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端在車旁戒備的聖伯納犬一見豹侯朝車子走來,立馬打開車門,靜待豹侯上車。
「豹侯大獸,請上車。」
豹侯走到車門前,看了裡面的裝配,甚至還伸出豹爪摸了摸座椅
「土黃色,略帶砂質打磨而成的椅子,加上枯黃的樹液以及這略為粗糙的樹皮靠背…這樣真能模擬出…徜徉在非洲大草原的暢快嗎?」
豹侯搖搖頭退了出來,牠抬頭望著這台汽車。
車體披掛了一身迷彩,再鑲上幾朵綠葉的仿叢林造型,令牠甚為反感,甚至還有些作噁。
牠冷哼了聲後,掉頭繞過車子,兀自朝前走去;
見豹侯不上車,瑪爾濟斯趕緊跟上;只是小型犬要趕上走路敏捷的成年豹,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見自己距離豹侯越來越遠,也離汽車越來越遠,瑪爾濟斯只得朝豹侯的屁股大喊:「豹侯大獸,豹侯大獸……」
聖伯納見狀,也趕忙回到駕駛座上,發動汽車,緩緩跟在他們身後。至於博美早在聖伯納發動汽車時,就已經跳到副駕駛座休息了。
走了一大段時間後,豹侯停下了腳步,聖伯納也踩上了剎車;早已跟得腿軟狂吐舌頭的瑪爾濟斯終於可以稍是休憩大口喘氣。
「看不出來你這小不點,腿短歸短,倒還真有毅力,竟然能跟老爺我走這麼長一段。」
「族長…呼呼…要我請豹侯大獸回去…呼呼…我一定得達成任務,免得其他族群…呼呼呼呼…趁機刁難族長與貓伯大獸。」
"刁難…”豹侯沉思了起來;在各族自治區劃分好後,牠就再也沒踏入共族轄區一步,更未曾搭理共族議會所傳來的任何消息?
再觀瑪爾濟斯說話的神色,不似在說謊;難不成在這段漫長時光中,共族聯盟發生了相當棘手麻煩的事情?
雖然對自己腳程相當有自信,但為免夜長夢多,豹侯直接叼起了瑪爾濟斯,一跳便從窗戶跳進車裡。
一進到車上,瑪爾濟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鑽回副駕駛座與博美擠在一起;後座則留給豹侯獨享。
「你該不會是…當初狗公領養的那隻小納吧?」
「是的!豹侯大獸。」
「嘖嘖!當初的小不點現在長大到完全狠甩狗公的體格了呢。」
「狗公在小納的心中無比巨大。」
「阿美也是,狗公是犬族最強大的。」
「小斯也覺得狗公真的很棒。」
看著狗公依舊受族民愛戴,豹侯甚感欣慰;雖然牠們五傢伙不同種族,但主人卻是用同樣的愛心培育牠們。
套句人類的話來說-牠們可以說是沒有血緣卻命運緊緊扣在一起的五兄妹。
「方才瑪爾濟斯說的刁難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在狼子與隼男脫離聯邦,五大族僅剩兩大族後,那些個禽獸們便一一想要造反嗎?」
「小納不敢斷言;只知這幾次的會議硝煙味甚重,而且狗公大獸的話常被打斷。」
「嘖嘖嘖!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早就跟你們狗公說過別對牠們太好了。」
「這次邀請豹侯大獸前來,除了希望豹侯大獸就這段時間連續捕殺人類的分屍案件做出說明外,還有就是狗公與喵伯大獸真的需要您的協助。」
「再看看吧…分明是獸不是人,卻硬把獸當人,混淆身分過著獸不獸,人不人的生活不適合我…」
「其實狗公與貓伯大獸除了語言以及掌控議事流程以外;其餘的生活皆如豹侯大獸一樣,未有改變。」
小納的話聽在豹爺耳中如一位忠心耿耿的屬下正在捍衛自己的上司。
但他是豹侯,與狗公,貓伯平起平坐的豹侯;對於當年的建築由來,他可是……相當的不齒
「是這樣嗎?我記得那議事廳設計之新穎,可說是前所未見;甚至還傳出是一棟極有可能超越人類的創舉這等逢迎巴結的屁話.不是嗎?」
聽出豹侯口中嘲諷的小納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只會被豹侯認為自己在為上司辯解。
為了不讓豹侯的誤會加深,小納識相的閉起了嘴巴;牠相信只要豹侯再見狗公與貓伯大獸兩,所有的誤會定能冰釋。
車子自交流道行駛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平穩的速度,讓瑪爾濟斯與博美都入了夢鄉;至於豹爺則是看著窗外。
曾經牠也是坐在後座…正確來說是被綁在休旅車的後車廂中看著路上的風景,而那幾個傢伙則是雖然是在椅子上,但都被關在各自的籠子裡。算起來,牠的活動範圍還是最大的呢。
牠並沒有抱怨,因為牠知道當初在人類的法律上,讓人飼養的動物一旦要陪主人遷徙,就是必須這麼的不方便。
他更知道對牠們幾隻禽獸而言,只要能陪在主人身邊;牠們根本不在乎這一丁點的不方便。
旅程…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由相同的路徑走到相同的地點,但時間…就這麼不留情地過了,無法回頭…一如心境,變了就是變了!即便都兜轉轉了一大圈,走回了同一處,甚至腳下踩的還是同一塊,但卻怎麼也不都會再是當初的那個當初了。
「是小納開車的技術不好嗎?」
「為什麼這麼問?」
「不然豹侯大獸為何不睡?」
「我從不在車上睡覺!」
「原來如此!狗公與貓伯兩位大獸也從不在車上睡覺。」
「嗯?」
「牠們說坐在車上,能想起很多很多;牠們捨不得睡。」
「你們不是那個年代的禽獸,自然無法體會我們的捨不得;就像我們不是你們這個年代的禽獸,自然也看不懂你們口中的那些玩意兒哪裡有趣。」
「書!狗公說書永遠有趣。不管哪個年代的禽獸或人,都能找到一本,數本甚或一大堆適合自己的書。」
「是阿!每個人,每隻獸都有本屬於自己的書。」
空房內-
一隻小黑土狗在確定門闔上後,慢條斯理地脫下他的西裝外套,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後,牠垂喪著頭朝前方的書桌走去;後腳忙著走路,前腳也沒閒著,正忙著解開牠襯衫的釦子。
待走到桌子旁,將襯衫放好在桌面,牠又著手脫下褲子與皮鞋,接著將褲子也放到桌上,最後皮鞋推進桌下後…牠立馬從站立的仿人模樣變成最初四腳著地的狗模樣。
牠朝前方的矽膠玩具呲牙裂嘴,嗚嗚嗚的低聲叫著;接著一個衝刺,抓住玩具,朝玩具瘋狂的撕咬起來。
「叩叩叩!」
一聽到有敲門聲,小黑狗馬上拋下玩具,跳到椅子上;
「哇靠!忘記穿衣服了。」
牠才伸手拿到衣服和褲子,敲門聲又再度傳出;
「該死的來不及穿了啦!」
小黑狗索性將衣服褲子一掃,全都塞進桌下,然後攤開報紙,用相當平穩的的口氣朝門口說:「請進…」
奇怪的是敲門聲停止了。
小黑狗耐住性子,又再度說了聲:「請進!」
「請進什麼,老子我早進來了啦。」
一隻白腳掌的黑貓從屋內三層貓樓的最高層探出頭來;
「你這旺財是吃飽太閒,耍我當娛樂嗎?」
「誰耍你啊!老子不過拿著逗貓棒敲木柱洩壓,哪知道你會這麼神經質地衝到椅子上坐好,然後一臉假掰的說:『請進!』。老子我還想找你算算洩壓被打斷的帳咧!」
「你以為就只有你需要洩壓嗎?你要不要看看那隻假骨頭;我都已經咬得稀巴爛了!還是只能找它碴來洩壓。」
「天啊!誰能給我一大盤貓薄荷阿;我想我相當需要大茫特茫一場。最好茫到不用開會。」
「你們這些貓還有貓薄荷可以茫,我們狗呢?連根像樣磨牙的大骨頭也沒有,想玩個飛盤和追球還沒獸敢丟…我去你的什麼世道阿!」
來福與旺財咒罵完後,同聲嘆氣;
「唉!還是懷念主人領著我們五隻飛禽走獸的時光。豹就是豹,隼就是隼,狼就是狼,狗就是狗,貓就是貓,人就是人!哪像現在禽獸活得不像禽獸,人活得不像是人。」
來福:「旺財,主人也只是想讓世界取得一個新的平衡,是我們兩個能力差,不能怪罪到主人身上。」
旺財:「誰在跟你怪罪主人了!我是在埋怨自己當初怎麼這麼傻,沒跟主人一起走,陪主人好好在那邊快活呢!」
「要也是我跟主人走!沒聽過忠犬喬巴的故事嗎?」
「忠犬喬巴?」
旺財真的懵了,牠是有聽主人說過幾條忠犬的故事啦;像是雪橇犬運送疫苗還是啥解藥的故事,還有日本那隻秋田還是柴犬在火車站等主人的故事,甚至牠還聽過一隻狗陪一百零八人一同抗戰陣亡,然後那隻狗還升格為義犬公,守護小孩的故事。
只是這些故事中的狗主角似乎沒有一隻叫做喬巴的阿!
「算了算了!看你這呆樣也知道你沒聽過!不然一零一忠狗的電影你總看過吧!要知道我可是堪比電影裡那……」
「你是土狗,那是大麥町;血統不一樣,別亂戴帽子好嗎?」
「都是狗阿!貓狗隼狼豹都能一家親了,狗跟狗當然更親!」
「算了,我還是繼續拿我的逗貓棒打木頭,你繼續咬你的玩具骨頭,咱們各自洩壓,誰也別搭理誰。」
旺財再度鑽進了貓樓裡,叩叩叩叩叩的聲音再度傳出;來福也再度跳下椅子,不斷對牠的骨頭玩具又踹又咬又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