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有著金色短髮的少年靜靜地佇立在木門旁,他身著輕便的布衣,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在他右側的淺色木門位於這個樓層的角落,左側則是一條長廊,在長廊的兩側分別有四扇木紋較深的房門,樓層地板是常見的淺色松木地板,視線由赭紅色磚牆延伸過去,在另一側的轉角能看見通往一樓的樓梯。
少年耳朵微動,他似乎聽到了沉悶的木頭響聲,他向著門口望去,剛好和一雙琥珀色眸子對上。
他輕輕皺眉,微微舉起劍呈現保護姿勢。
但在他身前的不速之客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她身著一襲黑色的低胸絲質洋裝,光滑的裙襬隨著她前進的步伐輕輕擺動,黑色的皮革靴在距離少年一步的位置停下。
「信。」一臉嚴肅的少年朝著面前人伸手。
少女對他眨眨眼,一臉的純真無害,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樣子:「貝塔,借過。」
「老大說,你把信給我就好。不要想進去偷拿他的匕首。」貝塔一動不動。
少女撇撇嘴,低下頭小聲嘟囔道:「我那是借。」接著不甘願的抬了抬手,將捆起來的羊皮信紙舉到貝塔身前。
就在貝塔伸手準備接下時,少女原先抬起的手迅速伸出一根食指,接著向上戳了貝塔右臉一下,在貝塔僵住的瞬間,少女就迅速轉開他身後的門把,同時低下身子從他手臂下鑽過,在貝塔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女早就笑咪咪的把門關上了。
少女嘆口氣,在木門旁找了張椅子坐下:「月鷹,你這個手下不行啊。」
名為月鷹的黑髮少年此時正坐在一米長的木製書桌前以黑布輕輕地擦拭短劍,他聽見少女的聲音並未抬頭,彷彿她不存在一樣。
少女見月鷹沒有絲毫反應,便站起身來,以她一貫的優雅步伐朝著月鷹走去,在走到月鷹的桌前時,左腳輕輕點了一下地板,如同一隻靈巧的貓,瞬間就躍上了月鷹的桌子,然後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少女的紙捲就已經湊近月鷹的下巴,只是信還沒碰到月鷹,少女就感覺到脖子左側傳來冰涼的溫度,她識相的停止動作。
月鷹抬起頭,黑色瀏海下的漆黑雙眸正盯著她:「柏莎,最近活膩了?」
「小鷹……」柏莎才剛開口,月鷹就一把搶走柏莎手中的信,同時匕首微微向後,給了柏莎「好好活著」的機會。
柏莎迅速的往後躍,站穩後便立刻交叉雙臂瞪著月鷹:「有你這樣對待同伴的嗎?」
月鷹將羊皮紙捲上繫著的皮繩解開,仔細閱讀信上的內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柏莎,他淡淡地說道:「妳算哪門子同伴?」
柏莎哼了一聲,接著注意力馬上被房間的擺設吸引,她打量著這個狹小的房間,除了靠窗的一側有一個木櫃以及簡陋的木床以外,另外一側整齊地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長劍、短劍、匕首,絲毫沒有人生活的氣息,反倒像一個武器庫。
在那堆武器旁突兀的擺著一片木板,木板上刻著的標靶早已隨著時間淡化,唯有靶心上的刻痕仍清晰可見,彷彿有人不斷的拿著利器朝靶心刺入,幾乎要將厚實的木板洞穿。
柏莎只看了一眼木板,就將視線移到木板上方一柄匕首上,握把由皮革包裹著,底部的雕紋像是葉脈,刀身上有著像松木紋一樣淡淡的劍紋,一看就是一把上好的匕首。柏莎用眼角餘光觀察著月鷹,皮靴內的腳尖微微施力,正當她要一躍而起時,就見一柄漆黑的短劍突然射來,劍身前端直沒入地板,距離柏莎那對黑色靴子只有一公分。
「上次那柄匕首呢?又想拿一把?」月鷹將信蓋在桌上,一邊的唇角微揚,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我又沒有真的動手去拿。」她漫不經心的抬起手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
「然後呢?妳沒打算還匕首,還進來做什麼?」
柏莎雙眼瞇成彎月,像一隻討好的小貓,她語調輕柔:「別這麼兇嘛,我這不是有情報要親口跟你說嘛~你看這張羊皮上滿滿的字,寫的我手都酸了,只好自己來一趟了。」
月鷹看了一眼一旁的信紙,臉色微沉:「這上面寫的只是一名普通『覺醒者』的基本情報吧?教廷的小隊配置描述也只是最小單位,只有三名驅魔師並不值得我出手,信上沒說的情報最好值得妳親自跑一趟。」
柏莎收起嘻皮笑臉,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次的驅魔師小隊除了那三人,還有一位列在我們特級名冊的驅魔師,據說他從未失手過。」
「哪一個?」
「面具。上次坎特小隊就是栽在他手上。」
月鷹微微握緊拳頭,臉色更加難看,他低聲問道:「那傢伙的能力查到了嗎?」
「似乎是輔助的能力。」柏莎不確定地說道,思索片刻後繼續說道:「就好像,你瞄準著對方的手臂,但我可以改變你攻擊的軌跡,讓你擊中心臟。」
「嗯……我親自去吧。」月鷹低頭沉思了一會,隨即拿起桌上的匕首,又從一旁牆上拿下幾把短劍,迅速將它們繫在腰上後,他拎著柏莎一同離開房間。連柏莎都不確定的能力,看來並不是普通的覺醒者。
月鷹快步離開城鎮,在數次確認不會被任何人看到之後,便將肩上的披風褪去,他展開背上的一對巨型黑色翅膀,微微彎起身感受著身旁的微風,然後拍動翅膀朝著湛藍的天空飛去。
同樣身為一名覺醒者的他,在展現自身能力時需要特別小心,據他解救覺醒者幾年來的經驗,任何可能揭露他不是「正常人」的跡象,人們都很樂意通報驅魔師,讓許多驅魔師將他根除。如今雖然他已經能以一抵十,但他所屬的解救覺醒者為己命的組織——幽影,就在附近,即使他逃掉了,依據教廷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作風,有可能會將整個小鎮子燒了,到時候,不論是無辜的人,還是他那些沒來得及逃走的夥伴,都將葬生火海。
月鷹一邊思索著信上的內容,一邊朝著目標的小村子飛去。據說這座名為星塵村的小村子對「覺醒者」十分友善,甚至還有幾個「覺醒者」就住在村中。
星塵村的村民直接向教廷舉發有覺醒者的可能性很低,否則也不可能接納他們,多半是因為其他村莊有『怪病』在蔓延可星塵村卻安然無恙,令那些無知的人認為怪病的源頭是星塵村裡那些異於常人的覺醒者,進而向教廷舉發。
人類對於未知的存在總是充滿恐懼,並且拒絕理解。月鷹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眼中殺意盡顯。
感受著微風輕拂過翅膀,他加速飛向目的地。
驅魔者預計晚上抵達,時間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