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們所缺失的-第一百八十七章　為什麼？

看著一臉得意洋洋的蕭亦辰，我有種既無語又有些慶幸的奇妙情緒。

「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就是你想的那樣沒錯。」蕭亦辰撇著嘴，伸手用力朝我的腦袋戳了戳。

如果是一般情況下，這就是一般的打鬧，可現在我的身體可不比平時，這一戳，不只是打破了我身體的平衡，更牽引到背後的傷口。

我吃痛的驚呼一聲，然後往後倒去，雖說病床上放置了品質優良的床鋪，可完全沒有任何緩衝的往後一倒，我背後的傷口在一瞬間承受的力道，還是令我苦不堪言。

「咕……」我咬著牙，強忍著侵蝕全身的痛感。

疼痛就如同吃了興奮劑的烈馬，肆意的、瘋狂的奔馳在我的四肢百骸之中，就連我都是苦撐了許久，才勉強適應這種痛楚。

「你瘋了嗎？」我恨恨的低罵道。

我是傷患耶，這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吧？這麼粗魯的動作是想害死我嗎？

「這是懲罰，免得你以後繼續幹出這種蠢事，同時也讓你吃點教訓。」蕭亦辰一臉平靜的開口道。

「懲罰？憑什麼？」對蕭亦辰的主張我完全無法接受，就算真要處罰也輪不到你這傢伙吧？

「如果不是我幫忙，你現在連問我的機會都不會有，所以這一下你就乖乖受著吧。」蕭亦辰沒有像之前一樣給我方向或是給我解答，而是簡單的丟了一句不算解釋的抱怨。

「……」我默默的看著他，心裡、口中都還有亟欲出口的想法。

但是，當我對上他那有些冷漠的眼神時，我又把所有的衝動都往肚子裡吞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這一次……似乎生氣了？

是來源於第六感嗎？還是某種未知的感應？這點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甚至，在聽到他話語時，我也不像平常那樣，可以從他的聲音中察覺到他的情緒。

可是我很清楚，他這次的情緒不太對，感覺像是被密封著、被隱藏著，所以格外的……空白？我不知道該不該這麼說，但我可以確定，我感覺不到他現在的情緒狀態。

隱約間，我覺得他在隱藏著什麼，對於我，他理應不避對我有所隱瞞才對，所以我很自然地就聯想到是憤怒。

不是有這麼個說法嗎？越是生氣的時候，表現的就越是平靜，看到蕭亦辰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雖然他還是擺出那種什麼都影響不了他，宛如世外高人一般的態度，可是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時的他比平常還要要跟人開玩笑，也比平常應愛嘲諷他人。

跟他僅僅兩次，且接觸時間都不長的相處過程中，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個帶著面具的人，他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把所有人的想法都牢牢把持著，可是關鍵的他，卻沒有一點外露。

情緒、想法、目標，跟他人相處所需要的種種，他都沒有。

他把跟自己有關的一切都巧妙的隱藏在暗處，就像在舞台下看著我們，又像是電視機前的觀眾，而我們則是電視裡的節目，一切都跟他無關，可他又能決定故事情節與結果。

舉個例子，就拿林夫人來說好了，雖然她也一樣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可是她的出發點很明確，就是林家。跟我聊天時，她環繞著的話題雖然都在娃娃姐身上，也能感受得出她身為母親對女兒的關愛，但更多的是對林家的歸屬感，以及林家的利益。

從對話中，你感受的到她的高傲與自豪，你能清晰的直面那不容置疑的霸道，她對於我的那種輕蔑，也是無比鮮明。

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說明她是林家夫人，是這個家的掌權者，她看不起我，但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展示自己。如果我能夠像她證明我的價值，她也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但最終，做決定的是她這位林家主母，而不是我。

她，是高高在上的、是說一不二的家主夫人，其次才是母親。這就是林夫人當時給我的感受，雖然跟她相處的當下讓我很不舒服，但我卻很快的理解她是怎樣的人，擁有什麼個性，也知道了她的行事作風。

同理，將這個比較的對象換成蕭亦辰又如何呢？你要說他有目標嗎？乍看之下是我，畢竟他活動的種種起因都在我身上，可……為了什麼？

即使只是個剛升上高中的學生，我也很清楚，我身上沒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加上這一段時間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多少也理解了蕭亦辰身上的能量究竟是何等龐大。

如果說他想圖謀我什麼，我無法理解，但又為什麼要幫我？我只能歸類為中介了，我可能只是他達成目標的橋樑，所以他不得不從我下手。

從情緒下手，我只能說一切都是他設計出來的假象，他表現得很完美，可也因此破綻也大。

他又是驚訝又是示好的，對我來說，反而齊邵奇那樣還比較真實一些。

一般人誰會在別人起衝突的時候上去套關係？也就蕭亦辰這個怪人了，更不用說他嘴裡沒一句實話，讓人聽了雲裡霧裡的，心智不堅的人才會因此被騙過去吧。

他自己大概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後面才有邀我去他的別墅，然後跟我拉近關係的行為。

情感方面就別說了，兩個男的之間能有什麼情感？當然不排除小機率的，他可能是個同性戀，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真是同性戀的話，要什麼沒有？以他的權勢，想要什麼應該都輕而易舉吧，那也就是說沒必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了不是？

目標……或許是我所處的環境、階層太低，使我無法接觸到他們這些大人物的眼界就是處於哪個高度，看待事情時又是怎樣的算計，同樣的，在我的身上，也不會有他們想要的目標吧？

就像那晚，他跟我的相遇建立在那場晚會，可起因卻是娃娃姐所在的林家，我只是碰巧遇到的意外。跟我能夠有所交流，是源於我與莊瑞的口角，出來給我解圍的同時也幫莊瑞救了場。

也就是說，跟我構成關係的同時也與別人有所關聯，這一次可能也是如此，他出手不一定是因為我，而是因為齊邵奇？

可照這樣的分析，他不需要對我的事情那麼在意才是，可他剛剛的行為就有點奇怪，像是在鬧脾氣的小孩，對著我的行動而耍性子，這跟他以往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馳，很是矛盾。

蕭亦辰看了我一眼，滿意的點著頭：「這一次，你做的不錯，可是缺點也很明顯。」

「啊？」我歪著頭，有些無法理解他沒頭沒尾的說這句幹嘛。

「不過，你還需要再學學。」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操作起來。

「學什麼？」我皺著眉，有些不滿的同時也有些不解。

從剛才開始，他就在打著啞謎，不！應該說從一開始跟他見面時，他就是這個樣子。

隱隱中，他似乎有著某種意圖，他就一直往前安排，希望我按著他安排好的方向走。走錯了，他就出來把我擋回去；走歪了，他就想著方法教訓我；走死了，他會一邊發著脾氣一邊扭轉我的想法。我就像個掌中木偶，他就是那個操偶師，這樣的情況讓我有些不爽。

「你之後會知道的。」他笑了笑，操控著手機的手也剛好停住。

他一邊將手機收回口袋，一邊朝我走來，最後停在我的床邊。

「只要你之後不想再像這次一樣，還有不好的回憶的話，你最好乖乖地聽話。」他低著頭，居高臨下的威脅道。

這樣赤裸裸的威脅，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可從他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格外的有份量。

「這是逼我的意思嗎？」我抬起頭與他對視。

看著他，我努力的扯著嘴角，妄圖笑著回應，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滿不在意，可無奈的是，蕭亦辰的威壓太過駭人，所以我的表情變得有些勉強，看起來反而像是在齜牙咧嘴。

不過嘛，好像也沒關係就是了，反正都明著威脅了，我也沒必要給個好臉色吧，所以我維持著原樣，對著他怒目而視。

聽到我的話後，他先是一愣，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有些似笑非笑的開口道：「我需要逼你嗎？」

蕭亦辰的反諷也讓我呆愣了好一會，是啊！他好像沒必要逼我，可……可如果是這樣，那又為什麼要搞那麼多事情？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我的猜測都是錯的嗎？

正當我陷入混亂時，一隻大手恰好撫上我的頭頂。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你現在想的問題，之後都會得到答案，所以你不需要著急，乖乖養傷吧。」蕭亦辰語氣溫柔且親和，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冷漠，我甚至又重新感覺到他話語中的情緒了。

這是……什麼情況？

突然間，我陷入了迷茫中，到底，那個他才是真正的蕭亦辰？還是，我一直的感覺都是錯的？

「嗯？怎麼啦？」像是察覺到我的迷惘，他善解人意的詢問道。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你說我是結束，那這件事……」我壓下還沒整理好的情緒，轉而開口詢問接下來的處理方案。

蕭亦辰這麼打包票，那肯定是另有安排了，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蕭亦辰究竟想怎麼做。

蕭亦辰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頭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就看到一個長相秀氣的女生從隨身公事包中抽出了一疊文件，然後畢恭畢敬的遞到蕭亦辰的手中。

「這個，是你這次對這件事情是先安排好的計劃書……」他先是揚了揚手中的文件，然後像是炫寶一樣的介紹道。

「什……！」我怔怔的看著他手上的文件然後驚訝出聲：「這東西為什麼會在你這裡？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他手上的東西是阿虎哥那邊拿的還是齊邵奇？以目前情況來看，兩者都很有可能，也就是說，他可能在雙方那邊都安排了間諜嗎？

不對！從那時跟阿虎哥起衝突而打起來那時後就有異樣了，他可以那麼恰到好處的出現阻止我們，我就該有所警覺才是，也就是說，在那之前他就安排好人手了？

那齊邵奇那邊又是怎樣的情況？是厲家的間諜露出破綻之後安排的人？還是說在那之前？他布局的這麼早嗎？而且安排的那麼深……

一個小小的動作，再次說明了蕭亦辰的深不可測，讓我不由得脊背發涼。

「這些都不重要啦。」蕭亦辰朝我笑了笑，不可置否。

靜靜地翻了翻計劃後，他悄悄的闔上了計劃書。

「可圈可點、瑕不掩瑜。」八字評價，就像是老師指點學生一般。

「然後呢？」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表演，心裡的情緒翻飛，五味雜陳。

他歪了歪頭，裝成詫異的樣子：「看你的樣子好像很不滿？」

「換成是你，我相信你會比我更不滿。」我忍不住對他諷刺道。

「那倒不會，我反而會很高興，原來我還有地方沒注意到。」他揚起嘴角，雙手抱胸，態度隨興的回應。

「我……」又是一噎，這傢伙就是喜歡堵我的嘴是吧？

蕭亦辰也沒有計較我的態度，而是自顧自的解釋道：「不過這不怪你，原本我也是想讓你練練手的，可惜事與願違，這不怪你。」

「什麼意思？」我好奇的詢問。

「嗯～就是剛剛說的董、秦兩家的事情，對你來說是個意外，所以這不怪你，對你來說就是……超出課綱吧。」

「那……」這麼說的話，事情有轉機？

不等我開口，蕭亦辰就擺了擺手：「放心，這次我就幫你這把，整件事情由我接受了，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而且……」

頓了頓，他再次揚起手中的文件繼續道：「你的計劃我也會執行下去，你的報酬嘛……你們自己去協商囉，最後我會把東西交到你手上，到時候你在自己安排，這樣可以吧？」

「……」我愣在當場，看著蕭亦辰的視線都有些恍惚。

他幹嘛要這麼做？他想幹嘛？他有什麼目的？

「為什麼？」我的口中，艱難的吐出了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