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傀儡》第十章：幻滅(4)

李君陽此時只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憤怒到幾乎全身發抖：「為什麼？」

「豐偉，」顏老先生和靄的看看李君陽，接著轉向李豐偉說：「孩子們是無辜的，你說實話吧！」

「什麼實話？」李君陽早已感到氣氛異常的詭譎，茫然又驚怒的問。

「你的顏伯父，顏柏輝，從年輕時起就和我一同打拼闖天下，我們不但是大學同學，他也曾是鴻博建設的董事長，目前已經退休，你們在一次集團的尾牙宴見過面，那時你才剛回台灣沒多久。」李豐偉避重就輕道。

鴻博建設是鴻儒集團旗下的公司之一 ，而鴻儒集團有員工近萬，李君陽身為集團的繼承人，當然大家都認得他，可是他卻無法每位都認識，何況他向來對父親的事業漠不關心，自然不記得有顏柏輝這號人物。

顏柏輝聽著李豐偉一席話，很不以為然的瞪了老同學一眼。

李君陽臉色鐵青的緊盯著父親的臉，而李豐偉卻似乎心虛的不敢直視自己的兒子。

接著房內一片令人害怕的死寂。

片刻後，李君陽率先打破沉默，冷冷的問著父親：「那麼，我為何不能和湘寧在一起？」

顏柏輝無奈的看著他，再看向李豐偉，「豐偉，我以前就告訴過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早點說，不就沒這些問題了？」

只見李豐偉努力的控制著激動的情緒，神情既是懊悔又是羞愧。

李君陽見著父親如此，不禁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顏柏輝看了李豐偉一眼，他知道他開不了口，於是又轉向李君陽，他原本想簡明扼要的說出實情，可是他也只能說出：「好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

他說話的聲調也不禁略微發抖著。

李君陽態度極為誠懇的對顏柏輝道 ：「伯父，請您相信我對令嬡的誠意…...」

可說到此，他卻突然打住了。

不知為何，他感到父親與顏柏輝之間似乎已經達成某種共識，且是他所無法改變的一件事。

他到底該如何才能說服，使顏柏輝相信他對顏湘寧的感情非比尋常，且是他這輩子唯一傾心相戀的女子。

片刻後，顏柏輝先瞪了李豐偉一眼，眼神滿是責怪與無奈地搖搖頭，接著再轉頭看向李君陽。

李豐偉垂下頭，沒有說話，似乎顯得極為心虛，更不敢面對自己的兒子。

李君陽見著兩位父親的怪異神色，頓時一陣寒意竄遍全身。

終於，顏柏輝開口了，他面帶歉意，神情黯然道：「君陽，湘寧是豐偉的孩子，在她出生前，豐偉便與湘寧的母親達成協議，由我頂替父親的角色，定期探望她們母女，幫忙照顧她們的生活......所以湘寧是你的......」

李君陽還沒聽完，突然臉色發白，一陣暈眩。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在極度震驚中，衰弱的哽咽著搖頭，「不要再說了！」

他只想立刻逃離父親的辦公室，可是身體卻沉重的不聽使喚。

顏柏輝看著李君陽驚遑失措的神情，心中很是不忍，趕忙站起身來，趨前想扶住他。

仍沉浸於悔恨中的李豐偉眼見兒子似乎快倒下，也著急的立即跟著上前，隨著多年好友伸出雙手，想一同協助李君陽。

李君陽此時早已淚流滿面，掙扎著只想逃離。

驚懼、憤怒、傷心、失望、痛苦…...

百感交集的他，已弄不清楚此時的感受，似乎所有的感官知覺，突然於那瞬間，同時發出一陣懼悚的哀鳴，猶如惡魔的狂笑與咒詛，不斷迴盪於耳際，使他痛苦的摀住雙耳，衰弱的只想杜絕那恐怖的淒厲。

時間與空間的意識，也於此刻頓時消失殆盡，無影無蹤。

就在這一片混沌不明，不確定身置何處的恍惚中，連李君陽自己也不知發生何事，唯有那難以言喻的悲痛，似乎是當時最為不堪的真實。

他只聽見一個像是自己的聲音，以憤怒無比的哀號，「爸爸！…...為何......為什...…你要將我生得如此齷齪！」

具大的痛楚揪結著他的內心，他竟然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和自己的妹妹於床笫間纏綿了無數個夜晚！

痛苦的李君陽突然感到一陣難以招架的虛脫疲倦，並伴隨著一股嘔吐感。

他在暈眩中只感知了一片黑暗、遑恐與無助。

突然，像是有千百雙手在冥冥之中，粗魯的剝光他全身的衣物，並無禮的觸摸與侵犯，而他只能像個懦弱無助的小男孩，任憑這一雙雙手，肆無忌憚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同時不斷以賈斯汀神父的淫邪笑聲，對著他說：「你是魔鬼！...…要感化你…感化你！」

李君陽在殘存的意識中，於一片朦朧糢糊的失序，依稀看見了神父。

不，那個臉是他的父親。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刺目的光芒，在一片白霧朦朧中現出前所未見之絕美，他所懷念的母親，全身雪白的飄渺於一片白光中，手持長笛，溫柔慈愛的對著他招手微笑。

「媽媽！」他於慌張痛苦中突然見到母親，頓時感到異常歡欣。

於是，他滿懷欣喜的趨前想擁住母親，卻只撲了個空，他踉蹌的往前跌了一步，手中突然發現一個長型金屬。

如寒冰般冷冽的金屬，猶如一把利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這突如其來的刺激，頓時使他打個冷顫的突然清醒過來。

李君陽發狂似的雙手握住父親辦公室的門把，使盡全身力氣的用力往下掰，試圖開門。

但為何不管他如何使力，此時的門把竟如千斤重，使他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就在這極度倉遑的一片混亂中，李君陽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李豐偉趕忙從身後扶住昏厥過去的兒子，並隨著兒子倒下的重量，跟著跪落於地。

他不禁老淚縱橫，緊緊摟住懷中臉色淒白、不省人事的兒子，著急的痛哭失聲，「君陽…...你快醒醒......快醒過來…...爸爸…...爸爸…...對不起你！」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