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祖兄,你我合作這麼多年,如果可以聯姻,那更是親上加親啊。」
李君陽的父親,鴻儒集團的董事長李豐偉,在微醺中哈哈笑道。
江承祖,泰亞金融集團的董事長,也略顯醉意,「哈哈……我可是將芸芝的終生幸福擺在第一位。」
兩位財大氣粗的商人同時看著彼此的兒女,滿意的點頭微笑。
坐在父親身旁的江芸芝,矯揉造作的說:「爸,您喝醉了啦!」
她其實是心花怒放的,說完又忍不住斜眼偷瞟了心上人一眼。
只見李君陽面無表情、沉默不語的低頭用著侍者端來的最後一道甜品。
真是!這頓虛偽又折騰人的相親宴終於接近尾聲。
在李君陽為江家大小姐動完隆鼻手術後,江董事長安排了這場名為感謝醫師,實為撮合小倆口的餐宴。
江芸芝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以靦腆的語氣道:「李醫師,謝謝您!」
只想吃完甜點盡速找藉口閃人的李君陽,基於禮貌抬起頭來看著她,微抬嘴角充當微笑:「不客氣。」
「君陽,男人要懂點風情,人家小姐是想找個話題和你聊天,不要這麼呆板。」在座一位長輩笑道。
大家全笑了起來,只有知道兒子底細的李豐偉在陪笑中眼光凌厲的盯著李君陽。
李君陽故意忽視父親的眼神,也刻意避免接觸江芸芝的目光,只對滿桌賓客敷衍的頷首陪笑。
「等會兒吃完飯我們去唱歌,君陽,你開車送江小姐回家。」李豐偉命令兒子。
「兩位年輕人一起來唱吧。」另一位長輩提議。
「這太為難他了,」父親李豐偉笑:「君陽這孩子只愛古典音樂,對於流行歌曲一竅不通。」
他當然比較希望替小倆口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能是受他媽媽的影響。」李豐偉的弟弟,坐在李君陽身旁的叔父李豐華不經意接道。
李君陽聽叔父提起他早逝的母親,不禁神色黯然。
母親是位出身名門世家的古典音樂家,在他五歲時即因先天性心臟病而驟逝。
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只記得溫柔慈祥的母親每當他哭泣時,都會拿起長笛,吹著一首首曲子安慰他,而年幼的他總會深受優美動人的旋律迷惑,忘了疼痛與悲傷,怔怔望著美若天仙的媽媽繼續為他吹奏好聽的樂曲。
然後美麗的媽媽就會將忘了哭泣的他抱在腿上,疼惜的摟在懷中,輕撫他的頭髮柔聲安慰,「乖,別哭哭,陽陽是最快樂的小天使,所以不要哭哭喔。」
李君陽對於媽媽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吹奏長笛時的優雅神情,以及從她柔軟胸口所散發出的淡雅幽香。
小時候的李君陽不了解為何溫柔美麗的母親總顯得憂愁哀傷,直至長大後才逐漸明白,那時忙於交際應酬的父親早已有了情婦與私生女,而母親過世一年後,那位情婦,出身酒家的繼母童楚豔,就帶著女兒嫁進了李家,名正言順的取代了母親的地位,成了李董事長夫人。
李豐華察覺了他的話似乎勾起姪子的傷心事,於是輕拍拍姪子的肩,為自己化解尷尬的對大家說:「這孩子長得和媽媽一個模樣,也和媽媽一樣像藝術家敏感,他是害羞啦。」
「那就要看我們家芸芝的功力了,她會彈鋼琴喔。」江董事長繼續向李君陽推銷他的掌上明珠。
「爸!人家彈得不好啦,哪比得上李醫師的媽媽?她是位音樂家呢。」
李君陽聽了心裏更難過。
「妳這俗裡俗氣的女人,憑什麼和我媽媽比?」他客套的對江芸芝微笑心想。
晚餐終於結束了,李豐偉兄弟和一票朋友照原定計劃一起前往酒店唱歌,由李君陽開車送江芸芝回家。
一路上,李君陽始終默不作聲。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悶葫蘆,男生都會主動先找話題啊。」江芸芝心想。
為了把握好不容易與李君陽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只好先開口,「聽說你們醫生平常都很忙,那休閒時你都喜歡怎麼打發時間?」
李君陽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悠哉悠哉的老實回答,「玩女人。」
江芸芝聽了嚇一跳,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
過了半晌,整理過情緒,她決定不把「玩女人」這突兀的答覆當作一回事,她要表現的和其他女人不同,異軍突起,以使李君陽對她刮目相看,進而產生興趣。
於是她故作俏皮,若無其事的續問:「那除了玩女人呢?」
李君陽的回答則更令她幾乎從椅上跳起來:「玩男人。」
她瞪大了眼睛轉頭看著駕車中的李君陽,只見他仍雙眼直視前方,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揚起。
江芸芝感到有些氣餒,這李君陽怎如此怪異?
「呵呵呵……」她只得不服氣的故意笑道:「你真愛開玩笑。」
李君陽也敷衍的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於是她決定換個話題,「一般來說,你是李家少東,怎麼沒在李伯父的公司上班?」
「我討厭父親。」他仍是一派輕鬆的實話實說,他們的父子關係非常冷淡,更常是水火不容。
「可是你遲早要繼承李伯父的事業......」江芸芝故意再度忽略他不合常理的回應方式。
「鴻儒集團還有其他接班人,叔父、兩個堂弟和妹妹,不差我一個。」
「你不打算繼承鴻儒嗎?」
「不打算。」李君陽的回答斬釘截鐵。
「真令人難以理解,你是李伯父的獨子,總是有一天需要接掌他的公司。」
「鴻儒集團的永續經營,不一定非我不可。」李君陽冷冷道。
他並不打算和她多說兩句。
江芸芝咬咬下唇,她察覺李君陽對她似乎沒有興趣,可又不甘心輕言放棄。
她對自己的容貌向來很有信心,也覺得動過隆鼻手術後就更美麗了,於是她不死心的繼續追問:「李伯父知道你的意思嗎?」
「那是他的問題。」
「你們父子關係似乎很冷淡?」此時她已感到李君陽很是古怪。
李君陽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