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傀儡》第六章：兄妹(2)

「去公司。」李君葵跨入她的賓士車後座，對著司機說。

「是。」司機顯得有些意外，但仍照她的吩咐將車子開往鴻儒集團總部。

今天是週日，李君葵不像父親是個工作狂，假日幾乎從不往公司跑。

她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喂？媽，我臨時有要緊事，今天不能陪您逛街了。」

童楚豔在電話另一頭，語氣有些失望的說：「什麼要緊事非妳不可？妳爸爸呢？」

「不是工作上的。」

「那晚餐妳來得及嗎？」

「現在還早，應該來得及。」

「那妳忙完後先回家換件洋裝，打扮的漂亮點，晚上徐阿姨要幫妳介紹一位朋友。」

「媽！又來了…...」

「妳不要老是一副女強人硬梆梆的樣子，好男人都被妳嚇跑了。」

為了鞏固在家族中的地位，童楚豔一直很積極的幫女兒物色合適的對象。

「媽媽，您別著急嘛，您對我這麼沒信心？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李君葵說著嘆了口氣。

母親從小就很疼愛她，她也不忍忤逆母親的意思。

「還說，妳都已經三十一歲了，妳是在和妳哥比賽看誰比較晚婚嗎？別忘了妳是個女孩，青春有限。」

李君陽為了給父親一個交待，已和江芸芝交往兩個月了。

而童楚豔在一旁看著越來越著急，江芸芝的金融集團家族財力雄厚，如果她與李君陽成婚，江家勢力介入鴻儒集團，到時候她和女兒在集團內的地位就更薄弱，所以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她唯一能夠慶幸的是，繼子李君陽對家族企業漠不關心。

而她為女兒李君葵所介紹的對象，都是有著雄厚政商家世背景的男性。

童楚豔打的如意算盤是，一旦擁有背景的女婿勢力早一步進入集團，應該比媳婦的影響力要大一些。

她知道李豐偉希望李君陽能夠早日結婚生子，無非是希望在李君陽不想接管鴻儒集團的狀況下，至少還能協助媳婦在公司卡位，等將來孫子長大了，集團未來的董事長仍是他的直系血脈。

對李豐偉來說，他已經對兒子感到很灰心了，因此在他眼裏，李君陽僅存的唯一任務就是結婚生子。

「好啦，好啦，晚上見囉。」說完，李君葵便掛斷電話。

她望向車窗外，想著哥哥與整個家庭的冷淡關係。

她心裏當然知道母親的計劃。

童楚豔曾對她明白表示過，希望她能早點找位優秀的男士結婚，讓女婿進入集團，然後最好趕快生下幾個孩子，也最好都是男孩。

「反正妳哥哥是個神經病，亂七八糟、不三不四的生活，妳爸爸已經對他很不滿了。妳努力一點，將來我們母女就可以掌控鴻儒。」

一日，童楚豔對女兒如是說。

「媽！哥哥不是神經病，妳別這樣說他。」李君葵抗議道。

「妳哥不是神經病？那他是什麼？他會和男生亂來的，妳爸爸簡直快被他氣死了。」

「不是這樣的，你們不了解他。」

「那妳就了解嗎？ 離妳哥遠一點，免得被他影響。」童楚豔不高興的說。

「我覺得哥哥很可憐…...」李君葵又想起小時候，在英國旅館的那一幕。

「他有什麼好可憐的？」童楚豔不滿道：「我看他每天花天酒地、逍遙自在，好像天塌下來都不關他的事，只有從小就太好命的人才會這樣，他是嫌自己命好！」

「哪有人會嫌自己命好？」李君葵聽媽媽這麼說，無奈又憂傷的回應。

「所以他才是個神經病啊。」

「媽！妳再這樣說哥，我就要生氣了。」

「妳這死丫頭，妳是向我，還是向他？」

李君葵默然不語。

一個是年輕時曾過苦日子但很疼愛她的母親，一個是從小在家中孤立無援卻對她溫柔體貼的好哥哥，她向誰都左右為難。

她到底該如何作，才能消彌兩邊的對立？

李君葵心裏很清楚，如果母親從嫁進李家時就對哥哥視如己出，像疼愛自己一般，可能根本也不會有對立的產生。

畢竟，哥哥並未排斥她，反而是他被母親所排擠，而導致和家庭漸行漸遠。

她能了解母親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可是讓哥哥背負這麼沉重的原罪，對他實在很不公平。

而到如今這個地步，唯有想辦法將哥哥帶回歸家庭，讓他重拾對親情的信心，而不再過著自暴自棄的生活，才能夠使父母，至少父親李豐偉，願意張開雙臂的了解與接納他。

於是關鍵就在於，她必須盡快找出問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痛苦困擾著哥哥，而使他變得如此乖張叛逆、自暴自棄？

李君葵想著想著，從皮包裏取出筆記本開始在上面書寫著：

東尼‧高利格：高校畢業後，大學休學，憂鬱症跳樓自殺。
賈斯汀神父：東尼‧高利格自殺後，因醜聞被解職。
哥哥：「神父，我不是魔鬼，會當個乖孩子。」，生病缺課，受賈斯汀神父照顧，討厭自己，有自殘行為。

接著她又有些遲疑的寫下：

電腦上網資料：兒童性虐

她看著這些文字，思索著當中的關聯…...

哥哥和安東尼・高利格的共同點是同校學生，一個已自殺，一個會自殘，但兩人並不認識。

「自殺與自殘可以劃上等號，醜聞與兒童性虐可以劃上等號…...受賈斯汀神父照顧！…...」想至此，她不禁大吃一驚。

難道？雖然哥哥和安東尼・高利格並不認識，但或許有著相似的遭遇？而這個遭遇使兩人都出現自戕行為。

那麼，假設神父被解職的醜聞和安東尼・高利格的自殺有關聯，那麼或許哥哥和安東尼同樣都是「醜聞」，也就是兒童性虐的受害者！

「天啊！」李君葵握著筆的手不禁發著抖。

她想起那天晚上李君陽說的：「我如果會作傻事…...早就作了」

安東尼作了傻事，哥哥沒有，可能哥哥慘遭毒手的程度不若安東尼？亦或是，每人對相同事件的反應都不同？

李君葵知道，哥哥一直是個非常聰明好強的人，可能安東尼在性格上沒那麼強壯，導致後來罹患憂鬱症而走上絕路。

那麼，絕望與絕路之間，似乎只有活著與死亡的差別？

而哥哥的生活方式其實是絕望的。

是啊，她自己剛才不也在無意中對顏湘寧說出，哥哥對生命是沒有希望的？

李君葵立刻打開筆電，點入瀏覽器輸入關鍵字查詢國外網站關於「兒童性虐」的相關資訊。

李君葵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傷心，禁不住落下了眼淚。

她雙手顫抖著拿起手機撥電話給哥哥。

「君陽，中午有空一起吃飯嗎？」她語氣鎮定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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