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顏湘寧的父親首次見面的第二天早上,是李君陽例行的門診時間。
他盯著電腦螢幕,在鍵盤上飛快的輸入了些資料,接著又轉頭和顏悅色的對病人道:「我們開刀前必須先作一些檢查,確認位置。」
接著他對護理師說:「請幫他安排作X光攝影。」
護理師剛送走病人,還未及叫號下一位病人,診間電話突然想起。
「李醫師,您的電話。」
仍盯著電腦螢幕的李君陽道:「請先幫我問什麼事……」
「李醫師,對不起,是您父親打來的。」
李君陽不耐煩又無奈的看了護理師一兩秒,伸手接過話筒,「我在忙,手機關機.....什麼事?」
一旁的實習醫師與護理師面面相覷,低聲互問:「李董事長親自來電耶,有人對爸爸這麼不耐煩的嗎?」
「到底是什麼事,何必這麼急?」李君陽聽了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不禁臉色一沉。
電話那頭不知又說了些什麼。
「知道了,我下午看完診就過去。」李君陽嘆了口氣,無奈的掛上電話,他似乎從父親的口氣直覺,應該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下午四點,照著父親的指示,李君陽讓司機阿權開車送他來到了鴻儒集團的總部。
「李董事……」當他走入大樓時,沿途都有人向他問候致意。
這些人們在禮貌問候中,也透露著些許意外的神情。
雖然李君陽是集團的繼承人,也掛名董事,可是他向來只按照李君葵的意思在文件上簽名,很少親自出席董事會,也鮮少在父親的辦公大樓露面。
他搭著電梯來到了最頂層的董事長室。
電梯門打開,他步出電梯來到裝潢氣派大方的董事長室,辦公室四周非常安靜,顯得極為莊嚴肅穆。
他先來到了李君葵的辦公室,微笑著敲敲門和妹妹打招呼。
「哥,你來了,要喝些什麼?」李君葵見到立即從辦公桌前站起迎向他。
「不用了,一下就走了,不知爸爸找我有什麼事?」李君陽先向妹妹探詢。
「我也不知道,但今天中午進來時爸爸就交待下午的會議全部取消,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這時秘書走了過來,恭敬的對李君陽兄妹道:「對不起,李董事,董事長有請。」
兄妹倆跟在秘書身後,來到了李豐偉辦公室前。
秘書在沉重的門上輕敲兩聲後打開,欠身請他們進入並再度關上門。
李豐偉站在大型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神情凝重,他聽見秘書的敲門聲時回過頭來,往門口方向望去。
「君葵,沒妳的事,妳去忙吧。」李豐偉見女兒也跟著進來時,嚴肅的對女兒揮揮手。
李君葵對李君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頂撞父親,接著轉身打開門步出辦公室,再將門輕輕帶上。
李豐偉向李君陽招招手,示意他到辦公室另一端接待客人的沙發處。
李君陽來到了沙發旁。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一位老先生,同時站起來轉身面對他。
李君陽見到老先生時,不禁大吃一驚。
老先生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與他首次見面的顏湘寧的父親。
「伯父,您怎麼知道……?」
他從未曾對顏湘寧提起他是鴻儒集團董事長的繼承人。
李豐偉打斷李君陽的問話,並伸手示意他們坐下,似乎不認為他們之間需要什麼多餘的客套。
三人坐了下來。
「君陽,這件事很重要,你仔細聽好,你立刻和顏湘寧分手!」李豐偉看著兒子道。
「不可能!」李君陽一口回絕,心裡卻略感不安,自從他進入父親的辦公室後,他總覺得氣氛很不尋常。
是顏老先生為了反對他與顏湘寧交往而找來父親的辦公室嗎?可是顏老先生怎會知道他是誰呢?
況且,顏老先生看著他的慈眉善目,似乎透露著更多的同情與理解,並無敵意。
長期以來,他最希望能夠從父親身上獲得的關懷,竟是來自於女友的父親,不禁令他感慨萬千。
而他也為那對溫和的眼神感到極為不安。
如果他反對他與女兒相戀,為何又會對他投以那種如父親般慈祥的眼神?對於顏老先生而言,他不是個即將奪走愛女的敵人嗎?
李君陽鼓起勇氣,故意忽視父親,態度誠懇的對顏老先生道:「伯父,若您對我有何不滿,請告訴我,為了湘寧,我一定力求改善。」
可是,他愛她又如何?
如果他結婚的對象不是顏湘寧,那麼不論他多麼堅持這份愛,到最後勢必仍會傷害她。
想至此,他又突然對未來感到很茫然,似乎唯一能夠確定的,只是有一天他終究會失去顏湘寧。
他又無言的看向父親。
無論如何,他這次一定要堅持與保護自己的愛,否則他就不能算是個男人。
他已親手毀滅了欺侮他的神父,現在的他甚至可以與父親平起平坐,他要愛誰或與誰結婚,又豈能容得了父親過問?
「孩子,不是你的緣故,而是你不能與湘寧交往。」顏老先生說完看向李豐偉。
於是李君陽雙眼直視著父親,語氣堅決的道:「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因為我不想傷害湘寧,請您別再逼我了。」
他再也不能有所膽怯,像過去那麼懦弱無用,任由神父欺凌,連自己的愛情和婚姻都要聽命於父親。
「君陽,你不可以和顏湘寧在一起,你還是盡快準備與芸芝結婚。」李豐偉斬釘截鐵道。
「爸爸!您說過,只要我願意結婚,對象可由我自己決定。」
「你選誰都可以,就是不可以選顏湘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