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曜從椅子上倏地站起,瞬間就衝到鐘秋暮面前,並充滿焦灼地大喊,「你說什麼!」
另外兩個人都嚇呆了,雙眼大睜,未料白世曜反應如此劇烈,然鐘秋暮仍冷靜地說明,「他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發生的?」白世曜心急如焚,且情緒瞬間落至谷底,很怕溫旭華受了傷,更怕自己失去他,於是扯著鐘秋暮的臂膀繼續逼問,「旭華他還好嗎?在哪一間醫院?我現在過去!」
已顧不上別的,取得醫院資訊後,白世曜一個人頭也不回地拋下兩人,出大樓攔計程車去了。
———
一顆心七上八下,還被醫護人員制止在走廊上奔跑。總算踩入病房,眼前朝思暮想的人正坐在病床上,右手臂打著石膏,身上還有好幾處包紮繃帶。
「咦?」溫旭華正準備下床穿鞋,一看見來者是白世曜,頓時愣住,對方一臉慌張的表情非常罕見,不知怎地讓他移不開視線。男人不僅濃眉緊皺,雙眸透露著顯而易見的憂懼,喘氣吁吁的模樣說明對方是跑過來的,而且身上還穿著他送的外套。
他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就走近側身跪了下來,然後雙手竟輕柔地捧著他的腳踝,接著滿臉擔心地提問,「旭華…你…沒事嗎?」
雙腳忽地僵住,男人手的體溫很高,熱度直接傳送過來,讓他心跳驀地失速,於是回覆不小心變得結巴,「我、我沒事!」
不過暫時不能打棒球了…
「很痛嗎?是不是很痛!」白世曜察覺到溫旭華面露一絲難過的神情,於是感到相當慌張與心疼,自己卻不能代替對方承受痛苦。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快療傷靜養,身體才會痊癒,「醫生有說多久能恢復嗎?」
「一、兩個月吧!」溫旭華如實告知,然後急著穿上鞋子,想要起身倒水,更想要的是和男人拉開距離,否則對心臟不太好。
「讓我回去照顧你吧!你受傷一個人在家,做什麼都不方便。」白世曜不自覺地持續輕握著細軟的小腿不放,讓溫旭華有些不自在,卻掙脫不了,「等你的傷好了,我會再搬走。」
「讓他照顧你也好,隊上暫時沒有王牌支柱,我也需要好好帶球隊,還有…談簽約的事。」薛景城走回病房,手裡拿著新衣服,然後遞給了溫旭華,「我幫你帶衣服過來了。」
由於車禍的關係,身上的衣褲全磨破了。薛景城自責不已,這場意外怎麼說都是他造成的,不僅害溫旭華無法打球,浪費了對方寶貴的時間,更嚴重的是還害對方受傷骨折,承受皮肉之苦,他怎麼賠都賠不完!
不過經過了這次的事件,他也發現了溫旭華除了遲鈍,大概也不容易承認自己對另一個人的心意吧!因此他也就不著急了,等到自己在美國闖出一片天,成為能讓對方驕傲與崇拜的男人之後,到時再重新正式告白也不遲。
吃過晚餐後,溫旭華就被逼著躺下休息,沒過多久,薛景城也離開去處理事情,只剩白世曜在床邊守候。
男人看著心上人嫩白的肌膚上有多處擦傷瘀青,眉頭始終緊鎖。人世間有太多坎坷遭遇,似乎想避也避不了。別說要和愛人心意相通,只求他能一生平安無事,幸福快樂就好。
白世曜望著安穩的睡臉許久,心裡才慢慢舒坦下來,平時沒有什麼機會向本人表達愛意,須臾,他不禁吐露自己的心聲,「旭華…我愛你。」
頃刻間,房門被輕敲兩下,是柳春曉。
兩人特意走到門外說話,避免吵醒病人,但因剛剛的愛語而完全睡不著的溫旭華將接下來對談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旭華睡了?他還好嗎?」柳春曉沒想到認識的人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嗯嗯…明天我會帶他回家,暫時照顧他到痊癒。」白世曜平靜而堅定地表示,一言一語幾乎圍繞著溫旭華打轉,沒有什麼比他來得重要。
柳春曉沈默片刻,他很了解男人對愛人的執著,他一直在旁邊看得很清楚,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白,先前說的事情…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轉世嗎?」
溫旭華抽動了一下,原來他們已經找到方法準備離開這裡了。這不是很好嗎?
白世曜搖搖頭,他不可能忘掉溫旭華,所以也不可能就此離開,然後安心地去轉世。他想他應該會守護他一生,然後再乖乖地接受閻王的裁決。
當然他的好友不需要跟他一樣維持現狀,對方還有很多的可能性,於是他認真地表示,「春,你好好地在這裡進行天使的體驗,不用顧慮我!要回地府,也是我一個人回去就夠了!不能再拖累你了!」
溫旭華揪緊床單,眼睛緩緩張開,此時照進屋內的月光像是救贖,讓他躁動的心可以有個依托。他和白世曜明明才相處沒多久,卻好像認識了一輩子。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球場,有他在身邊陪伴,生活似乎變得更加可愛且安心。
至於男人那些越界的行為其實是讓他害怕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但對方卻依然說愛他。心臟猛然被絞緊,臉蛋脹紅。他從來沒有腦子裡滿滿地全是一個人,即使對方有時候那麼自我,他好像還是比起分離,更希望能夠在一起。
可是不可能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這顆意外暫時被借走的心終歸是要拿回來收好的,他只是不小心在這個很短的時間內意外走偏了,未來他會娶一個和他一樣喜歡棒球的好女孩。就是這樣!
厚實的大手突然拂了上來,並溫柔地握著他的。他不懂男人幹嘛一直趁他睡覺的時候搗亂!半晌後,感覺一個黑影將他罩住,接著他的額頭就被柔軟的觸感壓上,於是他開始擔心自己的臉會逐漸變紅,然後男人可能發現他在裝睡。
為什麼在離別變得越來越真實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白世曜…我該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你…
———
有鑒於上次被記者大幅報導兩人關係匪淺,因此隔天鐘秋暮就安排保母車來接送他們回家。
一到溫旭華的住處,白世曜便迅速下車,然後將人從車上公主抱起,而且完全沒有給人事前的心理準備。
「你一定要這樣抱著我嗎?」溫旭華有點傻眼,顯然剛剛開走的司機也有一點嚇到,總覺得白世曜保護過度,什麼都要代勞,實在做過頭了,於是他用抱怨來掩飾羞赧,「這樣很丟臉哎!我好歹是個男人。」
「現在是受傷的人。」白世曜說得理直氣壯,但片刻後意識到自己面對溫旭華時,常常不經大腦,行動往往優先於思考,所以之前才被討厭,遂趕緊道歉,「抱歉!我下意識就…因為太喜歡你了…」
進了玄關後,白世曜立刻把人放下來,然後鎖上屋門。
溫旭華一回到熟悉的地方,渾身都放鬆下來,加上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白世曜和他一起回來,而有種安心愜意的心情,彷彿當初同住時的感受都回來了,傷口也沒有那麼痛了。
或許是過於放鬆,一不小心內心話就脫口而出,「說什麼喜歡,昨天身上還不都是香水味!」
「咦?」白世曜沒想到會聽到這種類型的抱怨,拍攝工作難免會和各式各樣的人共事,有時的確會沾染到一些味道。不過此時好像除了歉疚,他的胸口隱約還有一點開心。
「啊…忘了我說的!」溫旭華發現自己講出非常奇怪的指責,於是快步走進廚房,試圖裝作沒事地倒水。
然而男人還是跟了上來,而且硬是要再繼續追問,「旭華…你這是在吃醋嗎?」
溫旭華差點將嘴裡的水吐出來,好不容易嚥下去後,便迅速駁斥,「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