三千憂愁，剪不斷的是手心掌紋握著的生命線，時鐘還滴答著走，就必須直視面對。
那些不甚滿意的幾個條列打算略過都不行，系統自動歸類建檔。
實測有效的逃避是放空，除了呼吸以外全都留白，沒有、找不到、不存在的是所有一切，所思所想，所言所行。
乾淨到提筆也沒得寫，手腕懸在半空良久，終究暫時放下。
直到儲存足夠多的力氣，能突破最大靜摩擦力，密集咬合的齒輪會再次運轉。
經年累月曝曬導致乾枯的水池，在有朝一日重新盈滿後，會有涓滴細流匯集成河。
不追求磅礡震撼的壯觀瀑布，不追求標示水圖的實名記載，當無欲無求是真的無欲無求，少了目標就少了執行動力。
深呼吸再用鼻息嘆氣，雖然想挑好走的路，只要是路就不好走。
乾脆不走停在原地不是個解決辦法，算上時間的四維空間，輸送帶似的往前再往前，由不得誰決定要或不要。
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要腳踏實地，以免被波濤的長河淹沒，潛伏的暗流是蠻橫地不講道理，時速非凡人俗子能控制。
要不是外在環境如此嚴格不留情面，安穩沉眠也是不錯的放空方式，值得考慮，列入選項。
如果可以一直閉著眼，想想都覺得悠閒，對著人生世俗煩惱眼不見為淨，雖然不見通常不會真的不見。
而且人好像不能過得太閒，那又是另外的矛盾。
現實是之於生存，必須醒著的時間太多，必須真的入睡的時間太多，肉體需求大於靈魂，沒有太多時間能為了放空而放空。
留白是刻意去做才會有的浪漫，在這個灰黑混沌的世界裡，留一片鬆軟浮雲，留一口呼吸的氧氣。
即使知道其實沒有那樣的觸覺，再多的美好不過是視覺延伸的想像。
這是一個關於尋找的故事，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故事的故事。
整篇都是沒說出口的自言自語，加起來究竟夠不夠分量，撐起通常要有的人物、地點、劇情，所謂的故事基本架構。
一個人，在這裡，什麼事都沒做，這樣算不算是故事。若是不符合定義，該如何定義這個追尋。
一個人，在這裡，什麼事都沒做，準確來說是做了些普通的稀鬆平常的不算特別厲害的事，這樣算不算是活著，算不算是好好活著。
自主信心和自我懷疑可以同時存在，所有不夠篤定的都是如此運行，幾乎所有都是不夠篤定的。
彷徨的手足無措要莫忘初心，可是要追本溯源到哪裡才是起點，總不會還是單細胞生物的時候。
踩著腳跟倒退著走到轉折的地方，一個轉彎是一個斷代，彎彎繞繞的路徑是還沒寫完就翻開新的記錄再次提筆，要再往回看是有點太多。
一行文字是一道枷鎖，將千迴百轉的思緒燉煮濃縮精煉，隱約翻騰的水平面和裊裊升起的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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