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之尋人起事 九、都市叢林

道路早已廢棄多時，擱置在路旁的汽車生鏽得令人連看一眼都覺得噁心。抬頭看去，曾經高聳的大樓如今全都交錯頹傾，層疊互依；瓦礫或者玻璃碎片，甚至以往留在大樓內的櫥櫃，印刷機，電腦等等東西不時會從傾倒交錯的大樓底下憑空飛落，將恰巧路過的生物活生生砸死。

　　其實－這裡曾經是世界最為繁華的都市之一！

　　然而在那場叛變後，一切都走了樣；不僅僅只有這裡，是所有的都市…甚或該說…只要人類所居住的城鎮便都遭到了像這城市一般，前所未有的破壞。

　　從空中隨處可見的滿目瘡痍…不過就是現今都市最完美的寫照，同時也是最繁華落盡後最血淋淋的控訴。

　　猶如廢墟的都市，名為荒城－是活在這裡的人類唯一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庇護所，頹傾倒落所導致如迷宮般的複雜場景以及難以揣測的危險，更是成了一種另類的天險保護著在這裡苟延殘喘的生命－當然，前提是你能可躲得開上空不時墜落的物品的話。

　　嗶嗶！吹哨聲自馬路的那端響起。

　　一個穿著破爛衣服，從髒汙的臉龐目測，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用著他光溜溜的腳丫急速奔跑在這一條廢棄的道路上！

　　縱使廢棄道路上的小碎石令他踩得腳底發痛，倉皇的他仍舊不敢緩下一丁點的腳步。最特別的是不管他怎麼跑，眼始終緊盯在他左手緊抓的那由藺草編織而成的草袋。　　

　　自大馬路拐進小巷弄接著又在巷弄內連續拐了幾個彎來擺脫追兵的男孩在沒有聽到追兵的腳步聲後，終於停下腳步。

　　他順勢坐在早已殘破不堪的人行道上，喘著大氣「呼呼！」

　　這時，他又轉頭看向自己的藺草袋，往下摸了摸確定藺草袋沒有破洞的他將藺草袋打開，細數了數裡面；「一，二，三，四，五，六！呼，有六大條吐司，這樣應該夠撐個兩天了。」

　　滿意自己表現的他將藺草袋的袋口綁好，接著翹起了左腳，開始檢查自己的腳底。

　　「還好！沒有啥大問題。」他撥了撥腳掌，將一些卡在腳掌內的小石頭給撥掉。

　　至於那滿布在腳掌上的厚繭，他反倒是視而不見；確定所有的石頭都被撥掉後，他揹起藺草袋，準備回去。

　　沒有石頭卡在腳掌的感覺特別舒暢，步行了一兩步後，他不自覺地跳了起來；那漾開的笑臉似乎才是十五六歲該有的模樣。

　　「唷唷！看來咱們有食物自動送上門了。」

　　兩個男人自一旁被倒落的鋼筋遮住那扇半掩的門扉中竄了出來；他們故意不斷拋著手上那把生鏽的刀子，想藉此威嚇男孩。

　　「嘖！有刀就麻煩了。」　

　　若是純粹開打，男孩自信只要看準石位置賞兩個一人一記重點踢擊，絕對能取勝。

　　不過現下自己的草袋內可是大夥重要的食物，這兩天養活一家大小就全靠草袋內的吐司了，斷不能有失；再者就算硬碰踢倒了兩人，要是倒楣點讓那把生鏽刀子給割傷了，弄得個破傷風的話…貴桑桑的藥物恐怕就不是這幾條吐司可以輕易擺平的了。

　　情況不利於自己，男孩不由得微微退了數步，伺機尋找突圍點！

　　見男孩微退，腳不斷抖動，這兩人錯認男孩看到刀子心生膽怯…食物彷彿到手的快感讓他們鬆懈了…

　　「小弟弟，看在你自個兒送上門的份上，只要你乖乖將食物留下，哥哥這次就不為難你了。」

　　「是啊！不過還真是可惜了。倘若是小妹妹的話，哥哥還能大發善心的，順便指導指導你怎麼快活呢。」

　　兩個男人兀自說得起勁。男孩也找到了突圍的工具。他急忙踩住一顆石頭，接著輕鬆一個勾腳將石頭勾到了腳背上頭。

　　他知道自己賞這兩傢伙一人一顆重點踢石後撒腿就跑定能擺脫這兩傢伙。

　　「快活是嗎？現在你們就好好快活吧！」男孩腳奮力一踢，那顆有腳掌一半大的石頭準確命中了那個色狼的鼠蹊部，霎時色狼雙腳夾緊，喔了一聲。

　　見同伴受創，另一位趕忙用手護住鼠蹊部，雙腿也夾緊以防小男孩側攻。

　　見攻擊奏效，小男孩又連踢了幾顆較小的石頭攻擊那兩人後拔腿便跑。

　　疼痛稍微減輕後，色狼撂下了狠話，「媽的，老子絕對要捅死他。」，於是一手護著鼠蹊部，一邊揮舞著刀子，一走一拐地和同夥在這塊封閉的區域中地毯式搜尋男孩的蹤影。

　　「這可是咱們混了三十多年的地盤，那小子逃不掉的。」

　　他們越走越遠離自己家裡，同時也越走越空曠，越走越陰暗；他們抬頭一看，發現他們已經走進了傾倒大樓內部。

　　相互交疊重壓下的大樓內部，有不少交錯插入其中，看似橫掛或者斜掛半空的樑柱，太陽的光線就是遭這些樑柱遮掩住。

　　「這小子真會逃到這嗎？」

　　「最好是逃到這，這裡可是封閉的大樓區；咱們恰好可以來個甕中抓鱉。」　

    此時，偌大的區域傳來了古怪的口音；「你們口中的小子能不能逃得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們逃不掉了。」

　　兩人一聽，分外戒備，他們背對背緊盯著眼前；

　　「只會看著眼前；莫怪乎神會說人類真是只懂得眼見為憑的愚蠢生物。」

　　垂涎的口水自上滴落到他兩的頭上；兩人連忙抬頭望去，方驚覺一群獵豹早蟄伏在他們頭上的樑柱－為的就是獵捕他們。

　　「公約，咱們已經簽訂了公約了！動物不能未經允許隨意獵捕人類，尤其是在荒城。這可是神之領地！」

　　「看得到的光明之處才用得上公約，至於這藏汙納垢的幽暗地，我想公約是用不上了。」為首的獵豹倒臥在樑柱上倒看著他們，戲謔的口吻彷彿在宣告－死刑。「我記得這是早前你們人類盜獵我們時，最喜歡這樣說的不是嗎？」　　

　　兩人倏地奮力將刀擲向為首的那隻獵豹；獵豹連看也不看一眼，豹掌一翻，輕鬆撥掉那兩把無用的小刀。

　　待他們跑了約莫十來秒後，為首的獵豹方開口

　　「為你們而設的狩獵教學開始了，你們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這一聲令下，眾多年輕豹仔們紛紛自樑柱跳下，追捕那兩人而去。

　　至於為首的獵豹則在跳落樑柱後，緩緩而行；待聽到遠處的哀鳴聲時，他站起了身，閉眼了眼，左手插著腰，右手不斷的揮舞，想像自己是樂團的指揮，正引領著樂團們為生命演繹一曲屠戮的輓歌。

　　西元2120年，人口從原本預估的即將暴增到一百億銳減到僅剩不到十億人口。

　　不是人類自相殘殺，而是遭人類迫害的物種群起反抗人類。

    物種們深知此時的人類乃地球最龐大的種族。為了求勝，他們不僅不惜犧牲，甚至還放下生物鏈中的劃分，獵物與捕獵者攜手合作；為的就是向最主要的敵人－人類復仇。

　　反觀人類雖同為人族，卻因國與國之間的相互猜忌與懷疑，本該勝算甚大的幾場戰役打下來後，竟是人類死傷慘重過於物種聯軍。

　　甚至還有些許人類族群們倒戈至物種聯軍之中讓聲勢日正當中的物種聯軍火速占領了人類的軍火庫，搶奪了人類引以為傲的科技。

　　至此，一直以來以智慧傲視所有種族，甚至企圖主宰所有種族命運的人類再無多餘的氣力可與物種聯軍反抗。

　　為了生存，人類被迫簽下了極為不和平的和平協議；所有的高樓大廈，居住的城鎮就在自己的親眼目睹下，被飛彈等等先進武器轟炸。

　　繁華自此絕跡，人類自此跌落到生物鏈的底層；

　　更在不知何時，”獵人”成了其餘物種最大的樂趣。

　　為了生存，被迫居住在廢棄城鎮的人類不得不拿起身邊所能用的一切，流竄在每一個人類曾經繁華，如今卻成動物們享受屠戮的獵地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