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喬凡尼的晚餐》第三章：午茶(4)

彼得說至此端起茶杯，他瞧了瞧王熙澤，他正喝著茶，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兩位小姐們喝茶的喝茶、吃蛋糕的吃蛋糕，期待他繼續說故事。

「我是覺得這種事打電話叫警察就好了，可是朱利安向來見不得女人受委屈，加上喝了酒後膽子都會變很大，結果我還來不及拉住提醒他別傷了彈琴的手時，這位老兄就有勇無謀的一頭衝去英雄救美了。」

王熙澤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又臉色一沉，轉頭以威脅的眼神盯住好友彼得。

「可是寡不敵眾，他當然就被三個臭小子給圍毆了，真的很慶幸那三個小混混沒有槍，我為了朋友只好加入混戰。好在那時艾利克車子已經開過來，事後他說看到當時的情形嚇壞了，因為他發現有個人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小刀，似乎準備往已昏倒在雪中的朱利安捅去，由於當時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去後車廂取槍，情急之下只好隨手抓了放在副駕座的小提琴，衝出車外使出全部的力量，用力往持刀小子的後腦轟過去，一邊喊著警察來了。

如果沒有那把救命小提琴，現在還不知道朱利安會不會坐在這裏和我們聊天呢。」

彼得說完笑了起來，兩個女生也跟著笑得很開心，只有王熙澤很是尷尬，原來先前彼得所謂的「英勇」，其實是在調侃他。

「小提琴大俠艾利克的那聲警察來了，不但讓阻街女郎拔腿就跑，小混混們也扶著被小提琴打中頭的同伴跑掉了。我和艾利克兩人趕忙架起不省人事的朱利安，超速闖紅燈將他送到醫院，結果還被一位很漂亮的白人護士責罵，說我們這樣太危險，應該等專業的救護人員去現場才對，因為如果有嚴重的內傷骨折，隨便亂動後果不堪設想。還好朱利安只是被打昏了而已。」

「後來…...」彼得回了王熙澤一個白眼，故意賣個關子。

「後來怎樣？」何詩婷與王熙翡興高采烈的齊聲追問。

「後來我們的天才朱利安，只在醫院住了一天，就把上了那位漂亮的護士。」

「你不必凡事交待得如此巨細彌遺吧？」王熙澤沒好氣的說，同時想像著往彼得那張可恨的臉上痛毆好幾拳。

下午茶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彼得換了套衣服後出門，晚上他又約了艾利克一起吃飯，顯然他們兩位很要好，何詩婷覺得她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彼得與艾利克是一對的。

王熙翡提議三人一起去附近的小館子晚餐，王熙澤和何詩婷自然沒意見。

雖然一個下午的閒聊，何詩婷以王熙澤對她的態度來判斷，覺得昨晚兩人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才對，但若帶有任何一絲絲的疑慮，她還是覺得心底不踏實，於是她決定趁著王熙翡到三樓臥室更衣準備的空檔，王熙澤邀請她參觀琴室時把話問清楚。

琴室佔據整個二樓最大空間，書架上擺滿了樂譜與音樂相關書籍，角落一旁的典雅木質大書桌上則零亂放著幾本打開的書，以及王熙澤作了筆記的五線譜，另外還有一尊莫札特的半身石膏像。

琴室內置有兩台琴，室中央是一架黑色平台鋼琴，而角落則有另一架外觀輕巧的平台式琴，黑白琴鍵與鋼琴相反，琴身則是木頭色紋路並鑲嵌著華麗的珍珠母貝作裝飾。

「好漂亮的鋼琴。」何詩婷讚美著那台美麗的琴。

「這是大鍵琴，聲音與鋼琴不同，妳聽聽。」王熙澤在琴前坐下，彈奏一小段樂曲。

他一邊彈奏一邊對何詩婷說：「鋼琴與大鍵琴發音原理不同，一個是敲弦、一個是撥弦，彈奏技巧也不一樣，我很喜歡大鍵琴優雅的音色，所以特別訂製了這架琴。」

何詩婷不禁為大鍵琴的特殊樂音所著迷，原來以西歐歷史為背景的電影中，時常出現的細緻又輕亮的樂音就是大鍵琴。她好奇的瞪大著美麗的雙眼，看著王熙澤在琴鍵上飛舞的手指，這才注意到王熙澤的手非常漂亮，男性的寬大兼有修長的靈巧秀氣。

「好好聽啊。」何詩婷讚嘆著，一時竟忘了初衷：向眼前這位使人為美而感動的音樂家興師問罪。

「我現在彈的是巴赫 D大調大鍵琴協奏曲。」王熙澤停止彈奏站起。

「我聽過，小學音樂課老師說過，音樂家有巴赫，貝多芬還有莫札特。」何詩婷說時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開始輕聲哼起一首耳熟能詳的兒歌，「一閃一閃亮晶晶......」

她察覺王熙澤看著她哼唱的和煦笑容，突然打住，她為自己一時的忘我感到很難為情，好看的瓜子臉上也跟著泛起一道紅暈，在國際級鋼琴家前講音樂，這無異於關公面前耍大刀，班門弄斧。

「Ah! vous dirai-je, Maman，原本是首法國民謠，莫札特以之為素材寫了一首12段變奏曲，妳有位好老師，妳的記性也很好。」王熙澤察覺了她的不自在，便以讚美安撫。

何詩婷被他這麼一稱讚，不由心花怒放，好奇問：「你最喜歡哪個音樂家？」

「音樂家的風格特色各有不同，因此這個問題是主觀的。」

王熙澤說時以堅定的眼神鎖住何詩婷雙眼，「所以，每當有人問我，最喜歡的音樂家是誰，我的解讀是她想進一步認識我，並非只是單純的想聽我說出一位音樂家的名字。」

說完他又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嗯。」何詩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她故意裝作沒有聽懂王熙澤趁機佔她便宜的弦外之音。

「我月底有一場演奏會，希望妳能來捧場。」

「謝謝你，可是我怕聽不懂。」

「音樂是靈魂的語言，只要敞開心胸的接納便能夠懂。」他深邃的雙眸多情的凝視著她。

何詩婷立刻進入警戒狀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個專門玩弄女子感情的花花公子，她真的會在這一刻跌入他的柔情之中。

「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多聽你對我說音樂的事，王大哥。」何詩婷試圖以客套話拉開距離。

「請叫我熙澤。」王熙澤的柔情攻勢毫不鬆懈。

不過，何詩婷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好，熙澤，那麼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