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 在 Y / N 之間 - 03

2024/03/2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不動聲色地在心裡挑了挑眉,不想被輕易看穿,於是謹慎控制臉上的細微表情。留在肚子裡的腹誹,沒說出口的吐槽,怎麼會有這麼沒頭沒尾、沒根據、無厘頭的提問,到底是哪來天馬行空的想像。

低頭看到畫面才發現,原來真是如此。

纖長的手指停留在翻頁的動作定格,指尖輕點繪製精美的插畫,沿著圖像裡頭骨最上方的單個窟窿畫圈,以為能說些什麼的話提到喉頭又順著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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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鏡子裡自己的樣子、路上看到其他人的樣子,每天從睜眼到閉眼看見相同的人來來去去,稀鬆平常地反覆刻劃,塑造出直覺反應般的判斷,省略猜想和質疑。

眼睛、鼻子、嘴巴,順序從上到下就該是這樣。不可能不是這樣,因為大家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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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众𠈌,人生活在塞滿人的世界。一個人是人,兩個人是從,三個人是眾,四個人是愚娛餘諛,筆畫寫著由文字堆砌而成的文字遊戲。

腦袋理所當然地運轉,怎麼會記得無論本尊或圖片都沒仔細看過的生物。說笑是瞎子摸象,其實是睜眼瞎子看象。

從來沒想過要仔細去看,自然不會注意到,長鼻子的鼻梁往上延伸,大象的鼻腔位置比眼窩高。鼻子、眼睛、嘴巴,這才是從上到下的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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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新大陸的指腹捏著紙張邊緣,輕手輕腳地提起,小心翼翼地翻過下一頁,深怕因為知識不足而隨意說出不得體的話。

「企鵝的骨架是迷你的尼斯湖水怪,細長的頸椎骨藏在沒有脖子的身體裡。」

禮尚往來地敘述眼前所見。說是沒有脖子,其實更像是沒有肩膀,沒有多出那麼一塊平台空地,可以讓後輩站在上面。據說哺乳類動物的脖子無論長短,頸椎大多是七塊骨頭,僅有少數例外。可是企鵝是鳥類,尼斯湖水怪甚至不知道是哪類,如此細碎的資訊片段,難以建構有理有據的論述。

都說知識就是力量,很多時候不確定該如何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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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續話題是美德,於是張口應和著不算真心的真心話,社交辭令也好、工作模式也好,在人群裡起舞要有人群的樣子,燃燒自己的尷尬,溫馨地守護場面不要冷掉。

儘管如此,友善的對話隨時可以中斷,被忙碌的風吹散。現實由矛盾組成,衝突在所難免。

「骨頭和血肉是兩回事。就算把人對半剖開,也未必看得到真心。」就算看到,又該怎麼證明那就是真心。

人造的技術隨著文明發展崛起,贗品的製作越來越精良,真真假假就連專家都未必能篤定地判斷真假。或許只有最源頭的那個為真,至於要如何追本回溯、如何確認這就是最初,始終沒有輕鬆辨別、容易執行的標準作業程序。

思緒任意跳躍,穿越不同話題的隔閡,牛頭和馬嘴也可以開啟對話。

越細緻的語言描述得越明白,從顏色到情緒都可以精準傳達。然而萬法歸宗,有道理的話追根究底其實相差無幾。

不會說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是絕對。時間是身上有著齒格的巨輪在轉動,帶起塵土飛揚。瞇著眼睛去看,總會有更正確的人事物出現。若是能在江湖上走跳,能好好生活,能對得起自己,不夠標準答案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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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禿鷹。」繞過幾層書架,不著痕跡地湊近,壓低著嗓音,使用最小幅度的嘴型,上下唇竭盡所能地維持不動。像是在出演匪諜電影,窗外遠方有誰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看,隨時打算讀取唇語,竊取機密情報。

這次是真的挑了挑眉,使用覆蓋眉骨的皮膚和肌肉,明確地傳達「到底在說什麼。」的疑問,抬起視線看向天空,穹頂的天窗清透,隱約可見的透明濾光材質讓陽光沒那麼刺眼。

「不是會飛的那種,是人模人樣的那種。」有著敏銳的反應,任何稀薄的血腥味道和絲毫的死亡氣息、甚至只是輕微的頹然喪志,都逃不過發動攻擊的時機。

依靠那些非生存必需的物質賴以維生,在太過優渥的世代裡演化成難以描述的存在。

困惑的感受在每次相遇的同時和之後逐漸累積,眼前如照鏡子般相似模樣的人,是否攝取同樣的陽光、空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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