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小说 《高墙之后》第一章：秘密部队
第一章：秘密部队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尼采
广州中山大学狭小拥挤的学生宿舍里，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何衡睡眼惺忪地从午睡中尝试清醒过来，打开手机。
作为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最优秀的本科生之一，何衡给整个微信都开上了免打扰，除了两个人：自己的导师苏教授和家族群。
从贫困县走出来的他，一直牢记高中班主任那句话：“你是一个榆木脑袋，可上天心疼你，给了你绝顶的智商。这是你父母和你自己积累来的福分。这也是你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我是一个很差劲的生物老师，我的水平只够应付高中生，可你在生物学的未来有无限远。”
尽管高考分数足够让他走进所有中国高中生梦寐以求的殿堂：清北，他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中山大学。因为只有中山大学才愿意支付他全额奖学金。
他一直相信自己不善事故，不善言辞，只有靠学习和钻研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尽管本科还没毕业，但优秀的他已经加入了苏教授的研究室，从事病毒相关的研究工作。
苏教授的微信头像很喜感，是一只看起来很滑稽的鸭子，正在水池里扑腾。他说，这是他农村老家养的鸭子，他随手一拍。如果不是上级让他必须有个头像，他真不介意一直用那个灰灰的默认人像。果然，微信里苏教授的头像旁边有一个红色的圆圈。
”小何，你和陈曦的申请被批准了。下午有空来我的办公室吧。“
看到这段话，何衡并没有觉得意外。这个”申请“指的是苏教授前段时间发布的一个与广州国家实验室合作的研究项目，背后是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广东分中心和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在背书，还提供额外的奖学金支持。何衡当时毫不犹豫地就申请了。只不过，当他看到陈曦的申请也通过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妈的，陈曦那个婊子，家里那么有钱，什么机会都要和我争。
这下好了，年底的生命科学学院本科生奖学金评选，咱俩又在同一起跑线了。
其他舍友还在午睡，何衡一想到陈曦那张永远专业假笑的富人脸，就气得睡不着了。想到这儿，他觉得还不如直接去苏教授办公室算了。
何衡穿上那双都快穿烂的鸿星尔克，披上入学时县长送的a货皮夹克，戴上眼镜就出发了。在任何人眼里，何衡都算不算英俊潇洒，穿衣品味更是一言难尽。但他一直也对男女之事没什么想法，倒也无所谓。
何衡憋着满肚子的暗火，穿过并不拥挤的校园，走进了苏教授的办公室。本来还害怕自己打扰苏教授午睡，没曾想他和陈曦居然已经聊上了。
来的还比我快？
”小何，你也来啦！”苏教授突然一改往日的严肃，和颜悦色地说，“快来吧，坐下聊。我把办公室其他人都支开了。”
何衡打量了一圈，苏教授没骗他，整个办公室原本还应该有苏教授的两个助手，可现在只剩下苏教授，他和陈曦。
陈曦披着巴宝莉的风衣，和何衡目光撞上时礼貌微笑了一下。她经常能察觉出何衡对他的敌意。从小跟着爹妈在富人圈子混，她比同龄人圆滑多了，察言观色尤其是一把好手。
何衡刚想走近苏教授的桌子，却被苏教授叫住了：“等等，先去把门关上。”
何衡照做了。
“小何，这次的研究项目呢，非常大，我花了很久时间才给咱们学院争取到两个名额，本来国家实验室那边是只要硕士生的，但你们也知道，我很爱才嘛，”苏教授捋了捋发白的头发，“不过呢，你还是大学生，很多流程不明白。任何和国家挂钩的研究，都有某种程度的保密需求。所以呢，这个保密协议，你先签一下。”
”好的。“何衡结果苏教授推来的文件。这份文件一共只有三四页纸。他并不觉得苏教授说的话有怪异之处，反而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翻到最后一页，生疏地写上了你自己前两个月才设计的签名。
苏教授继续说：”我现在来和你们细说一下这个研究：明天上午，你们直接去生物岛的国家实验室报道，武汉的人会接待你们。研究周期并不长，简单来说，是一个给你们镀金的好机会。以后你们要去就业，或者继续从事研究，能有这么一次权威背书的研究经历，别人不认可都难啊！“
何衡耸耸肩。陈曦看到他的举动，有些不屑。她立马接住了这个拉踩的机会，鞠了一躬：”谢谢苏教授！您的知遇之恩我永远难忘。“
果然，苏教授很吃这一套。他看着眼前这个美女本科生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的感激和崇拜，不禁觉得自己风采依旧，完全忘了自己早已阳痿的事实。
装你妈呢，你私下里骂这老头不比我多多了？
何衡不喜欢陈曦。他还是有点反感苏教授一次次把重要机会送给她的行为。在他看来，来自贫困县的他理应得到大学的更多补助与机会，以弥补他曾经教育资源的不足。
送走两个本科生后，苏教授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写着”吴汉远“的联系人的号码。
”老吴，人我给你物色好了。“苏教授说，”这都是我当老师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有天赋的本科生之一。他们的履历非常厚实，如果上面查起来，也不会有人怀疑你收了黑钱。“
“嘿嘿，满年，我就知道你靠谱。”吴汉远说，“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一直没倒，还步步高升，多少也该给你点甜头才是。我派人了解到咱妈最近身子不太好，是不？我已经让人送了一批德国的保健药物过去了。放心，我爹用过，咱妈肺部那点事儿早晚得好。”
苏满年扶着额头：“你怎么打听到我妈的？算了，不说这个。老吴，咱哥俩一直都有事儿说事，从不瞒着，你这次到底要做什么研究？到底能不能给我说说？这两个学生都是我的心尖，我可不希望你害了他俩。“
吴汉远令人不安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他说：”负五层的项目。“
苏满年一听就愣住了，他破口大骂起来：”你让我的本科生去你生化部队的勾当？你怎么早不和我说清楚，吴汉远我和你说，你自己在生化部队要搞什么幺蛾子不关我事，不要牵扯我和我的学生！”
一听苏满年的语气逐渐不友善，吴汉远也严肃起来：“苏满年，你有屁的脸跟我这么说？这么多年，不是我一直保你，批你的论文，批你的研究项目，你能牢牢做这个位置上？别的不说，你2016年玩的那个领导女儿就够你滚蛋了，你忘了我给你求情了多久？我现在想让你滚，就他妈一句话的事！”
苏满年被吴汉远的威胁吓到了些许。他冷静下来，诚恳地说：“老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生化部队可是国家秘密部门，你让我的本科生去参与，我怎么放心？他们要做什么项目，为什么研究周期只有一天，我那么多博士生你怎么不去借？”
吴汉远说：“因为你的博士生是真有用。还有，什么生化部队，你也不怕网警听着了，这叫华南军事生物防护中心！满年，别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了，我跟你打包票，这件事情不会牵扯到你，你没有几年就退休了，你在学术圈那些不光荣的事情很快就会化为乌有了。“
苏满年忙问：”那我的两个本科生呢？“
吴汉远冷笑了一声：”我说了，不要你的博士生，是因为他们真的有用。那你的本科生再聪明，也是没用的人，没用的人，何必在乎他们呢？满年，我是为解放军服务的人，你正在和军官通话，格局别那么小！“ 说完，吴汉远就挂掉了电话。
苏满年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自己的两个爱徒会被自己推到什么深渊去吗？
吴汉远，这个名义上的实验室副主任，同样也是秘密部队”华南军事生物防护中心”的总指挥。这个中心隶属军队直接管辖，完全不对外公开，它的实验室就位于广州国家实验室的地下五层，对外标注为“危险废品区”。2004年，见识了非典威力的中共领导人决定成立自己的生化防御部队，以防未来军队遭到敌人的生化打击。在花了高价四处购买病毒，建立秘密实验室，撬墙角人才之后，这支部队的水平慢慢来到了世界顶峰。按照吴汉远的估计，中国生化部队的威力仅次于美国。慢慢的，这支部队的性质从防御慢慢演变为进攻，名称的“防护中心”更像是一个幌子。2019年，武汉的生化部队发动了举世皆惊的“新冠病毒战争”，搅动了全世界的政坛，为奄奄一息的中国经济找到了封闭和喘息的机会。在武汉部队担任副职的吴汉远受功，被派到华南分部作为总指挥。
这几年来，苏满年给吴汉远输送了不少人才和器材，帮国家实验室不断用低成本运转。两人互相掩护，支持，苏满年帮助吴汉远取得高效的研究成果，让领导满意；吴汉远帮苏满年步步高升，做到了学院副院长的位置。
但这是苏满年第一次直接介入吴汉远在防护中心的工作。他只图一个功名，图自己退休后高枕无忧，对于秘密部队私下所作的事情，他毫不关心，也根本不想卷入。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最骄傲的本科生被选去参与这支生化部队的工作时，他非常不满。
但吴汉远说得对。他有太多把柄在吴汉远手上，根本由不得他拒绝。
他回头，看到了背后”桃李满天下“的锦旗。他摘下老花镜，还好，这几个字他看不清了。
次日。
汽车停在实验室门口。陈曦向自己家的司机道了谢，就下了车。
司机刚想调转玛莎拉蒂回家，就被陈曦叫住了：“王叔，回去跟沈姨说一声，我今晚想吃帝王蟹，谢啦！”
陈曦今天穿着一件定制的女士米色布雷泽，出众的气质让她显得不像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她知道自己一直不算学院最最聪明的人，但她丰富的社交履历和手段是让她在学院得宠的武器。
而陈曦心里最最聪明的人，刚从五十米开外的公交车下来。
”操！“何衡拍了拍卡其色运动裤上的灰尘，”下次坐车，我绝对不让给老年人了！我也是国家的天之骄子，来参与重要的国家实验，我凭什么要站一个小时？“
陈曦依然礼貌性地和他对视微笑了一下，随后便收回了目光。她知道何衡对自己的不满，便干脆少和他讲话。
何衡刚无精打采地走到陈曦身边，研究室的自动门就打开了。一位神采飞扬的年轻男人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他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更像是医生而不是研究院。他走到二人面前，取下脖子上的身份卡，说：”两位师弟师妹们，久等！我叫朱明非，是广州实验室的青年研究员。欢迎加入我们的研究！吴主任正在上面等着你们，请随我来吧。“
何衡简单地应付了一下朱明非的热情。陈曦略带夸张地说：”吴主任？不会是吴汉远院士吧？天啊，他一直是我的学术偶像，他那篇《病毒入侵、复制、分泌和组装等环节的蛋白质机器以及病毒粒子的结构解析》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
朱明非有点诧异这个小姑娘居然对实验室的人这么熟悉。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吴主任选人的智慧。他笑着说：”没想到师妹年纪轻轻，就对我们这帮无聊的人这么了解，真是佩服！你说得对，今天你们有和吴主任一起实验的机会，据说这次研究项目只是一个开胃菜，之后有一个周期很长的重要实验 --- 但具体我也不清楚，等你们上去和吴主任聊完就知道了。“ 三人穿过刷着蓝漆的墙壁，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繁忙的实验室和办公厅。最后抵达了电梯。站在电梯门口的，正是吴汉远。
”吴主任，这就是何衡师弟和陈曦师妹。“朱明非见到吴汉远，语气立刻变得严肃正经了许多，”一会儿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联系我吧！我先回岗了。“ 吴汉远点点头。
看到朱明非离开的背影，何衡心里略有一些不安。和朱明非热情外向的性格相比，吴汉远冷淡很多。更加事故的陈曦能够辨析，吴汉远并不是对他俩有敌意，只是性格使然。但这也正常，国家实验室副主任公务繁忙，估计早就没了说说笑笑的心情。简单的寒暄后，吴汉远按下了电梯的”下“键。
宽敞明亮的电梯让两名学生的心情好了很多。吴汉远看了二人一眼，转身按下了”B5：危险废品储存区”。
吴汉远相貌并不英俊，甚至有些丑陋，秃顶。在电梯强劲的白光下，他皮肤的缺陷暴露无遗，太阳穴的橘皮更是让陈曦有些心里发毛。
”主任，我们怎么去危险废品区啊？“何衡完全没有陈曦的恭敬，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吴汉远解释道：”其实这些区域早就变动过了，B5也承担一些病毒试验的工作，是电梯标牌很久不更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站在电梯门外的，居然是一名涂着迷彩，荷枪实弹的士兵。两个学生吓了一跳，吴汉远说：”国家实验室是有军队保护的。这才安全。放心，你们是我的客人，不是我的敌人，军人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军人看到吴汉远带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有些诧异。他敬了个军礼，说：”上校好。“
两个学生心里又是一惊。不是研究室主任吗？怎么还有军职？吴汉远狡黠地笑了笑，早就看穿了学生们的疑惑。但他懒得解答。
在军人的护送下，三人穿行在灰暗又宽敞的通道里。一路上，两个学生又见到了好几名士兵，都对吴汉远行了军礼。何衡问：”吴主任，我们该叫你上校还是主任？“
吴汉远停下，缓缓转过身：”叫我主任。还记得保密协议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许说出去。“在灰暗的光下，吴汉远的眼神和面目都有些可憎，阴狠的眼球让何衡心里很不舒服。
“那是当然，吴主任，保密协议我们都读了两三遍呢。”陈曦赶忙解围，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不那么容易。
两人心里都有些发毛。
吴汉远心里冷笑着。
反正你们也出不去，保密协议主要是为了我签的，不是为了你们签的。。
终于，灰暗的通道结束了，四人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的中央用红色的大字赫然写着：华南军事生物防护中心。在大厅四周，是好几扇大铁门。何衡迅速扫视了一边，这几个大铁门外面分别写着：“武器研发中心”，“战棋推演中心”，“通讯中心”，“实验室“。 何衡吃了一惊。这些大铁门里偶尔会出来一些人，全都穿着全套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他和陈曦的目光对上，两个老冤家此刻放下了成见，目光里都在向彼此求助。
“随我来吧。”吴汉远说着，领着两人进入了写着“实验室”的铁门。里面又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不过隧道两边都是透明玻璃组成的一间又一间手术室。有些亮着光，正在进行试验，有些则完全灰暗着。何衡不敢再看。陈曦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偷偷看向离她最近的一个手术室，手术台上居然赫然躺着一个活人！
陈曦瞪大了双眸。
手术室的隔音非常好。陈曦能看见那个人疯狂挣扎的躯体，慌张的眼眸，以及被密封带缠住的嘴巴。既然这里是实验室，那说明，里面正在进行活体实验！
陈曦吓得双腿发软。她学过科学伦理，知道在学校申请做实验和项目都要通过什么样的繁文缛节般的程序。可是在这里，自己口中的学术偶像就放任自己的属下进行完全违背伦理的活体实验！
“主任。。”陈曦的声音在发抖。
吴汉远没有回头，但他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冷冷地说：“这些都是监狱运来的重刑犯。国家机密项目，你们就别多问了。”
何衡似乎意识到了二人对话的主题。他刚想抬头看向身边的实验室，就发现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士兵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
苏教授为什么让我们来这样的地方？
没走几步，吴汉远就停在了其中一扇门旁边。
军人熟练地取下自己的身份卡，在红色的扫描器上扫描了一下。玻璃自动门自己打开了。
吴汉远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陈曦看向手术台，那里也躺着一个人。但他一动不动，身体还起了褶皱，水肿。虽然不是医学生，但她知道，那是一具尸体。
强烈的反胃感几乎让她呕吐。她提醒自己，尸体总比活人好。“吴教授，我想退出实验。”陈曦忍不住了，她忍着翻腾的胃酸，扶住玻璃门。吴汉远只是冲她笑了笑，那名军人的枪管居然直接顶在了陈曦的背上！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家里的公主。虽然自己养成了与人为善的性格，但彻底被暴露在獠牙之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她愣住了，和何衡一样，被吓傻的二人麻木地走进了手术室。
”吴主任，我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陈曦的声音在剧烈的发抖，“吴主任，我已经入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她在暗自祈祷“党”这个字能压垮眼前这个瘦弱的中年人。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参与了。我只是需要你们在场。“吴汉远自顾自地在手术台旁边的柜子里翻出工具。他先拿出5ml的无菌注射器，又找出25号的针头，并把两者安装好。按道理，他得佩戴安全手套和安全护目镜 - 即便不是全套的安全防化服。但他用裸露的，干枯的双手完成了这一举动。
接着，他走到角落的生物安全柜，戴上一次性生化手套，缓缓取出液氮罐和冻存管。液氮罐，就是储存病毒的地方。何陈二人立刻意识到，他要给眼前的这个尸体注射病毒。
”吴主任，给死人注射病毒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观测病毒在死人身上的反应？那还不如小白鼠呢！” 何衡被誉为纯粹的天才，是有原因的，即便半分钟前还被一把枪威胁着，燃烧起的求知欲也让他这句话说的畅通无阻，连吴汉远都暗自佩服，回答道：“你们说说，病毒的使命是什么？”
何衡立马回答：“病毒的使命是通过侵染宿主细胞，利用宿主的资源进行自我复制和传播，从而延续其生命形式。它在这一过程中不断适应环境，进化出更高效的传播策略，维持其种群的存续和扩散。“
吴汉远点点头。他又问：”死人有没有细胞啊？”
何衡说：“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细胞也会慢慢死亡，丧失功能，病毒寄生上去也是没用的。”
吴汉远从液氮罐中取出一些病毒溶液，看着它在低温环境下慢慢解冻。他没有回答何衡。解冻差不多了后，他使用微量移液器将病毒溶液转移到无菌容器中，再将注射器的针头插入病毒溶液容器中，小心吸取着。
这五分钟的沉寂让何衡慢慢忘记了恐惧，好奇地想要知道这场实验的答案。
吴汉远看着何衡充满兴趣的眼神，笑了笑，说：“这个病毒的核心是一种复杂的纳米生物技术与改造基因的结合。病毒进入宿主后，首先注入一种激活酶，它能够刺激死去细胞的线粒体重新启动，通过吸收宿主体内残存的化学能量与外界微弱电磁波，使细胞恢复基本的代谢功能。随后，病毒通过重写宿主的神经网络，将其改造成一种低级但高效的控制系统。脑干成为新的指挥中枢，直接驱动肌肉和感官，跳过复杂的思维过程。这种“复活”过程不追求生命的完整性，而是将宿主转化为单一使命的执行者——猎杀生者，为病毒的繁殖提供新的载体。“
吴汉远的口才很好，一大段专有名词说出来也毫不卡壳。只是何衡和陈曦彻底傻眼了，这是让死人复活的病毒？
何衡反驳道：”这听起来完全违背了生物学常识！死去的细胞不可逆地丧失了代谢和再生的能力，尤其是脑细胞，一旦死亡几分钟就会因为缺氧引发不可修复的损伤。你所谓的‘激活酶’和‘重写神经网络’，到底是如何绕过这些问题的？更别提，线粒体的功能重启需要完整的细胞结构支持，而不是随随便便靠电磁波就能解决。这种说法未免也太不科学了！“
吴汉远把注射器慢慢放下。他对这个男生起了浓烈的兴趣。眼看着自己要进行史上最无伦理的尸体实验，他却能一本正经地用专业知识探究我的理论。他决定在实验之前解答男生的疑惑：“我明白你的疑问，也确实，我们平时所了解的生物学常识在这里显得不够用。你提到的那些问题，其实都是传统意义上的‘生命科学’范畴，但这款病毒跳出了常规框架。关键在于它并不试图修复生物体，而是直接绕过了那些不可逆的损伤。“
吴汉远顺便看向陈曦。
陈曦双眼充满恐惧，呼吸急促，甚至都快站不稳了。
妇人之仁。
难怪改变世界的，从来都是男人。最伟大的好人，最恶劣的坏人，从来都不会有女人的身影。
他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例如脑细胞的死亡确实是不可逆的，但病毒不需要恢复完整的脑功能，它只需要通过侵入脑干和少部分神经中枢，接管宿主的基本反射功能。至于线粒体的‘重启’，病毒内置的纳米生物技术可以直接作为代谢补充机制，将外界环境中的电磁波和微量有机物转化为初级能量，维持肌肉和器官的最低运行需求。换句话说，这不是‘复活’，而是以病毒为核心，打造了一套全新的、极简化的生物控制系统。” 他的话既流畅又冷静，带着一种对自身理论的绝对自信。
乘着两位大学生还在思考自己的话，另外两名军人忽然推着两个被绑起来的人进入了手术室。一开始的那名军人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两个针管，给两个被绑起来的人一人来了一针。
“这是抗体，我们要看看我的抗体管不管用。”吴汉远说，“病毒不是我发明的，而是我从美国佬那里搞来的；抗体是我搞的，我要看看有没有用。”
何衡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突然变得兴奋。何止是吴汉远，他何衡也要看看有没有用。这是最顶级的实验条件！
吴汉远将装满病毒溶液的针管通过皮下注射的方式注入给了眼前的尸体。
注射完，他就带着两个学生和三个军人走出了实验室。他们呆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外，静静等候着尸体的变化和那两个被绑起来的人的命运。
实验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微弱的嗡鸣声。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毫无动静，仍然是一副冰冷僵硬的模样。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变化开始了。
尸体的手指首先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触电般颤抖。接着，那具本应永远静止的身体开始缓缓地扭动，肌肉抽搐，皮肤下的血管逐渐浮现出奇异的暗红色脉络，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它的体内迅速扩散。
“它动了！”何衡的声音压抑又颤抖，透着兴奋和恐惧。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玻璃门后的尸体，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科学家特有的狂热。
尸体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灰白色，空洞而无神，但却隐约透着某种令人心寒的凶残。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声音。然后，它的头部微微转动，目光落在了那两个被绑着的人身上。
吴汉远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看到了吗？病毒已经完全接管了它的神经中枢。”
话音未落，尸体猛然从手术台上坐起，动作僵硬却充满力量。它用一种扭曲的步态扑向最近的一个被绑着的人，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动作充满了暴力和野蛮。
“嘶啦！”尸体的手指像钩子一样嵌入了那人的肩膀，下一秒便张开嘴，狠狠咬住了那人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板。那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挣扎无济于事，很快便停止了声音，头一歪，彻底没了生气。
另一个被绑着的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惨状，恐惧到了极点。他疯狂地扭动着，试图逃离，但尸体丝毫没有犹豫，又朝他扑了过去。这一次，它的动作更加迅猛，锋利的牙齿直接撕裂了那人的面部肌肉，鲜血和碎肉混合着喷洒在实验室的墙壁上。
玻璃门外的众人目睹这一切，无人言语。吴汉远冷静地注视着，似乎在评估病毒的效果。何衡则已经完全被震撼住，额头冒出冷汗，双手紧紧抓住玻璃门边缘。陈曦一言不发，但脸色煞白，双拳紧握，身体僵直得像是也被病毒感染了一般。
尸体 ---- 或者说，丧尸，完成猎杀后，站在两具被撕裂的尸体中间，低声嘶吼，像是在宣示它的存在。它的身体依然僵硬，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致命的力量和无情的效率。
吴汉远打破了沉默：“看，这就是它的目的——猎杀、传播、繁殖。”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陈曦几乎快要晕倒。
何衡震惊地看着实验室里的一切 --- 这个病毒让死人复生！吴汉远，在此刻扮演了一个死人的上帝。
十分钟过去了，丧尸不断拍砸着玻璃门。它很想冲出去，门外的人鲜血的味道让他垂涎三尺。
吴汉远笑着：“我的抗体是成功的。是成功的！明非，网上说什么来着？美国人擅长从0到1，中国人擅长从1到100！我苦心孤诣了一辈子，做不出美国人能做出的病毒，但我能单枪匹马搞出他们病毒的抗体！”
其中一位军人平淡地说：“上校，我会执行您的命令。什么时候处决两名学生？” 从声线能听出来，说这话的人正是接待何陈二人的朱明非。失去了当时的热情友好，朱明非清澈的声线也只剩下机械一样的冷漠。
何衡和陈曦一惊，瘫软在地。陈曦跪倒在吴汉远面前，哭着说：“吴主任，今天的事我绝对不说出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混个履历，我什么也没做错，不要害死我！我签了保密协议，我保证不会说！”
吴汉远冷笑着：“你们以为，我会让自己的科研团队承担这样的责任？不，我绝不会让我的核心人员承担这些风险。你们今天来，其实就是为我背这个黑锅。我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工作中面临的是重大任务，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参与这种低级的错误。你们知道接下来媒体会怎么报道吗？我们的实验室招募了两名优秀的大学生参与科研体验活动，主要是希望你们能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进行一些低风险的辅助性实验，体验科研工作。但问题出在这里：由于当时实验任务繁重，加上繁忙的工作安排，保安在这方面的疏忽，让你们在无意中进入了本不该进入的区域。那里存放着一些高风险的实验物品，其中就包括了我们曾用过的弥厄病毒。
你们的好奇心促使你们进入了那间保密区域，实验室的疏忽与安保的漏洞让你们未能及时被制止。原本那些设备和病毒都是由经过严格培训的工作人员操作和管理的，而你们并不具备足够的安全知识和操作经验，导致了意外的发生。当你们误触了这些危险病毒时，后果变得不可预测。这并不是我实验室的人员管理不善，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当然，事态发展到今天，最糟糕的后果就是丧尸事件的发生。我知道，大家可能认为这一切听起来像是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但遗憾的是，这就是事实。你们并非故意犯错，而是处在一个系统性漏洞中。实验室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也应该承担部分责任，然而，最终结果是你们两位不幸成为了牺牲品。“
说完，朱明非掏出电棍，把两人电晕在地。随后三名军人和吴汉远一起后退十米，掏出步枪。吴汉远拿出口袋里的遥控器，按下了其中一个”open“键。玻璃门缓缓打开。丧尸一跃而出，迅速咬断了何陈二人的脖子。正当丧尸准备袭击军人和吴汉远的时候，军人们一起开火，直到打光一发弹夹。
确定丧尸死亡之后，军人们又将何陈二人的尸体装进一个巨大的麻袋，拖向了走廊深处的实验室。
吴汉远的眼神里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辉。
女儿，我的心肝儿，你有救了！
爸爸找到了让你永生的办法。
