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哥哥於一個月前自殺身亡以來,李君葵一直力圖振作,堅強的安慰傷心的父親,可她的內心深處,仍渴望有人能與她分憂,共同分擔她的心痛以及對哥哥的思念。
因此她看著與哥哥有幾分神似的林暄羽,情不自禁的說:「沒關係,我.....只是好想念他...…」
話未說完,她又忍不住哽咽了起來,但林暄羽對她而言畢竟是個外人,於是她還是極力控制住淚水。
「妳和君陽感情很好。」林暄羽的眼神透露著一些理解,態度和善。
「君陽是個很棒的哥哥,他一直很疼我,我們也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林暄羽點點頭,他似乎能感受李君葵所承受的壓力。
他從西裝外套口袋掏出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李君葵,「若有效勞之處,請李小姐別客氣。」
李君葵雙手接過他的名片,有些驚訝的問:「林先生是位指揮?君陽生前也很喜歡古典樂。」
林暄羽不經意的笑了笑,「我從小學鋼琴,自祖父一代起,我們就是個音樂家庭,家父生前是大提琴家,弟弟秀羽在我的樂團是首席小提琴,整天忙著關門和殺豬…...」
「關門和殺豬?」李君葵疑惑的看著他,憂傷的神情帶著些許好奇與興趣。
「小提琴拉得很難聽時,像是生鏽的關門聲和豬的尖叫聲。」
李君葵終於被他逗笑了,可想起才過世一個月的哥哥,她又馬上沉下臉,並懊惱的責怪著自己。
林暄羽察覺了她的尷尬,微微一笑。
「李小姐笑起來很漂亮。」他溫柔的安慰她。
李君葵感到他似乎只是想逗她開心,心中不禁流過一絲暖意,眉宇神情也跟著鬆開了些。
看來,林家人並不像父母口中所形容的那麼傲慢。
林暄羽繼續一本正經,似笑非笑道:「妹妹千羽也和姑姑一樣吹長笛,而叔父是個怪胎,他說他只負責拍手,所以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總是吵吵鬧鬧。」
李君葵聽著他輕鬆風趣的談話內容,又露出一個月來難得的笑容。
「林先生,謝謝你…...」
「別客氣,」林暄羽抬眼看看她,又淡笑著垂下雙眼,以筷子夾起食物道:「請恕我冒昧,君陽看見妳的笑容也會感到寬慰。」
他將食物送入口中,又抬起雙眼,微笑著直視李君葵。
李君葵不由紅著臉垂下雙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撥弄眼前的食物。
林暄羽的好意安慰,使她感到很窩心,同時也開始在心中修正對林家人的偏見。
「若李小姐不嫌棄,我們毋須如此見外。」對於美女,他向來主動積極。
李君葵知道他的意思,可是想起林家人對母親的不友善,又顯得有些遲疑。
只見林暄羽一貫其慢條斯理的語調,似乎與她同感無奈的朝她眨眨眼,促狹的微笑道:「這些無聊想不開的長輩,別理他們。」
李君葵不由抬起頭,看看他風度翩翩的笑容,心中不由對他產生些許好感。
過去,她一直想化解母親與哥哥之間的嫌隙,因此對於這些家族歧見也感同身受,於是林暄羽的態度便立刻獲得她的認同。
個性大方的李君葵釋懷之餘,朝他點頭微笑同意,「林大哥,謝謝你。」
「不客氣,請叫我暄羽。」
當她毫無設防的抬眼望向他之際,卻立時失措的雙頰緋紅而垂下雙眼。
她心中又浮現出哥哥文雅飄渺的身影。
哥哥冷若冰霜的外表之下,只是保護著一顆悲傷脆弱的心,而眼前看似冷漠高傲的林暄羽,卻在言談間使人感到如沐春風,對於李君葵心中連日來的陰霾,竟彷若黑暗中逐漸浮於地表的東昇旭日,以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大地,也為因悲傷而凝結的她,帶來了許多溫暖與希望。
李君葵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若您不介意,請叫我君葵。」她垂下雙眼,顯得有些難為情。
接著兩人愉快的相視而笑,午餐遂於閒話家常的交談中輕鬆結束。
「我下午沒事,可送妳一程。」兩人來到了飯店門口,林暄羽客氣道。
「謝謝,不用了。」李君葵對他笑了笑,並指向停在飯店門口等待著她的賓士座車。
兩人來到車前,林暄羽為她打開後座車門,「那麼,文教基金會與長笛之事,就煩勞妳費心轉告姑丈。」
「沒問題,我想爸爸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林暄羽點點頭:「也請代為問候姑丈,請他節哀。」
李君葵微笑著點點頭與他道別,關上車門。
林暄羽目送著她的座車駛離視線之外,再回過頭走往停車場。
想著適才的午餐會面,一抹詭譎的笑容突然拂過他俊美的臉龐。
他吊兒郎當的從口袋掏出手機,撥著電話。
「哈囉!老大,搞定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弟弟林秀羽的嘻笑聲。
林暄羽對著電話笑道:「大哥出馬,誰與爭鋒?」
「我們等著看童楚豔的好戲。」妹妹林千羽搶過二哥的手機,對林暄羽道。
「想不到那個酒家女的女兒頗有氣質。」
「哥,人不可貌相!」林千羽笑著警告哥哥。
「妹,相由心生。」
林千羽知道她的大哥對女人的抵抗力向來異常薄弱。
更糟的是,大哥對女人的品味也包羅萬象、莫測高深。
例如上個月,大哥不小心喜歡上一位名花有主的聲樂家,卻因那位女性對他的追求無動於衷,使他相當憤慨,於是倒霉的二哥與她,兩人晚上還要陪著任性的大哥一起喝酒解悶。
「沒天理!她竟然說我太帥…...讓她害怕…...真是沒眼光...…我哪點輸給那個唱歌的胖呆子?」
「是…...是...…是…...」二哥秀羽與她兩人,無辜又無奈的聽著大哥酒後的胡言亂語,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